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来见欧阳俊卿有多久了?涂文鸣已记不清时间了。但是,走在这长长的阴暗地下走廊里,他却格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在此见到欧阳俊卿的情形。
地下室阳暗潮湿,没有窗户,空气混沌,再加上地势低,潮气重,涂文鸣觉得好压抑,心胸闷闷的,好难受。
一股混浊难闻的臭气随着呼吸而进入鼻腔,顿感难闻而恶心。
而在转角的一间小屋的门,这个时候忽然被打开了,涂文鸣依稀见到了一个铁笼,里面用铁链栓着什么东西,白白的,白得亮眼。也就是那么回头一瞬,那门又被关上了。一个人提着饭盒走出来了。
涂文鸣看着这个黄虎豹手底下提着饭盒的小弟走过去之后,问道:“那里面栓的是什么?”
黄虎豹也看了看那小弟手里提着的饭盒,笑着说道:“哦,一个不听话的女人……”
“怎么说?”涂文鸣眉头一皱,转头深深地看了看身后的那房小屋,想到那个铁笼,那些铁链子、以及白得亮眼的东西,他现在肯定是女人的白得亮眼的肉体了,他就不由得直打寒颤。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时被电视、报纸、网络等媒体报道出来的:“****”?
好似感应到了涂文鸣的恐惧,黄虎豹示意钱老四喊住了那个小弟:“阿财,回来。”提着饭盒的阿财转身,走到他们的身边,毕恭毕敬地对着钱老四叫道:“钱哥,有什么吩咐?”
“把门打开吧,咱们的豹哥想去看看。”钱老四指了指那扇被紧闭的门,阿财答应了一声,又慢慢地走了回去,将门给打开了。
涂文鸣跟在黄虎豹后面,进了屋,来到铁笼旁边。
最惨的一幕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了涂文鸣眼前。这个时候,地下室的阴冷、幽暗、恶臭……等外部环境已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事物了,而是面前这具肉体,一个女人,本来面目姣好、身材绝纱的人间美色,身上未着寸缕,如野兽一般,被一条粗大结实幽墨如蛇的铁链子锁住颈项,那因不见阳光而毫无血色的发白的肉体,就如泡在水里的猪肉,令涂文鸣看着就想作呕。
那具纤弱的肉体,正绻缩在铁笼的角落里,垂着头,枯如稻草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庞,涂文鸣想,会是什么样面貌的女人,会被黄虎豹这样子虐待呢?
所以,涂文鸣还是忍不住伸出手,伸进铁笼去拨开女人那枯黄的头发,那人好似从梦中醒来一般,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向这手的主人。
四目相对,涂文鸣还是感觉到了那双眸子里异样的火热。毫无生机的肉体,居然,居然在与涂文鸣四目交接的瞬间,有了些许微红的生命体征,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那人一把将涂文鸣才接触到她头发的手抓住了,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与眼神的沟通,更别提现实中平常的交往了,她将涂文鸣的手,放进了嘴里,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了起来……
涂文鸣,一个大男人,本就有着阴冷的个性特征,此时,被这个还称之为“女人”的“人”所亲吻,如果是互相欣赏的男女,那该是多么浪漫的情形呀,而在这样的环境里,涂文鸣忽然有着想哭的冲动,本不发达的泪腺输送给了眼睛些许的泪水,雾湿了眼眸……
本能地缩回了手,那女人却主动地将手伸出了铁笼外,如鸡爪的细指紧抓住涂文鸣的大腿。涂文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愣住了。但只见那双手指掀开了涂文鸣的衣服,她要解涂文鸣裤腰上的皮带……
“住手。”涂文鸣一声怒喝,推开了女人的手。女人一怔,大而亮的眸光,顿时暗淡了下来,又出现了涂文鸣刚拨开她头发时见到的毫无生机的两点黑瞳仁了。然后,女人的头又垂了下来,又再次绻缩在铁笼的角落里,坐成了一堆白晃晃的肉体。
短短的几分钟,涂文鸣却好似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转身,再次深深的看了看那堆肉体,没有了任何的言语声音,只有沉默、沉重那么切骨的捶打着涂文鸣的心。
瞬间熄灭了眼里的火光。涂文鸣沉闷地带头走出了这间小屋。
一路无话,黄虎豹他们也是默默无言地跟在涂文鸣身后。
快走到了欧阳俊卿的房间时,涂文鸣陡然站住了,问道:“关了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了。”钱老四抢先回答道,他还以为涂文鸣有别的想法,他洋洋得意地继续解释道:“他的父亲赌博把他输给了我们老大,但这丫头抵死不从,就将她锁在了这里,最后,还不是见到男人,只要是男人就像鱼儿见了腥……”
“住口。”涂文鸣一声怒喝,打断了钱老四。钱老四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老大,黄虎豹将他给推到身后,上前给涂文鸣递上了他的雪茄烟,然后打着了打火机,媚笑着说:“涂总,你有什么吩咐?”
