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有西域琉璃杯,华美不失朴然。然君爱之不舍己用,甚为暴殄天物。介此,吾当于三日之后,月圆之夜,踏风来取,以尽其用,望不吝兮。”
落款写着:笑天近。
许忠拿着这封写在绢纸上的信,若有所思,绢纸上的字体苍劲有力却又飘洒不拘。
“又是笑天近!”许忠看着信说道,随后又喃喃道:“‘临风不沾尘,一纵笑天近’!这个盗侠笑天近莫非是这轻功绝学——纵天云步的传人?可纵天云步不是失传近百年了吗?”
“呵呵,许总镖头,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和我父王也有此猜想。”坐在许忠对面的年轻男子回道。
许忠,乃是京城洛阳“许家镖局”的总镖头,当年他创立许家镖局之时,以家传枪法立威,又以家传轻功扬名,在洛阳城内也闯出了点名声。可其实说起这个许家镖局,不管论规模还是论财力,都不是洛阳城中最大的镖局,可他却是名正言顺的“天下第一镖局”,只因为他大门口挂着“天下第一镖局”的匾额,当然,还更因为,那匾额是当今皇帝钦赐的!
坐在许忠对面的男子,乃是齐王司马冏的儿子——司马季。
两年前,当时独掌大权的赵王司马伦想要废除现在的皇帝司马衷,自立为帝,齐王司马冏闻讯便以靖难之名出兵洛阳,杀了篡权夺位的赵王,迎现在的皇帝司马衷复辟,一时间,江山轮换,现在的齐王可谓是权倾朝野。
而这个司马季看起来仅仅年逾弱冠,穿的是衣锦华丽,身上叮叮当当的佩挂了很多饰物,但脸色却是略显惨白,一副酒色过度的神情,头发用一条金丝带扎成一个发髻,发髻扎的极为精致,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相比来说,许忠的装扮就简单多了,身着一身劲武服饰,颜色素灰,但眼神精亮,神气内敛,头上扎着一个发髻,很简单,没有任何花哨。
司马季坐在镖局客厅的主座之上,许忠则在次座陪着,两人身后各站着两人,司马季身后是一个武将打扮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书童,而许忠身后则是与他装束差不多的两个年轻人。
许忠听司马季也认同“盗侠”和“纵天云步”的事情,似乎很感兴趣,忙接着问道“哦,齐王和小王爷也是如此猜想吗?”问罢,顿了一下,又问道,“我听说最近笑天近又盗了CD王的紫玉盅,这CD王与小王爷的齐王府可是关系非比寻常,齐王与小王爷是否有什么线索可以断定此人便是纵天云步的传人?”
司马季右手执着纸扇,有节奏的敲打自己左手的掌心,回道:“我们也只是猜想,上个月那贼人偷了CD王的紫玉盅后,我曾盘问过侍卫们,他们也都说不清个所以然,只是说他身法诡异,实在是太快了。不过想来在万军之中,能来去自如的,除纵天云步还有谁能,再配上‘笑天近’的名字,哼!笑天近!一纵笑天近!有朝一日让你直接一纵上天去!”司马季不禁愤慨了起来。
听司马季这么说,许忠虽是心中不以为然,但仍配合的轻轻一笑,说道:“这个笑天近自从一年多前横空出世以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前他曾一夜之间盗取京城四大银庄,并将银子曝光于洛阳城大街之上,官府这才查出这时这些银子是扬州刺史和吴州刺史一起贪污的钱塘江水患的赈灾官银;然后数月后,山东旱灾,庄稼欠收,他曾留书宣称要偷走山东直隶总督府中的蓝珊瑚,虽然当晚总督中中军把守,可最后他还是在众军保护之下盗得蓝珊瑚,将其挂于城头,并宣称说,如三日内直隶总督不开仓放粮,挂于此的将是他的独生儿子;虽然他平时偷盗宝物甚多,但始终都是劫富不盗贫,取物不杀人,而且行事之间颇有侠义之风,在民间也是名声甚好,民间都称其为盗侠。小王爷此次前来的意思是…?抓人这种事情我们镖局可管不着,这事得找衙门。”
司马季打开扇子,轻扇了几下,笑道:“镖局自然是不管抓贼的,不过我今天是来托镖的。”
“请问小王爷要托的是什么镖呢?”许忠眉头一皱。
司马季哈哈一笑,道:“正是这信上所说的——西域琉璃杯。”
许忠虽然心里早猜到会是此事,还是不免心中一凛,道:“这...小王爷,这似乎有些强人所难吧。”
“怎么了?你们开镖局的,不就是开门做生意的吗?难道现在生意送上门了还不做吗?”司马季并不禁然,悠悠的反问道。
“小王爷,说实话,以你父王齐王现在的权势,哪怕把东西放到皇宫大内也不难吧,到时候有大内侍卫,皇家禁军看护,岂不是比放在我们这些山野村夫这里更安全?”
