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条拥挤着十几家的发廊一条街上,“萍聚洗浴城”算是最大的一家。二层楼,一楼洗剪吹发,二个座位,二楼洗浴和按摩,有六间床。
他们也包了三楼的三间房,供员工们休息。
黄毛将司徒莲儿带到之后,他依依不舍地与他的手下离开了。
小昭领着司徒莲儿一层楼一层楼的走,边走边介绍说:“这是洗头的地方,这是按摩的地方,员工一共六个,加萍姐,再加你,就是八个了,咱们正好凑两桌麻将……。”
“呵呵,我不会打麻将。”司徒莲儿小声地回答着,走遍了三层楼,她问道:“那萍姐人呢?她不住这里么?”
“萍姐住在这里。”小玉拉着小雪的手在后面跟着,她抢先回答道:“今天萍姐的女儿生病了,这个时候应该在医院里吧?”
“萍姐的女儿多大了?是什么病?”因为同样是生的女儿,所以司徒莲儿对别人家女儿生病的消息也是担忧并关心。
“与你家小雪年龄差不多,四、五岁吧。”小昭回过头来,看了看小雪,说道:“也与小雪一样的漂亮可爱。”
小玉伸手梳着小雪的马尾辫,蹲下身来亲亲她的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递到小雪手里,嘻嘻说道:“小雪,给棒棒糖吃?”
小雪咽了咽口水,眼睛里流露出渴望,但她还是仰脸看了看母亲,得到了司徒莲儿的点头首肯之后,她才欢喜地接过来,跟着妈妈说:“谢谢姐姐”,才敢将棒棒糖放进了嘴里。
“小雪真乖,小玉姐姐喜欢你。”小玉本来自己还是小孩子,看到小雪这么可爱,所以自然也喜欢。她牵起小雪的手,推门进了一间员工宿舍,将桌上的一张两人合照递给小雪,说:“小雪,这是你小燕子姐姐,她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司徒莲儿接过来照片,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小玉与这个叫小燕子,也应该是萍姐的女儿照的照片。可以看得出来,小玉很喜欢小孩子,双手捏着小燕子粉嫩的脸颊,吐着舌头,很俏皮地拍了这张照片。
就像一个大孩子,与另一个小孩子玩过家家。
唉,这么小的女孩,还应该在学校里读书,她怎么就在发廊里做不光明的事情呢?
司徒莲儿叹了口气,将照片放在桌子上,问道:“小玉?家是哪里的?来这里多久了?”
小玉看了看照片,才轻声回答道:“萍姐是我表姐,我们家在河南,萍姐来了有两年了,我才来半个月。”
“我晕,才半个月,难怪风尘与清纯兼顾……”司徒莲儿在心里暗暗吃惊,如花似玉的花骨朵,眼看着就要被污泥所沾污了。她不免为小玉难过。
同时,也为着自己的命运而哀叹!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没有黄毛他们在旁边虎视眈眈,亦没有萍姐她们在旁边监督要挟,她完全有能力带着小雪逃跑。
(可是她却忘了,这里的小女孩子,难道她们都是自愿的吗?那为什么没人敢逃跑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想到此处,司徒莲儿的眼前豁然开朗。既然想到了逃跑,那么,就要找准一切的机会了。所以,此时司徒莲儿的脸上是微笑着的,眉目舒展,嘴角弯如一勾湖泊,宁静而温婉。小昭不经意回头,看到了司徒莲儿这幅快乐、从容而优雅的模样,她也不免微微一怔,视线与司徒莲儿空中相撞,她暗暗点头。
司徒莲儿还以淡淡微笑。
“好了,小雪,走了一天的路了,现在洗了睡吧?”司徒莲儿拉过小雪,问小玉道:“小玉妹妹,我和小雪睡你屋,可以么?”
