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作为把你们带出安王府的交换,本王希望,你们可以去安王府帮我救一个人。”十二王爷表情严肃的看着赵月溪,一脸郑重的说出他的条件。
赵月溪眉头一抽,不动声色的对他问道:“你都可以直接越过安王把我们带出来了,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的让我去把安王府替你救人?”
当然,如果那个人在安王府里中了毒,带回来就必死无疑的话,那就可以另说了。
“洗幽身上的毒,只有安王手里有解药,如果我强行把人带回来……”十二王爷说到这里,止了话音。
赵月溪看得出,小凤凰会说到一半停下来,绝对不会是为了故意卖弄玄虚,因为,不会有人故弄玄虚的时候,一脸想杀人的样子,连手里的杯子都被攥的快要碎成渣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把洗幽的毒彻底解了,然后把人带回来?”事情的发展基本在预料之中,赵月溪喝了点茶水润润喉,对坐在主位上那位阴沉着脸的王爷问道。
“没错。”十二王爷点点头,又对赵月溪说道:“只要你们答应救洗幽,若有其他条件,也可以提,凡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律答应。”
赵月溪对着洗幽的身份越加好奇起来,据说轻语被送给这个繁花最受宠的小凤凰,是为了代替失踪的王妃。
而来了这么久,从来没看见过小凤凰家里的王妃长什么样子,难不成……
“洗幽的身份是?”
十二王爷看了赵月溪一眼,一脸淡然的说道:“本王的王妃。”
禹百明听了便是一阵奇怪,哪个王兄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把弟弟家的王妃给绑走?
“既然是王妃,出了这种事,为何不直接想繁华王说明?”沉吟了一下,禹百明还是开口对这十二王爷开口问道。
赵月溪感伤的团弄着明黄色的香包,苦笑:“还记得你让我学习杭州刺绣,我不喜欢女红,可还是遵照你的意思,绣了这个香包,里面装着薰衣草。当时的心情不好,上面禹百明两个字被绣的歪歪扭扭,就没好意思拿出来。”禹百明被触动了一下,忽想起在佳音那里得的香包当初丢在这儿了,因问:“我那个水绿色的呢?”
“水绿色的?”赵月溪一怔,立即勃然作怒,只表现得受伤难过,“你只记得那个女人的东西,而对我的,视而不见?你知不知道,我为绣这个东西,手上挨了多少针眼。”
“我只想知道她的在哪儿。”冷淡而绝情的形色,简直让赵月溪发狂。
无论跟赵月溪有多少暧昧,多少缠绵悱恻,那都只是梦,是使命和欲望的结合罢了。而他,不甘心做个梦中人,一辈子混混噩噩,没有真正难以忘怀的感受,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总会提起佳音,回味她的一颦一笑,那不是梦,是刻骨铭心的爱。
却说姨姥姥问了佳音都在服用什么补药,春红说:“二少奶奶送的,甭管什么补药,我们不稀罕,也不想用她的。只是翠珠那个死丫头半月准是来,大少奶奶又是个死心眼儿,千叮咛万嘱咐,不辜负了她好妹妹的心意,唉,真是没办法!”这一说,就更可疑了,根症八成是在那补药里。姨姥姥便问:“用的什么药材?”
春红道:“女贞子,枸杞,百合什么的。”
然捏起那补药一闻,姨姥姥诧异了,哪里有什么补药?除了藏红花,还有少量的麝香!“这些都是让人绝育的,再怎么努力,天天吃避孕的,一辈子也是白搭!”她惊诧的大声说,同时有惋惜的神情流露。春红等闻言,若听疾雷,柔月慌得去告诉佳音,玲儿也没拦住:“仓促的让玲儿姐姐知道了,未免唐突。”
春红含泪问:“那您说,大少奶奶还有怀孕的可能吗?”
姨姥姥叹道:“藏红花药性毒,用两三次,子宫就坏了,再不能排卵。”
真真的是个天大噩耗,佳音知道了,唬的半天说不出话,只能干咽泪,面红筋凸。“我哪里得罪她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跟我分享一个丈夫也就算了,凭什么把我的孩子也扼杀掉!”响彻肺腑的痛恨,一阵阵从那柔弱的体内迸发出来。
她躺在床上,挣扎着哭喊,春风从窗隙袭进,满屋子都是凄凉幽怨。
玲儿等人看了心痛,却无从劝慰,春红哭道:“早说了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奶奶偏信她……如今生不出孩子,罪过都推到奶奶头上,太不公平了!”于是和着柔月奔进红竹苑,大吵大闹的,被小厮拦下来。
禹百明无奈裹着女人的衣服不敢出门,听见哭嚷,立身道:“她们闹什么的!”
赵月溪骇然,红着脸道:“谁知道发什么羊羔疯呢,不会是姐姐一天不见你,就按捺不住,让丫鬟们来闹了吧?”