“放了她吧?”涂文鸣还是接过了雪茄烟,猛吸了一口,弹了弹烟灰说:“她欠你多少钱,我替她还。”
“呵呵,既然涂总您开口啊,我一定照办。”黄虎豹嘴上答应着,却并没有实际行动,反而打开了关押欧阳俊卿的房间门,将涂文鸣给请了进去。
涂文鸣捂着鼻子跟着黄虎豹进入了关押欧阳俊卿的室内。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头顶一盏电灯泡泛着昏暗的光,这间狭小的地下室,只有几个平米,除了欧阳俊卿现在躺着的这张床,就是一个小马桶之外,就无其它物品了。
再看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被关在地下室也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已是满脸的胡须,头发如稻草般凌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身上没有洗澡,也是臭味熏人。
简直可以眼前这个男人说是蓬头垢面,污浊不堪。
特别是角落里的马桶,一直没有倒掉,这间小屋赫然成了厕所了,臭气熏天。
涂文鸣一刻都不要再待下去了。
欧阳俊卿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进来了涂文鸣和黄虎豹他们几个人。他爬了起来,下了地,跪在地上,磕头恳求着:“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涂文鸣扭过了头,看着黄虎豹。
黄虎豹踏前一步,抓起欧阳俊卿华的衣领子,对着他的脸就喷了一口烟,露出他满嘴的金牙,仰面大笑着回道:“要放了你可以,但你的女人还没有把你这个星期吸食******的钱还清……”
“什么?你们给我吸毒品了?”欧阳俊卿显然还不知道,在他每餐吃的冷饭里,都被黄虎豹他们放了******。
“难怪。”欧阳俊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萎靡不振,面黄肌瘦,思维散漫,注意力难于集中,智力活动较迟钝,脾气易焦躁易怒……等等吸******的症状。
这可会让他此生万劫不复呀。
顿时欧阳俊卿泪流满面,难以自制。头爬在地上,呜咽着哭了起来。
他在风光之时,有些同行因为有了几个银子,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小姐吸毒品,他欧阳俊卿从来都不沾。
而刚才黄虎豹说要他的女人还钱?那么……
“你们把莲儿怎么样了?还有我的女儿小雪……”认清了形势之后,欧阳华“嚯”的站了起来,轮到他气愤地抓住了黄虎豹的衣服领子,喷着火的眼睛逼迫黄虎豹。
流氓就是流氓,他哪有什么羞耻之心?
