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花园里闲逛,一前一后,一个默然冷凝,一个愤愤怒然。
“连无赫,你到底有什么话说?”前面的人影在地上拖得老长,她看得牙痒痒,一脚踩上他的身。
“连无赫,我和你没话说!”再抬脚踩上他的头,很愤怒地践踏了数十下。
连无赫终于转过身来,淡问:“你对我好像很不满?”
“这个……也没有啦!”第无数次踩上的脚尴尬地收起,云初君勉强挤出那么一丁点的笑。这个人阴晴不定,成亲在即绝对不能得罪他,此时,他们两个人是拴在同条线上的两只蚱蜢。
“你被禁足的事,并不是我授意……”
“我知道,是娘的意思。”云初君打断他的话,“可是,你好歹也得表示下你的意见吧?难道你就愿意任娘摆布?”
连无赫声音依旧淡然:“你知道的,我并没有意见。”
呃,算了。这人被一个女人伤得体无完肤,心理扭曲,恋爱观不正常,就算娶一头母猪他也没意见。
云初君很鄙夷,很瞧不起他。
“连无赫,你真的要和我成亲?”
他一直看着她,眼神很认真,然后才点头:“嗯。”
“那你喜欢我吗?”
她突然凑过来,盯着他的脸。
凑得太近,姑娘身上淡淡的馨香拂面而来,连无赫愕然中有些慌神,他退后一步,别开脸不回答。
云初君叹气:“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何必勉强娶呢?我不想我和大叔约会以后都得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反正,没有大叔的休书,我也嫁不了你。”
“不一定要休书的。”
她吃惊:“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强抢已婚妇女?!”
连无赫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朝她看过来,抬手卷住了她的一绺头发,好像长得漂亮的男人都喜欢摸她的头发。
“那你喜欢我吗?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他忽然低声。
……什么?他这是什么眼神……什么话,什么意思?忽然那么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能不能容她先反应一下?
他又说:“难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愿意娶你么?”
这个……好像她有些明白其中的深意了,可是她并不想点破,只含混说:“连无赫,我知道本姑娘花容月貌,贤惠淑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可是……你知道的,这种事情……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谁把这姑娘教得这么厚颜无耻?
连无赫眼神渐渐柔和,用手背贴上她的头发,缓缓抚下来,凉凉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的心境特别得复杂,特别得纠结,特别得紧张……前所未有的不一样。
最近,他似乎一直回忆着最初见到云初君的时候,放肆明媚的笑,张扬不羁的举止……始终印在他脑海里。令他最纠结的是她那句“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连无赫这个人而已”,无论是假话还是真话,他都纠结得无法自拔。
连无赫看着她,出神了。他又想起了这句话,一直反反复复地在心中念着,眼前的人似乎慢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记忆里的那人很用力地抱住他,大声地说出同样一句话——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连无赫这个人而已。
陷在回忆中的人无法自拔,手忽然被挥开,他惊醒,眼前的姑娘大怒了。
“总觉得你奇奇怪怪的,不会又把我当成谁谁谁了吧?好好的干嘛把我想成那个什么小艾!”云初君怒由心生,“真是个痴情汉,就你现在这样,母猪都不会嫁给你!”
连无赫的眼神一瞬变得冷飕飕,“不要提起她!”
云初君很无语:“是你自己在想她。”
真是个怪人,只准自己想她念她,难道就不准她提起?
本来心情就很郁结,现在她的心情更郁结。云初君低头看了看地面上他的人影,真想一脚把他踩成烂柿子啊……
人影一晃,离开了她的视线。她抬头,连无赫走了,脚底生起了一阵阴风,刮得她闭了闭眼睛。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怪人,前一刻还对她深情款款的,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男人心,海底针,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明白的。
可是……他约她到花园里说话,到底说了些什么?好像根本什么都没说吧?
真是个让人不爽的男人!
“咔”一声,云初君随手折断了头顶上一根垂挂的树枝,用力扔在了地上。一转身,就见到假山后面鬼鬼祟祟地露了四颗人头。
她吃惊,也鬼鬼祟祟地走过去。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靳曜神情冷淡:“是他们要来。”
雨来满脸阴霾:“小姐,你太过分了!只过了短短一瞬间,你居然就移情别恋了!你……你水性杨花!花心!放荡……反正就是太过分了!”
