陌路天涯,一支素笔,满笺思念。点点残花缀湿眉,殆尽芳菲蝶不归。时间落尽繁花碎,我们永生永世都不再相见。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流玉嫣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些天她明明就有听雁非逝的话,不管心里有多难受,还是呆在承安公主的别院里,看着他们每天的卿卿我我,也没有再为此抱怨过什么;明明上一秒哥哥就已经和她说,很快事情就能解决,然后她能回江南了,为何一阵晕眩之后,她便出现在了这里?
不是说,四皇子已经成就了大事了吗?那么还会绑了她的,是思岚吗?流玉嫣环顾四周,看到的却还是一片黑暗,那么,他一定是讨厌她了是不是,所以连见也不想见她。
流玉嫣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着,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呼唤声:“嫣儿,嫣儿,你醒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流玉嫣很想叫他,喂,你说什么呀,我没醒吗?你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
一阵强烈的光芒照耀下来,流玉嫣眼睛一阵刺痛,慢慢睁开眼。
雁非逝整个人伏在她床头,整个人颓败不堪,下巴上已然冒出来点点青色的胡渣,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狰狞可怕。看着她醒来,一双眼睛里忽的散发出夺目的光彩,雁非逝控制着自己最小的力气,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嫣儿,嫣儿,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以后,咱们再也不要这样了好吗?”
流玉嫣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醒了?什么时候昏迷的呢?阿逝,你又为何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雁非逝看她难受的样子,急忙说道:“嫣儿,你才刚刚醒来,不要急着说话,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保证以后我会慢慢的听你讲,好不好?”
流玉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个男人以前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到底是怎样的事才让他把自己弄成现在的样子呢?她看着他快要落泪的样子,只会让她心疼,就连吐血时也没这么难受过。对了,吐血,她好像是吐血了,可是为什么呢?流玉嫣一想到这里,脑子就越发的疼痛起来。
雁非逝看着她紧皱着眉头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急,“嫣儿,怎么了?可还是哪里难受吗?”一想到他最宝贝的人现在只能躺在床上,雁非逝的眼神暗了暗,流羽娆,你既有胆子动她,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流玉嫣摇摇头,示意他将自己放开,雁非逝虽然不舍她在自己怀里的温软触感,但考虑到她的身体还是将她慢慢地放开了些,却还是禁锢在自己怀里。雁非逝极其温柔的看着她:“嫣儿,你刚醒来,是不是肚子饿了呢?我已经叫人做了些粥,一直是热着的,你要不要吃一些,我现在就叫人来!”
流玉嫣点点头,很快子薰就进了来,开始一口一口慢慢的喂她喝粥,雁非逝抱着她,只是在一旁温柔的看着她张开小口将粥含了进去,真好,还好她没离开他身边,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那时候她在自己面前慢慢倒下的时候,雁非逝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感受不到跳动,感受不到那个人的气息,他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他一直去拼去斗的?还好她还在,他第一次如此感谢上天,愿意给他一次幸福的机会。
子薰看着流玉嫣艰难的小半天才能喝下一小碗粥的样子,眼眶都红了起来,“少夫人,你在这里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啊,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回去之后不知道点墨看了会有多心疼。”
流玉嫣对着她虚弱的笑笑,“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公子,”子薰知道现下少夫人在和公子闹脾气,抱怨之余还不忘为自己公子多说些好话,“您都不知道,当时公子非要奴婢在十天内就赶到这里来诶,十天啊,就因为在这里少夫人不习惯别人的照顾。少夫人,你说奴婢可不可怜?”