司马季轻“哼”一声,道:“你当我们没试过吗,上个月CD王的紫玉盅就是在大内之中,重兵把守之下被偷得!”
许忠这才一惊,道:“什么!在大内之中,重兵把守之下被偷?”
“正是,那贼人一身高来高去的武功实在是了得,要不我今天怎么会来找你许总镖头呢,许家镖局以轻功扬名天下,想来必有独到之处吧。”司马季答道。
“小王爷,若是那个盗侠笑天近所使的轻功真的是纵天云步的话,在下的轻功怕也是望尘莫及。”许忠回道。
司马季则不以为然,继续道:“许总镖头,你还记得你许家镖局这‘天下第一镖局’的牌匾是怎么来的吧?”
许忠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当下还是双手朝天一拱,道:“当然,那是两年前蒙圣上恩赐。”
“那两年前圣上为什么要恩赐与你呢?”司马季接着又道。
许忠傲声回道:“那是因为两年前,我从一个飞贼手里夺回一只御用的贡杯,这才恩赐。”
司马季复又打开扇子,悠悠的道:“那你知道两年前的那个飞贼是谁吗?”
许忠神色一顿,心里一凛,不免腹议,不由自主的问道:“莫非是笑天近?”
司马季“呵呵”一笑,道:“就是他!”
许忠及他身后的两名年轻人神色皆是一凛,吃惊不小。
司马季又道:“两年前他留书大内,说三日后来偷皇帝御用的贡杯,可是当时谁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皇宫大内中又何曾发生过这种事情,所以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恶作剧,宫里只是派了几个内官去调查此事,所以此事也就没有宣扬出去。直到后来事发,被那贼人得手之后,但由于此事关系到皇家声誉,此时就更不能宣扬出去了。直到第二天你拿着御用贡杯到顺天衙门,此事才被传开去。最后也就只能说是宫里的太监和飞贼里外勾结,偷了宫里的东西,然后随便找了个人顶罪,该杀的杀,该赏的赏也就把事情了结了。”
许忠点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如果让天下人知道,曾经有一个飞贼事先已经通告说要来大内皇宫偷东西,结果还是让他得手,这不但有损于皇家颜面,更会让皇室威严扫地。所以两年前的事情以这样的方式处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明明是皇家自己疏忽懈怠,而为了自己的名声,却要随便找个人来抵命,不免让许忠心中一寒,或许自古皇家最无情……
又联想到上个月CD王紫玉盅被偷的事情,江湖上也只是知道CD王的紫玉盅被盗侠偷了,而都不知道是在大内皇宫被偷,想来也正是这个道理。
司马季见许忠暗暗点头,便继续说道:“许总镖头,你们镖局是本来就以轻功扬名,想来上次你与那飞贼交手,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所以这次才要劳烦你了。”
许忠忙道:“哪里哪里,上一次只是侥幸而已,此事实不敢当!”
“哼,胆小鬼!”站在司马季身后的书童突然冷“哼”了一声。
许忠闻言脸色霎时一变,本来精亮的眼神一下子凶气突闪,看了那书童一眼,却总觉得有点奇怪,那书童年纪不过十五上下,脸蛋俊秀,甚至过于俊秀,而近于秀美,再看神情之间难掩一股胭脂之气,复又联想到他刚刚说话的声线,那分明就是女儿之声,难怪自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再细看他的相貌,分明就是个女儿之身!不禁心中暗暗猜测,这女子估计是司马季的宠姬,年小贪玩,这才女扮男装出来玩的,于是当下也不揭穿。
而许忠身后右侧那个个头稍矮的年轻人则已经踏出一步,左侧个头稍高的忙伸手拉住他,轻言道:“大师兄,别冲动,看师父怎么说。”那个头稍矮的侧目看了一眼许忠,见许忠摆手示意让他回位,这才罢了手。
原来许忠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是他的两个弟子,右侧个头稍矮的那个叫许复,是他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儿子,另一个个头稍高的则是他的二弟子,周威,是他收养的孤儿。
司马季这边,见许复踏出一步准备动手样子,司马季身后的武将也已经踏出一步,而那个书童则一脸挑衅的表情,混不在意。
司马季收起扇子拦在那名武将腰前,示意他不要动手,然后对另一侧的书童道:“怡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转而又对许忠道:“在下调教无方,还请许总镖头多多担待。”
那位叫做怡儿的书童不屑的撇了许忠三人一眼,冷哼一声,也不作言语。
许忠知道对方贵为王爷,其父更是权倾朝野,而身边的人估计是他的宠姬,自己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既然对方说下此话,自己也就顺坡下驴,摆了摆手,道:“哎,区区戏言,自不会当真,在下岂能与孩童一般见识。”虽说不和他一般见识,但言语之中将其称为孩童也算是一种报复了。
司马季复又扇着纸扇,回到刚才的话题,悠悠冷冷地讽刺道:“许总镖头刚刚说上一次与笑天近那贼人交手是侥幸获胜?你的意思是,你这个“天下第一镖局”的名头也来的侥幸咯?那要不要我明天派人来把那“天下第一镖局”的牌匾给拆了?”
