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遥跟老者回到村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冷萍梦的身影。因为这次岑遥帮了他们大忙,老者对他十分恭敬,有求必应。岑遥发现冷萍梦不见了,心中一突,莫非是出了事?他急得团团转,而老者第一时间召集村民去找人。让岑遥意外的是,村民很少,年轻人更少。
在榕树的遮掩下,村子里四处暗沉沉的。那些村民分散开来去找人了,老者拉着岑遥去村子后面的沼泽地带,这片草地看起来荒凉而阴森森的。岑遥说:“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老者查看了一下脚下的草地,回道:“兴许她会转到这里来。”
阴风阵阵,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腐朽的味道。岑遥本欲转身离开,未料,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捉住了他的脚踝。他惊得一跳,老者提着灯笼跑过来问道:“王爷,怎么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脚底传出来:“别蹬我,是我啊!”
是冷萍梦!岑遥心中一喜,急忙蹲到地上,将那只手拉住。冷萍梦被拉出来,她身上已经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老者说:“回去换身衣服吧。”
众人没有多言,回到宿处,有人打来热水,送来干净的衣服。冷萍梦洗了个澡,穿上新衣。大屋里亮着灯火,虽然已经夜深,但是,老者和岑遥都没有睡去。
冷萍梦走入屋子里,朝老者躬身行礼说:“前辈,你若是放心我们,不如将烦恼说出来。”
老者摇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说:“不是我不想说,事关我们村子的存亡。”
“还是风水之说?”岑遥有些疑惑。
“从山顶往下看,此处山谷状如一口棺材,确是大凶之地。”冷萍梦不冷不淡地说道。
老者眼神闪烁了几下,冷萍梦又说:“你们山谷里有一种蝴蝶,非常美丽,但是有剧毒。我看,它就是你们村子里引以为豪的至宝吧。”
话音未落,老者迅速站起身,他换上一副威严的神情,质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呵呵。小女子喜欢四处游玩,玩得多了,也见识多了。”冷萍梦温和地笑道,“前辈不要生疑,我对你们并无恶意。我能图你们什么?我本是丐帮帮主,以行乞为生,有自己的大本营。”
她的安抚起到了效果,那老者逐渐平静下来。岑遥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叫小翠进来!”老者吩咐外面守夜的村民。
小翠换上一袭鹅黄色春衫,袅袅娜娜地走进来,看到岑遥时,她满目含春,但一转身却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冷萍梦,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萍梦冷笑道:“小翠姑娘,你出卖了你们这个村子。”
老者上前,挥手一巴掌,打在小翠脸上。小翠捂住脸,有些不敢置信。但,她不敢反抗,这个老者是村长,是最有威信的人。
“你平日里不学好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毒害我们的贵客。若不是看在你亡父的面子上,我早就该对你动用家法了。哼!”老者气呼呼地说道。
小翠双眼一瞪,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一向泼悍的她忍受不了这种被责怪的滋味。但是,岑遥就在面前,她的面子都丢尽了,她能怎么办?
“姑娘,明人不说暗话。”老者对冷萍梦说,“小翠是做错了,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冷萍梦站起身,拉住岑遥,回道:“小翠,你看清楚了,这位是南华国的逍遥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无比,你有这个把握能俘获君心么?”这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似的。
听了这话,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其实,冷萍梦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她心中自有计较。
小翠低下头,眼眶红了,泪珠像雨点一样扑簌扑簌地往下掉。老者看得心疼,毕竟这孩子是最有天赋的蛊女。村庄的未来,还要靠她来保护。
“行了,别丢人现眼了,回去吧!”老者挥了挥手,让小翠退下。这回,小翠没有不满,她失落地低着头,退出了大屋。
岑遥也挺不自在的,冷萍梦干嘛拿他当幌子?冷萍梦说:“前辈,过几天,麻烦你送我们回去。可以的话,借小翠一臂之力。”
“姑娘,村民一向不会远行去外地……”老者有些犹豫。
“你的烦恼不必讲出来。我知道你已经心力交瘁,其实,是时候改变你们的境况了。”
一行人走出大屋,老者吩咐村民带冷萍梦他们回去休息。走在路上,岑遥凑在冷萍梦耳边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掉到沼泽里去的?怎么会?”
冷萍梦没有搭理他,她打了个哈欠,说:“村长是不是送给你一样宝贝?”