流玉嫣却并不理会她话里明显的含义,靠在他胸前淡淡的说:“既然子薰来了,你放我回江南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每天亲眼见到他与另一个人的甜蜜,自己的相处了十多年的妹妹还恨不得毒死自己。呵呵,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几天前流羽娆来找她时的样子,明明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梳着已婚妇人的装扮,她却在那时才真正意识到她的阿娆真的离她远去了,那天阿娆还和她说了什么,她嫁给思岚了是吗?虽然只是侧妃,但是思岚明明就是个很好的人呐,她那天还说了些什么,她是被阿逝逼着嫁给思岚的吗,阿逝,阿逝哪有这么大的能力呢?流玉嫣越想越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下意识的,她只想逃离这个对她来说一直只有噩梦的地方。
雁非逝听到她醒来后第一句对自己说的话,明明是该欣喜的,但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的厉害,“嫣儿,很快了,你,你再等我好不好?再过不久,我陪你一起回江南。”雁非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她那淡漠的不含对他任何情意的目光里说出这句话来,这似乎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可是她却好像还是不满意呢。
流玉嫣有些想笑,想起在公主别院里度过的这些个日子,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以公主对他的执着程度,或许在她昏迷的这几天里,他们俩就是在自己床前你侬我侬的呢?在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候,承安公主看着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会不会也在嘲笑她的痴情错付。想到这里,流玉嫣只觉得自己真的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开始不顾自己的身体,不断挣扎,惊声尖叫起来,“不,不!子薰,子薰,我要离开这里!哥哥,哥哥呢!带我走啊!我不要,不要!”
雁非逝见她挣扎,将她更紧的抱在怀里,可是又不敢真的伤了她,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疼的厉害,“嫣儿,嫣儿,你乖,我在这里,我是阿逝啊,我是你的阿逝。”
“阿逝?”流玉嫣听到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伸手去摸他的脸,“是阿逝吗?”
“对,我是。”雁非逝的声音里有些哽咽。
“不!你不是!”流玉嫣拼命想要推开他,眼泪也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你才不是!阿逝,阿逝不要我了。你不是他,他不会再对我好了,呜呜,我要,我要哥哥……”
听到她的哭声,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手足无措的安慰,“不是的,不是的。阿逝永远只会对你一个人好的,我发过誓的,你都忘记了吗?”
流玉嫣不说话,只是伏在他怀里哭得伤心。
子薰在一旁看得也很想哭,趁着主子二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端着托盘走了出去,在门口看到那个一直站在不远处守着的白色身影,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慢慢走了过去。
江瑞转过身来,“嫣儿,醒了吗?”
“是的,少夫人醒来了,”子薰回答,见江瑞没有要进去见她的意思,才又试探着问他,“江公子,您不进去见见少夫人吗?她醒来就吵着要见您。”
江瑞的身形顿了顿,“不了,我知道她醒了就好。非逝,会照顾好她的。”他此生唯一的妹妹,哥哥所能为你做的,也只是让你少些伤害,可是你还是在我眼皮下差点死去,,这让我如何去面对你,等哥哥帮你解决了所有的隐患,就带着你回去,一家人好好生活。
雁非逝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累了又睡回去的爱人,眼里满是柔情与怜爱,嫣儿,我曾说过今生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会让你过得幸福快乐,但你却一直都处于伤害的中心,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伤害你的人,无论他们是谁。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也就有精力去对付那些让你受伤的人了。
雁非逝轻柔的将她放回床铺里,将被子给她掖好,出去唤来子薰好生照料着。自己走到隔壁的房间内好生梳洗了一番,将这么些天的担心、烦累洗去之后,就又是从前那个冷厉威严的雁家大公子。看到江瑞时对方还好生嘲讽了他一番,他也一句话没说,本就是他没照顾好好友的妹妹,不管怎样也是应该。
流丞相看着眼前荒芜的后园,想起以前她还在时候的情景。她嫁给他之后,一直都是落寞,郁郁寡欢的,整天都呆在这后园里。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十几岁就离开了家乡,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还嫁与了一个陌生的夫君才会如此,所以也格外的疼惜她,她也逐渐的展开了笑颜。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努力真的得到了回报,直到他遇见了那个人,那一段让他觉得自己被背叛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