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与人分享,就是两份快乐;痛苦与人分担,那么,痛苦就只有一半了。
病床上的欧阳俊卿一个人在分享着他与苏锦墨相恋的一段情节时,这时的快乐,就是两份了,而同时,又因为时间的推手,将他与苏锦墨的感情推到了离婚的边沿,这份痛苦,此时,他一个人在静静的分享,亦成为了两份痛苦了。
“唉!”欧阳俊卿悄悄地叹了口气,眼角居然有着一滴水珠悄悄滑落。
万春霞抽出纸巾,帮欧阳俊卿擦掉了眼角的那滴水珠,轻轻地问道:“疼吗?”
欧阳俊卿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指指床头柜的水杯说:“万姐,我想喝水。”
“呵呵,想喝水叫我就可以了,你哭什么呀?”万春霞转身拿水杯,他的老公江淮海听到了,已经将水杯拿在手里了,递给万春霞。
“咦,不错的嘛,会看眼色了?”万春霞白了她的老公一眼,满嘴的调侃,却饱含着亲昵。江淮海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低下了头,幽黑的方正脸庞虽然看不真切颜色,但万春霞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老公的羞涩。
欧阳俊卿接过水杯,抬起上身,就着嘴,喝了一小口,正要吞下喉咙。
“喂……”耳边一声蚊蝇,欧阳俊卿没提防,嘴里那口正准备吞下的水不小心喷出了口腔,全喷到了正俯在他耳旁与他打招呼的柯丽娟脸上。
喷了柯丽娟一脸的水珠。
万春霞和欧阳俊卿两人都哈哈笑开了,万春霞边大笑着边抽出纸巾递给柯丽娟。
柯丽娟只是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欧阳俊卿,快活地训斥道:“本老娘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
欧阳俊卿看到柯丽娟指着他说话的那只手指间,一个特大的信封,他想开口问那个信封是怎么一回事。万春霞嘴快,指指柯丽娟的手指间的信封问道:“小妹,信里装的是什么?”
柯丽娟从皮包里拿出了化妆镜,就着镜子揩掉了脸上的小珠,回头对万春霞眨眨眼睛,然后,神秘地回答:“嘘,秘密。”
“喝水吧。”万春霞不与柯丽娟计较,而是倒了一杯开水,递到柯丽娟的手里。
“谢谢万姐。”柯丽娟谢过万春霞之后,叉着腰的那只手握着纸杯,另一只手将信封小心地放在欧阳俊卿的枕头边,微笑着说:“看看吧,你盼望得到的东西……。”
柯丽娟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杏眼迷漓,艳若桃花,长而卷的酒红色头发如同重重波浪披挂在肩上,随着她清丽的笑声不停地抖动,仿佛秋日艳阳下的麦浪,阵阵微风吹来,层层叠叠,一望无际,麦香恒远。
欧阳俊卿望着柯丽娟的眼神还是被烫了一下,对面与自己有着最亲密接触的这张俏脸在这夜色之中,意外的美丽妖艳,不自禁呆了一呆,怔怔地发痴。
“快看看,这是什么?”柯丽娟皱了下眉头,人向下俯身,拿起了信封,将信封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欧阳俊卿猛然发现,原本是一张好熟悉的纸页。
他伸手从柯丽娟手里抢了过来,定睛而瞧,他的心,不由得再次怔住了。
原来这张纸,正是自己写给苏锦墨的离婚协议书。苏锦墨总不肯离婚,但总是拿出来观看,所以他可以隐约看到被泪水浸润的模糊字迹。
下面,有着苏锦墨的签名。原来,她终究是同意与他离婚了,终结了与他欧阳俊卿的婚姻生活。
他,欧阳俊卿,终于得到了自由。从此后,他可以毫无节制、限制的……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借口,处处沾花惹草、处处留情了……。
只是为何,他的心还是这般难受,好似有一把钢刀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凌迟、剜割……。
原来、男人的心也会流泪、流血!
