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城门,白衣飘然,平凡无奇的脸上竟有一双黑得如同珍贵曜石一般的眼睛,若是姑娘见了,必定会被那汪漆黑的夜潭深水所惑。
然,凉薄的唇角掀开了一抹不知名的弧度,低低的声音从那唇边逸出,似是许久未用这样积聚着丹田的气息说话,声音如同珍珠滑下丝绸在翡翠上滚动一般醇润柔滑,却竟是对着身旁乌黑发亮的马儿说的。
“雪儿,好久没有驰聘了吧。”
那马儿必定是听得懂人话的,一声长嘶,前蹄突然扬了起来,掀起风尘万千!
那乌亮乌亮的眼睛滴溜溜地闪耀着光彩,竟是高兴得嘶鸣了一番!
司马安平呆愣地站在城门处,即使身旁的官兵已然出动,即使人群又开始喧闹吵杂,可他的眼却始终盯视着那抹雪白的背影!
一个跃身上马,身姿轻盈得如同飞燕,却又有股迫人的气势隐隐而发。
上马、拉缰、夹马腹而后随着马儿的飞驰乌黑的发丝飞舞,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优美矫健得如同神祗降临。
他没有看那个人的脸,他知晓必定不一样了。
可那种气势没变,那种感觉没变······
那个人的背影,没变!
守城的官兵哪里跑得赢那真的如同飞一般的马儿,从未有人看到过马儿跑得那么快!
即使是西域的汗血宝马都无法做到如同飞一般的速度!可是眼前那黑色的马儿却做到了,一人,一马,他们如同一个幡然而醒的梦,一场来去匆匆的海市蜃楼,一片微风拂过荡起的涟漪,在众人面前就那样快速地消失了!
烟尘四起,司马安平却始终牢牢地看着远处消失的身影,一动不动。
一种奇异的氛围开始包围整个京城。
城门处的一幕被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整个京城的人都已然如同当时亲临了现场一般,可是到底在现场见证了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
人人心里都有一处隐隐地叫嚣着诡异,叫嚣着事情的不简单,可仅仅是一场偷窃而已,只不过偷窃的是皇宫里面的东西,偷窃的是皇帝最爱的御马,偷窃的是曾经的御龙大将军最爱的坐骑······
而已。
然而,事情却并不像当初羽天雪驹被送还大燮时的平淡,羽天雪驹被偷了!
可是被谁偷了?
谁能够入得皇宫,偷走御龙大将军的坐骑?
已经四年了,已经四年不曾在这京城之中听到那个名字了。
百姓们心中有着小小的雀跃,就似是曾经千百次试图点燃的火焰,虽然一直未曾燃烧,却埋下了无数的火种无数的温度,只是一丁点的火星,倏然一下,大火燎原!
慕子楚!
御龙大将军慕子楚!
那个英俊非凡,传奇多过了他的年龄,仰慕者多过了天上繁星的慕子楚!
霎时,那个名字被重提了。
监禁了四年的名字,不敢从百姓的口中溢出,不敢轻易提到,不敢仰慕,不敢憧憬,却又那般根深蒂固地埋在了百姓的心中,乃至于那么大一部分的官员的心中!
似乎茶楼的说书先生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曾经那一个又一个的传奇,青楼雅妓咿呀的唱词中也仿佛跃跃欲试地想要加上那么一两段刻骨铭心的倾慕。
可是,堂堂御龙大将军的坐骑谁想偷?
谁敢偷?
谁又能偷?
那个如同流星一般闪耀却陨落的大将军,他留下的,只剩这匹马了。
百姓唏嘘着,第一次对朝廷有了小小的期盼,渴望能够将那羽天雪驹给找回来。
然而又有那么一些知晓内情的人明白,一般的人根本无法骑上羽天雪驹的背!
于是流言如同瓢泼大雨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霸道地渗透了进去!
御龙大将军没死!
御龙大将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