许忠闻言胸中一怒,强自忍隐,朗声道:“小王爷,不要欺人太甚了,习武之人不在争强好胜,更何况比武打斗之时一招一式的破绽都能决定最后的胜败,又有谁能保证一定能赢过谁?”
司马季也不生气,“哦”了一声,然后道:“既然胜负之数未有定论,而我看来许总镖头的赢面应该较大,那许总镖头为什么是执意不肯接这趟镖呢?”
许忠回道:“小王爷,不是我们执意不肯接这趟镖,而是接不起,倘若有个闪失,我许家镖局就是倾家荡产也赔偿不起这个西域琉璃杯啊。”
司马季点头道:“哦,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这点许总镖头不用担心,我知道镖行的规矩,这样吧,这次我们托镖呢就当是托暗镖,但是我给你红货的钱,至于镖银嘛,你看一百两黄金怎么样?”
听到镖银有一百两黄金,许忠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不禁“呀”的轻呼一声。
要知道一百两黄金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在当时,一两黄金可以换十两白银,而一两白银则可以换一吊钱或者说一贯钱,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铜钱,而在许家镖局,一个普通的镖师一个月的月钱也就五百文钱,这样算起来,一百两黄金,那是一个普通镖师冒着生命危险干几辈子都赚不来的。
许忠轻咳了一声,以遮掩自己身后两个年轻人的失态,自己心中却已有计较,但又感到一丝不妥,具体却又说不上来。
司马季见许忠还在犹豫不决,又道:“怎么?许总镖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许忠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道:“小王爷不是在开玩笑吧,当真是托暗镖?”
要知道按镖行的规矩,托镖有两种托法,一种是托明镖,就是托镖人托的是什么东西和镖局说清楚,镖局可以查看清点,然后镖局按照所托镖的物品价值按一定比例收镖银,这个比例和押镖的路程路线,所押镖的价值都有关系,镖局一旦接下这趟镖,签订镖单,那如果失镖的话,就要照价赔偿。
还有一种是托暗镖,就是托镖人托的是什么东西不和镖局言明,镖局也不能擅自查看,一般托暗镖的雇主都会把要托的东西装在一个容器里,然后用火漆,也就是封蜡或者封条封住,这样就可以方便最后的收镖的人判断所托的镖是否被人打开过。一般托暗镖的镖银就按一般货物的镖银算,但是如果暗镖失镖的话,是不用镖局赔偿的,当然镖局也拿不到相应的镖银。
而红货是指贵重的东西,一般是指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字画,金银什么的。红货本身的价值就贵重,而且招人注意,从而押运红货的风险要比押运一般的镖大很多,所以镖局接红货的镖的话,也要掂量下自己的实力,当然押运红货的镖银也是很可观的。
一般雇主托镖托的是红货的话都是选择明镖,这样万一失镖的话也有的赔偿,除非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才需要托暗镖,不过托暗镖万一失镖的话就哭诉无门了。
而司马季这次托镖,付的是红货的镖银,却托暗镖,分明就是自己吃了个大亏,而许家镖局则相当于做了个无本的买卖,如果东西保下来了则白赚了一百两黄金,如果保不下来对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然而许忠毕竟是老江湖了,知道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所以一直犹豫不决,思索着司马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司马季见许忠有所顾虑,便猜到他心中所想,哼哼一笑,道:“其实许总镖头无需顾虑,说实话,一个西域琉璃杯对我王爷府来说不算什么,我此行的目的是要抓住这个贼人!我知道你和他交手过,还多少占了点便宜,不管是不是侥幸,至少有你帮忙我成功的机会大很多,对吧,许总镖头?你觉得抓住笑天近这个贼人,一百两黄金值不值。”
许忠这才释然,笑道:“盗侠笑天近何止一百两黄金啊,这样说来这次还是小王爷占了大便宜啊!”