黄虎豹一摆头,就有他的小弟上前来把欧阳俊卿给拉开了,反剪他的双手,离黄虎豹有一步之遥。
黄虎豹整整自己的衣服,胜利者的姿势高昂着头俯视着欧阳俊卿,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女人与不同的男人睡,替你还债,哈哈……”
欧阳俊卿没有听完,就奋力挣脱了那个小弟的手,冲上前,朝着黄虎豹的鼻子狠狠打了一拳。
黄虎豹练过几下子,慌乱抓住了欧阳俊卿的又一拳猛击,他跟来的两个小弟们早就配合着将欧阳俊卿给捆绑住了,然后将他重重地丢在了床上。
而欧阳俊卿的毒瘾这个时候也赶来了,他失去了斗志,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哈欠连天。
“嘿嘿,看你逞能到几时?”黄虎豹大笑着挥手,两个小弟放开了欧阳俊卿,欧阳俊卿抵制不了毒瘾的诱惑,他又再次滚下了床,抱着黄虎豹的大腿求饶道:“求求你,给我点毒品吧,我……”话未说完,眼泪鼻涕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毒品我多的是。”黄虎豹一使眼色,其中一个小弟就将一包****丢在了地上。就见欧阳俊卿像一条饿极了的狗见到了骨头一样,爬过去,急忙捡起来……
涂文鸣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回头对黄虎豹说:“我们走吧。”
“走吧。”黄虎豹一挥手,他们一行四人,鱼贯着出了地下室的门。
铁门重重地关上了,亦将欧阳俊卿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惨状给关在了涂文鸣的视线之外。
站在阳光下,涂文鸣仰面向天。
自由地呼吸,深深地呼吸。
阳光的味道,真好!
而这一次,涂文鸣送走了心爱的女人走之后,他又想看看苏锦墨的前夫,他要做一个了断。
走过长长的地下室走廊,那个拐角的小屋子还在,只是房门紧闭。
“打开吧,我要看看。”涂文鸣还是不放心,他已将赎这女人的钱打到了黄虎豹帐上的,这个黄虎豹还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但他还是想要亲自验证一下。
黄虎豹理解地指示那个阿财把房门打开了,一股发霉的阴凉冷风鱼贯而来,夹杂着湿臭味儿令涂文鸣快速退了出来。因为,里面,那个铁笼子还在,但铁笼里的女人已经不在了,那铁链蜿蜒如蛇还盘旋在铁笼里,他已经很放心了。
而至于那个女人后来的命运又如何了?那就不是他涂文鸣所能帮助到的了。给了她自由,就是最大的恩惠。
然后,涂文鸣在欧阳俊卿的小房里,见到当事人的那一刻,涂文鸣简直震惊了。
关了半个月不见天日的欧阳俊卿,已是骨瘦如柴,头发如稻草,衣服如布条,身上恶臭难闻。
而不见天日的惨白,更是没有半点血色,简直就是没有变成美女的一堆白骨精。
欧阳俊卿已经染上很深的毒瘾了,见到有人来,马上条件反射地抱着人家的大腿,求人给他****,那模样,不只是心酸可以形容了。
“豹哥,快给我****,”欧阳俊卿看到了黄虎豹进来了,他如狗一样的,爬到了黄虎豹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哀求道:“我要……”浑身颤抖不停,哈欠鼻涕横流。
“他只不过是花心,这样的苦也算是抵偿得了吧?”涂文鸣鼻子一酸,对跟在旁边的黄虎豹说:“豹哥,放了他吧,还有他的老婆和女儿。”
“嗯,可是他的老婆已经跟人跑了。”黄虎豹回答道:“司徒莲儿不甘心这样被我们控制,她在接客过程中,认识了一个律师,将她带走了,还有她的女儿。”
“那你们也快转移吧,小心被律师告了。”涂文鸣警告着黄虎豺狼,他哈哈笑着回答道:“是。我们打算去丽江,开酒吧,改邪归正,然后娶一个老婆,过正常的日子。”
“好。剩下的钱我会及时打到你的帐上。”涂文鸣拍拍黄虎豹的肩,很是欣慰地看着他。说:“祝福你。”
这个黑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的老男人,终于在人生的转折中,他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涂文鸣真心为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