风去泪如泉涌地点头:“小姐,虽然你经常给我带好吃的,可是我也觉得你太过分了!”
亦生摇头:“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云初君很头疼地按按额头,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和假话。
“小姐就是因为他才这么久都不来看尊主的?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雨来气得捶胸顿足,“可怜的尊主,居然天天守在迷雾林里等小姐,等得头发都结霜了!”
风去吃惊:“啊!不会吧?我怎么没瞧见?现在都已经是夏天了,头发还能结霜?”
狠狠在他屁股上扭起一块肉,“人胖脑袋也笨!你吃傻了啊!这是夸张说法!”
风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云初君很无奈地插上话:“不是我不去看大叔,而是我根本出不去啊!要不,你们四个绑架我,把我扛回去,以你们四人的武功,肯定能成功。”
雨来却夸张地大笑:“哈哈哈哈!小姐,尊主不要你了!你死了这条——”
“笑那么大声干嘛!你想死么!”亦生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你说什么?”云初君不可置信,大叔怎么会在两人滚了一夜床单之后,说出这种话呢?
亦生连忙解释:“小姐,你别听他胡说,他心里不爽,故意气你的。”
雨来用力地扯下他的手,咬牙切齿:“我就是气你的,谁让小姐刚才和那个贱人亲亲我我的,我不爽!”
“这样很有意思吗!”云初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了握拳头。
“当然有意思,有意思极了!”今天怎么看他怎么有那种非满楼老板附身的气场,雨来说着又想仰天大笑,手疾眼快地,亦生当机立断点了他哑穴,一声短促的“哈”戛然而止。
亦生撩过怒目圆瞠的人,扔到风去身上,对云初君再解释:“小姐,别理他。今天我们来,是尊主让我们送信给你的。”从袖子里掏掏弄弄,取出一封信,递上。
云初君接过:“为什么大叔不自己来?”拆开一看,居然是空白的,“怎么没有字?”
风去回答:“尊主说,这是给小姐的情书。”
呃,情书……
她惊愕:“既然是情书,为什么没有字?”
这个这个……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尊主的字丑得像蚯蚓,不敢示人吧?风去正考虑着怎么解释把尊主写了五百二十封情书后,又愤愤然捏碎了所有的情书,最后决定送小姐无字情书这件事,有道冷飕飕的声音乍然响起了:“她是剑人山庄的小姐。”
是去而复返的连无赫,他慢吞吞地走过来。
四个人一见他那霸气轩昂的模样就炸毛。
尊主的担忧果然没错,这样的男人整天在小姐眼前溜达,好色的小姐能不****熏心么,尊主的爱情路相当坎坷无常啊!
亦生翻了个白眼:“可小姐是尊主的老婆!”
连无赫不置可否,不顾四人凌厉的视线走到云初君面前,在四双直直的目光中,他执起她纤细的手,把沉璧套在她手腕上。
然后很温柔地说:“这只手镯你留下。”又在四双灼灼愤怒的目光中,他把另外一只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携起她的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大步离开。
两人相携的身影远远离去,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把四个人的目光也拖得老长。
“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靳曜,要不你去把小姐扛回来?”
“这个……我不是他的对手。”
“你就那么不长进!!”
……难道你就长进了?
不能开口的雨来瞪着前面的两个人影,又怨念又愤怒,真想替尊主把那个贱男人捏成人饼再捏成柿子再捏成人饼反复多次无数次地捏啊捏……
云初君被拉得一路乱走,走得她气喘吁吁,到了一棵树下,她愤愤然挣了他的手。
“连无赫,你到底是怎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一会儿冷漠,一会儿温柔……
他又开始装面瘫装冷漠了,不理她,靠在树上摸着手腕上的沉璧。
云初君一边捣鼓着腕上的手镯,一边抱怨:“我实在受不了你这种怪脾气,成了亲也是两败俱伤的悲剧。这样吧我们——”
“我会让人尽快做好你的嫁衣。”连无赫轻描淡写地打断她的说辞,“这几天你好好休息。”
一转身,面瘫冷漠君扔下她走了。
云初君气得全身都炸了毛:“连无赫,你混蛋!”
以前她为什么会认为冷冰冰的气质男器宇轩昂有男人味呢?
不接触是块宝,一接触是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