岑遥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哼哼,不止这些呢。”冷萍梦大摇大摆地走了。
村里的居民很少,冷萍梦和岑遥在村子里住了几天,冷萍梦去梯田上参观了一次,她给了点建议,此处土地肥沃,稻米产量很高,稻田里水源充足,她让村民试着在田地里养鸭子、养鱼。村长将她的建议记下来。岑遥告诉村长,冷帮主是生意场上的能手,她的意见不会有错。村长听得直点头。
村子里另外有一处密地,那里是练蛊的地方。小翠就住在那边。那个老者没带他们去参观密地,毕竟,那是他们的秘密武器。临别时,冷萍梦和村长达成了协议,她帮他们出主意,他们把小翠借给她。送走了丐帮帮主和逍遥王爷,村长打开冷萍梦留给他的锦囊,锦囊里有一封信,信封的封面上写着:相信我。
村长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顿时,泪流满面。墨迹未干,但其中的关切之意,让人动容。冷萍梦提出的建议,仍旧是那么中肯。虽然,村长知道有风险,但是,他愿意试一试。
因为,有人告诉他,冷萍梦乃是天命之女。
马车很宽敞,三个人坐在一起,不会显得拥挤。冷萍梦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一旁的岑遥凑在她耳边问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主意,为什么他们会答应你的请求?”
冷萍梦目中露出一股哀伤,岑遥看得心中一惊,为什么她和村长会有同样的表情?这哀伤从何而来?冷萍梦低声说:“有些事情,只是因为愚昧,才会酿成祸端。奇牙山的村民与世无争,所以,即使悲剧延续了上百年,他们仍旧不肯走出大山,接受真理。”
“真理?是什么东西?”岑遥依旧很疑惑。冷萍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急什么,反正小翠会帮你救活殷公子的。”
小翠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看到岑遥和冷萍梦亲近,她虽然不甘,但身份摆在那儿,她到底是传统女子,没有那么多新鲜的平等思想。所以,她只能失落地独自****伤口。
冷萍梦看了看小翠,小翠这副规规矩矩的模样,让她想起一首诗,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是水莲花不胜娇羞。这个异族女子确实是漂亮出众的,其实,和岑遥是有一点般配啦。
“吃点东西吧。”中途休息的时候,冷萍梦将干粮递给小翠。岑遥下车活动筋骨去了,小翠趁着他不在,恢复了原先的彪悍,她质问道:“你跟村长提了什么要求,为什么村长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小姑娘的戒心真重。冷萍梦无奈却真诚地回道:“我没有恶意,你也看到了,王爷此次亲来,是因为国相之子被下了蛊,需要人去救治,人命关天啊。”
说起人命,小翠不做声了,冷萍梦说:“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去了云溪城,可以住在逍遥王府,每天都可以看到岑王爷哦。”
“真的吗?”小翠脸上一喜,但,看到冷萍梦那副看好戏似的模样,她的脸色又黯淡下去。
“哼,不用你假惺惺的。你是个乞丐,谁知道你会不会跟我抢。”
跟她抢?冷萍梦忍笑,爽快地回答:“放心啦,我不跟你抢。他是你的。”
小翠到底年轻,还保留着纯真的本性。她心底虽然高兴,但面上还是狐疑地看着冷萍梦,冷萍梦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小翠说:“那是你的情郎送给你的?”
原来是玉牌上的红绳露出来了,冷萍梦顺势掏出羊脂白玉,小翠一见那块白玉,眼神立即发亮,她羡慕地说道:“你的情人肯定很有钱,这东西千金难求啊。”
“你识货?”冷萍梦把玩着掌心的玉牌。
“废话,本姑娘好歹也是奇牙山一霸。”小翠不屑地冲她翻了个白眼,模样十分可爱。冷萍梦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喜儿,都是年轻姑娘,容易思春,也容易感伤。
“既然你有情人,以后不许跟我抢……抢岑王爷,知道不?”
“好说,你救活了中蛊之人,我保你锦衣玉食,从此摆脱村姑的名头。”
村姑?小翠怒瞪她回道:“你还是叫花子呢!不折不扣的女叫花子!”冷萍梦偷笑起来,这小妮子还真是脾气大。她将玉牌小心翼翼地塞回怀中。一路上,两人吵吵闹闹,小翠恢复了活泼,冷萍梦时不时地挑拨她,而岑遥被两个女人围在中间,有苦说不出。关于奇牙山密地的探险之旅,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