“不会的,佳音才不是那种人。”听得外面鸡飞狗跳,他冲动欲出,赵月溪拉着他阻道:“你可是威风八面的六爷,被下人瞧见这幅行头,还不把嘴给笑歪了!”禹百明又气又急,忽的门开了,翠珠没头没脑的闯进来,看见六爷女人似的,忙低头冲动赵月溪跟前,惊惶之色不可掩,咬着她的耳朵言语几句,赵月溪也面色剧变,“出去吧!”翠珠慌忙走了。
禹百明急问:“什么事不能大声说,背着我嘀嘀咕咕?三天不在,红竹苑就换主子了!”赵月溪忙陪笑:“没有的事儿。我先看看去,在这儿待着,天一黑你就能走了。”说着,自顾自走了。
禹百明气急败坏的揪着别别扭扭的衣服,咬牙摔道:“你们出进自如,给我弄件来不得了?巴巴的等,也忒像个哈巴狗了!”
那春红柔月都被轰出红竹苑了,赵月溪大大方方的走出来,春红一看见她,不顾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又抓又扯,满嘴臭骂,吓得赵月溪扯脖子叫,后脑勺的头发簪子都被剥落,翠珠惊慌失措的叫:“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哪!”小厮们才楞怔怔的上,一时,赵月溪春红扭打一团,不可开交,柔月慌了神,抱着竹竿惊异的寻思出路。翠珠过来就揪住她的耳朵,咬牙啐道:“吃了雄心豹子胆,狗仗人势起来了!赶明儿二少奶奶扶了正,就跟你们主子流浪去吧!”
两个女人都泼辣发狠,滚得一身烂泥,彼此都披头散发,一脸抓痕,好容易才把她们拆开,赵月溪跳着脚骂:“你爹死了还是娘死了,哭不了丧就给我这儿撒气,不要脸的浪东西,脚踩着我的地儿,有种别走,当心别的地儿土软,撒不得腿子!”
春红赌气反驳,柔月劝她走:“别生事了,就有天大的仇恨,这种办法不可行呢!反而一颗烂苹果招来一窝蜂!”春红照脸啐她一口:“正经没脸的贱人,小姐的孩子没了,都是你做的孽,看老太太、太太知道了怎么痞你!”遂甩手走了,赵月溪又怕又气,一汪子泪水旋的头发昏。
正怒火击胸,没个主意,忽听身畔有如雷鸣之音:“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旋身一看,只见禹百明赤膊光背,双目跳火,难以置信的惶惑使得那张俊修的脸略微扭曲,赵月溪吐气强笑:“你听见什么了?”
“我听见春红说佳音怀不了孕是你害的!”禹百明咆哮,那血丝乍动的眼珠瞪得可怖。
赵月溪梗着喉咙强辩:“我没有,禹百明,别听那个浪东西胡嗔!她们看你离了她们的主子,心内难受,故意赖我呢!”
他手指一伸,就指着她粉扑扑的面颊,怒意撩人,切齿道:“真有那么回事,当心你的贱命!”低低的,沉沉的,似要把一切融化似的,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她心内气沉,身子一软。
禹百明光着脊背大步冲向佳音所在,身边小厮拿了长衫给他披上,那股执拗的凛然之气,令人退避三舍。
姨姥姥玲儿回了住处,老太太游园撞见,便招呼:“看你们神色有异,可是发生了什么?”姨姥姥念句“阿弥陀佛”道:“大少奶奶身体欠安,我去看了,不大见好。”
老太太脸色一下变了,瘪嘴道:“还是个病殃殃,我们陆家上辈子没烧着好香,摊个这么个扫把星!害苦了合家人都围着他转,她就高兴了。”抬头望望沁芳斋,屹立不动,亦下狠心:“风水师的话是神仙嘱的,我们知而不尊,必有祸害呢!”姨姥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本其居所已在原地扎了根,就算强拆了,若果还有灾头未灭,岂不要连那地皮也掀了?”老太太气道:“沁芳斋是灾星住过的,如今灾星飞到了别处,身上的邪性儿都留在了那里,必得拆了方可。”
玲儿在旁垂目抿嘴,想二少奶奶把佳音害的彻底,实在耐不住那股气儿,因插口:“姨姥姥,您只认准沁芳斋里有邪崇作祟,真真错了,真正的邪崇在对面,那里的人才蛇蝎心肠。奈何世人素被假面魅惑,真话倒觉得逆耳。”老太太听了,颇为生气,姨姥姥携玲儿走了。
“不知道她们准备如何应对。”玲儿为佳音担心。
姨姥姥道:“无论怎样,孩子都是不能有的了,苦了那孩子。”
玲儿郁闷,自在心里为佳音祈祷。
老太太忖度玲儿的话中有话,便觉不对劲,忽一阵北风刮来,寒彻肌骨,和着风声恍听得有人哭,立刻着了慌,忙道:“是谁呜呜咽咽的哭呢?”应景凄凉,惨惨的让人心痛不安,萍儿应着:“是从大少奶奶那边传来的,怕是身子不尽人意。”
老太太生气的说:“我还没死呢,她就给我哭丧!是个什么媳妇呢?”
当日下午,禹百明来到老太太房里,问道:“奶奶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