司马季悠然道:“许总镖头非也,我这次不是要买笑天近那飞贼的人头,也不是要你给我卖命,而是请你帮忙而已,而你要做的只是保住西域琉璃杯不被那个飞贼偷去即可,让向来从不失手的盗侠失一次手也是你我的莫大荣耀嘛,哈哈,这样就能赚一百两黄金,你何乐而不为呢?”
许忠继续问道:“既然这样,那就是说小王爷已经有抓住笑天近的方法了?”
司马季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到时候许总镖头只要拖住笑天近,别让他偷走西域琉璃杯就好了。”
许忠犹豫一番,才抱拳道:“既然这样,在下尽力便是。”
司马季欣然道:“我知道许总镖头向来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既然已经答应了,那我等便不打扰了。”
此言刚罢,司马季身后的武将突然怒喝道:“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武将已经几步抢到门口,迅捷的打开客厅的门,跃门而出。
而紧跟在那武将后面,许忠也跃了出去,虽然动身比武将迟,但却后发先至,几乎和那个武将并肩而出。
那武将心里暗赞,许家镖局果然以轻功扬名,仅几丈远就赶上我了。要知道,从他们坐的地方到门口最多不过三丈远,而许忠动身的时候,那个武将至少已经跃出半丈,而要在三丈的距离内追上对方半丈,对同样会轻功的人来说,这种轻功身法已是很高明。更何况那个武将还有站立之便,而许忠是坐着的。
许忠心里也在暗赞,这家伙好厉害的内力,如此轻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待众人出得大堂,只见大堂窗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与许忠许复等一般打扮,相貌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身边女的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外衫,配上清秀可人的脸蛋,莹然是个美人胚子。
那两人见许忠和一个武将突然同时鱼跃而出,先是一愣,随后见又有四人相续出来,便知道已经事发。
许忠见到他们两个,便喝道:“情儿,风儿,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被唤作情儿的女孩看了看边上被唤作风儿的男的一眼,眨着眼睛,修长的睫毛下闪动着狡黠的眼神,加上清秀动人的模样,甚是调皮可爱。随后说道:“爹,我和小师弟刚刚练好武回来,有些不懂得地方想请教你,又正好碰到你在会客,我本来说去问刘师兄的,不过小师弟说你们快好了,说我们不如在这里等你,所以就……”
那个被唤作风儿的男的脸色先一惊,随后马上又平复下来,心中暗叹这个小师姐太不讲义气,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哦,师父,的确是这样,我听王老镖头说你们在这会见雇主,已经好久了,我想估计也快好了,便想来请教你几个问题,没想到一到这里就被发现了。”
许忠“哼”了一声,知女莫若父,刚刚在大堂内听到窗外有声音的时候,许忠便已经猜到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只是没想到这个武将内力也甚是了得,至少比自己还远半丈,如此细小的声音还能听得出来,之所以紧跟着那个武将追出来,就是怕他对自己女儿有什么不利。
当下许忠也不理他们两个的解释,只是对身后的两个弟子道:“复儿,威儿,你们把情儿和风儿带到后堂去。”随后对情儿和风儿狠狠的道:“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
身后的许复求情道:“爹,情儿她……”
许忠打断他的话头,道:“复儿,你也别太宠着你妹妹了,这小丫头越来越调皮了。”随后又喝道:“还不快把他们带去后堂!”然后转身对司马季道:“小王爷,对不住,弟子们缺少管教,冒犯了还请担待,在下送你出门,请!”
原来,窗边的一男一女,分别叫刘风,许情。许情是许忠的女儿,许复的妹妹,刘风则是他们的小师弟。
许复和周威刚想动身带许情和刘风去后堂,却被司马季带来的武将拦住,随后凑近对司马季道:“小王爷,你看这……?”
司马季正两眼放光,仔细打量着许情,根本没听到许忠刚刚说什么,直到自己的武将凑过来和自己说话才意识到,便道:“黄副将,不必太较真了,小姑娘家贪玩才可爱嘛,哈哈!”
然后对许忠道:“许总镖头,请!”
送走了司马季,许忠站在镖局的门口,时下正是夏日季节,许家镖局所在之处乃是洛阳城内偏远之处,虽不及洛阳中心繁华,却是一个幽静的所在,没有了人声鼎沸,却有和风熏竹,花香醉人。
青石板路旁,镖局门口,左右蹲坐着两座石狮子,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当前将近正午,许忠抚着门口蹲坐的石狮子,抬头看见“天下第一镖局”的金匾,五个金漆大字刚劲有力,铁画银钩。在正午的阳光下,那五个金字显得那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