“当然,我求之不得。”小女孩拉着小雪的手,递给她牙刷、杯子,将她领进了里面的卫生间,问司徒莲儿道:“姐姐,要不要我帮忙?”
“谢谢小玉妹妹,我们自己来。”司徒莲儿将门关上了,拧开了水笼头。然后她打开窗户,察看窗外的动静。
此时,已是深夜了,街上没什么行人。只有各家各户的霓虹灯在不知疲倦的眨着眼睛。还有此街春天腐败的气息随着春风吹来,携同一个醉汉的鬼叫狼嚎,在夜空中涤荡,显得春天的夜晚更见冷清。
这是第三层楼,要跳下去简直是不可能,何况还有小雪。不过,司徒莲儿看到有水管子沿着墙壁延伸到街面,她想如果她背着小雪爬下去,也未偿不可。问题是从窗台到水管那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又如何才能够得着?
总之,翻窗爬水管子方案她是算否定了。没办法,只好另作打算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小玉就醒了,起床洗梳。
小雪很懂事,知道寄人篱下的苦处,她也早早地跟着妈妈起床。小玉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小雪自己在穿衣服,她飞快地跑过来,说道:“小雪好乖,妈妈哪里去了?”说着话,她蹲下身来,帮小雪穿鞋。
“刚才妈妈被小昭姐姐叫走了。”小雪回答着,抬头看向小玉,摇着小玉的手撒娇道:“小玉姐姐,我要妈妈。”
“呵呵,好,小玉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小玉牵着小雪的手,推开了门,立刻一个小女孩跳跃着跑了过来,叫道:“小玉姐姐,她就是小雪妹妹吗?”
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小女孩正在门口与司徒莲儿说话,那人正是这“萍聚洗浴城”的当家黄莺萍。
三十左右的年龄,略施粉黛,眉目如画。或许由于职业的缘故吧,没有说话时,眼角眉梢也隐藏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亲切、端庄、柔美。
小燕子和小雪两人年龄相当,在小玉的介绍下,算是认识了。然后手牵着手,小燕子说:“小雪,咱们去跳橡皮筋吧。”
“好哦。”小雪难得有人陪她玩,所以拍着手答应着,但还是没忘看着司徒莲儿,等着她的应允。
“去跟姐姐玩吧,注意安全。”司徒莲儿拍拍女儿的背,开心地应允了。
等两女孩走了之后,黄莺萍对司徒莲儿招手,说:“莲儿妹妹,咱们进屋说吧。”得到了司徒莲儿肯定的回答,她也对小昭和小玉说:“你们俩也进来吧。”
四人进了黄莺萍的小屋里,算作是办公室,摆有办公桌和椅子。里面有间小屋,是她和女儿的卧室了。
四人落座之后,黄莺萍简短地介绍了下洗浴城的情况。然后指着小昭对司徒莲儿说:“以后就跟着小昭学剪头发吧。”
司徒莲儿在心里暗算,要是能学到一技之长也不错,失业了起码可以养活自己。所以她欣然地接受了黄莺萍的派遣。
上午几乎没什么生意,小昭就教司徒莲儿洗头、吹头和剪发。其实,这都非常简单的,因为我们日常生活当中都会应用得到的,只是好与不好的区别而已。
到了下午,陆续有人来理发和按摩了,洗浴城的员工也陆续到岗了。她们不用坐班,有人来了打电话随叫随到。特别是傍晚,六个女孩子全在洗浴城里候着,等着客人上门。
司徒莲儿第一天上班,黄莺萍并没有给她安排活儿,只要求她跟着小昭看和学。经过一个白天的实习,司徒莲儿弄明白了她们的工作性质。她也一直在找机会逃跑。
虽然“萍聚洗浴城”的大门一直是开着的,员工是自由活动的,但是,有一点还是让司徒莲儿给发现了,那就是有个影子总有事没事的时候,在大门口晃动。司徒莲儿认识,是黄毛的手下,脸上刀疤纵横的被叫做“刀疤”的小混混。司徒莲儿猜想,这人应该是黄毛他们派来监视姑娘们的吧?