“愣什么呢?”柯丽娟以为欧阳俊卿的伤又发作了,她伸手抚摸他的额头,对着他的太阳穴就按了下去,力道不轻也不重,娇笑着说:“这下你自由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欧阳俊卿却下意识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推开了柯丽娟的手,形态落寞地转过了身,面向着墙壁,闭上眼睛,他不再理会屋内的任何人。
万春霞和江淮海知道欧阳俊卿和柯丽娟是什么关系,所以万春霞悄悄向江淮海一使眼色,江淮海牵起妻子的手,两人相携着离开了这个病房,悄悄关上了门,将屋内的男人和女人关在门内……。
“你怎么了嘛,既然你离婚了,我也马上回去离婚。”柯丽娟推推欧阳俊卿,快活地说着她的计划。此刻,她的眼睛是明亮的,亮晶晶、闪烁着幸福快乐的光芒。她的面目是红润的,水艳艳、散发着桃李春风的芬芳。她的嘴唇是上翘的、俊俏地挽着一朵醉人的笑容,俯下身子,搂着欧阳俊卿的脖子,在他的耳边细语:“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会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儿子……”
吹气如兰的气息,在欧阳俊卿的耳边萦绕,如一只温柔小手,给他捏拿着耳垂、给他挠着痒痒,那份酥麻意识莫名游走,亦是挠在了他的心上,心痒难耐……。
悄悄吞咽一下口水,睁开了眼睛,直视着近在咫尺的娇艳面容,欧阳俊卿伸出手,努力想要回馈给快幸福的女人一个同样欢喜的笑容,可是,在他抬手的瞬间,枕边上的信封因手的无意识推动力给推滚倒了床下。
下一刻,欧阳俊卿和柯丽娟,分明听到了一叠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因为是从高滚下,落地的声音先后继续、清脆又沉闷。
两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这一看不打紧,简直就吓了好多一大跳。
因为,地面上,骇然躺着重重叠叠的照片。欧阳俊卿伸手去抢,可他是病人,好奇心重的柯丽娟早就将这些照片全抢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原来,当柯丽娟从邮差手里接过这个信封时,他替欧阳俊卿签收了,然后就借了一辆车,快速地赶往了仁爱乡镇医院,在她站在欧阳俊卿的病房前,准备敲门时,她还是忍不住悄悄打开了信封,抽出那张纸,看到是苏锦墨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她高兴得乐昏了头,所以没有再查看信封里那叠厚厚的照片。
不堪入目的艳照,就这样不经意地出现在了柯丽娟的视线里。
震惊,已不能形容柯丽娟当时的心情,简直……简直……她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照片上,一个她不认识的漂亮女人正躺在欧阳俊卿的怀里,两具赤裸裸的肉体如藤萝枝蔓紧紧纠缠在一起……
雪白的肢体躯干,明晃晃的似雪如霜,降落在柯丽娟的眼睛里,刺痛得她睁不开眼睛。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上就沾染上了这雪这霜、这本是晶莹剔透的露珠儿,一颗颗饱满多情,辗转闪烁于她又圆又大的眼眶里,总也不肯轻易利索地落下来。
手捧着这一叠不可以示人的香艳玉照,柯丽娟只觉得,手里捧着的,就是一枚枚手雷炸弹,随时随地都有炸得她尸骨全无的危险。
咬咬牙,柯丽娟将这些手雷炸弹狠狠地向病床上躺着的欧阳俊卿脸上摔过去。然后,女人哭泣着捂住嘴,转身跑向了室外。
啪啪……厚实的木门在欧阳俊卿的耳朵里听来,愤怒地捶打着门框,发出声声刺耳的啸叫。然后,他本能地伸手,将摔在脸上生疼的照片拿在手里,定睛观看。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抬起上身,再次将眼神聚焦在手里的这叠照片上。果然,骇然呈现在眼前的,就是自己与郭静在宾馆里时,郭静用手机拍摄的艳照,她当时解释给他听的意思是当他们分开之后,她想他时拿出来欣赏与怀念,只是留作纪念而已。后来在旋转餐厅吃饭的时候,郭静又告诉他,照片已经删除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而为什么郭静拍的照片会在苏锦墨手里呢?郭静与苏锦墨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欧阳俊卿盯着眼前这叠厚厚的照片,眼神游离而迷蒙。
照片中的郭静嫣然笑着,眉目妩媚,眼波盈盈,依稀恍惚之间,与自己的妻子苏锦墨有几分相似之处。那婉约的眉,纤巧的鼻,淡淡的红唇……特别是唇边两个小米粒的小酒窝,令人忍不住又想入非非。
忽然,那次他帮郭静接电话,显示来电的昵称是表妹?郭静30岁了,苏锦墨29岁,按这逻辑推理,两人是表姐妹,很有道理。
这么说来,他欧阳俊卿的那场艳遇,只不过是苏锦墨的刻意安排?是苏锦墨给他要争取自由所设的陷阱?
耳朵里,依稀传来:“你休想!”咆哮的女人咬牙切齿地继续肆无忌惮地向着门外高喊着她的切肤之痛,伤心之恨:“欧阳俊卿,我要你血债血还,命债命来还……。”
隔着门的距离,那声恶毒的尖锐咒语仿如超声波穿击破门而出,冲击着欧阳俊卿的听觉神经,振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依稀看见,眼前一道绚目闪电横空而来,打在了自己身上,顿觉一阵痒麻,头发都竖了起来,全身不寒而立。
真是魔咒!
想到此处的欧阳俊卿,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