果没出司徒莲儿所料,傍晚的时候,黄莺萍要她跟随小昭出门一趟,买些生活用品。她们才走出“萍聚洗浴城”去往CBD的方向,那个刀疤跟随了上来,问小昭道:“小昭妹妹,你们这是去哪?”
“哦,萍姐吩咐我们买些日常用品。”小昭回答着,拉起司徒莲儿就走,那刀疤也就让出一条道,在后面嘱咐道:“快去快回。”
难怪没有姑娘敢逃跑,因为黑社会嘛,逃跑了抓回来,下场比付出自由的代价更惨。司徒莲儿顿感一阵绝望,只好暂时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与小雪安心地待在这里,等待命运的安排。
终于,司徒莲儿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是司徒莲儿来到“萍聚洗浴城”的第三天了。
傍晚,灯光闪烁,衣香鬓影,莺莺燕燕,笑语娇颜。楼上的按摩床已经躺着六位顾客了,而且还有二位男士在一楼的理发椅子上等。因为他们不是来理发的,而是来按摩。晚上来此消费所谓的按摩,那是另有所图,这里的老板娘和姑娘们都心照不宣。
小昭攀着一位老板的肩娇笑着问好:“唐老板,您老好久没来啦,小昭想你……”
而因为临时有位小姐请例假,黄莺萍早就交代了小昭,要司徒莲儿顶上去。小昭与唐老板亲热着,眼神示意司徒莲儿有样学样,可司徒莲儿哪能做得出来,早红了脸,木枘地呆在旁边,恨不能马上离开,见不眼心为净。
因为小昭她们无暇分身,所以还有一位老板就被冷落在了理发椅子上,他看到别人都依红偎翠的,自己被冷落的待遇,所以咕嘟着说:“我走了……”他站起来走出门去了。
小昭眼疾,拉着司徒莲儿的手,推着她出门去追。才到门口,这位老板就被门外走进来的黄毛给逼了回去。
“呵呵,钱老板,既然来了怎么就走了呢?”黄毛打着招呼,后面跟着三个小弟,气势嚣张。那个钱老板陪着笑脸说道:“哦,原来是黄毛大哥,我来迟了,这……”
“司徒莲儿……”黄毛对着不知所措站着的司徒莲儿阴着脸叫了一声,同时瞪了下眼睛。小昭马上走过来解围道:“黄毛哥哥,莲儿姐姐这就来了……”
然后小昭拉着司徒莲儿挨近了钱老板,将她的手搭在了钱老板的肩膀上。司徒莲儿本能的缩手,却被走上来的黄毛给压在了人家黄老板的肩膀上。
司徒莲儿明白,自己今天在所难免了,她的命运又将被逼进另一条死胡同,只怕再也爬不出来了。
想到此处,她悲从中来。就有泪从心底深处漫延开来,弥漫到眼眸,同时又化作一腔热血,全部倾注到了脸上。但只见她粉面低垂,抹掉眼角不小心滑落的泪滴。
嫣然一笑,眉目生辉。伤心过处的风情,也自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忽然回头怒目而视的黄毛霎时怔住了,他愣了一下,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又再次怒目相对,恶语训斥道:“小心你的女儿……”
一提起自己的女儿,司徒莲儿就慌了神,忙开口求道:“请千万别伤害我的小雪……”黄毛示意道:“如果你让钱老板满意,我自不会亏待她……”
“好,我做。”伤心的女人,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着。
司徒莲儿收起愁容,展颜欢笑。学着小昭她们的样子,依偎在钱老板的胸前,偎香软玉,娇语轻言道:“钱老板,楼上请吧……”
得到美人的眷顾,钱老板自是欢喜异常,搂住司徒莲儿的腰,两人亲密地踏着楼梯,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