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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当年情(中)

莫七的身影如同无形无迹的风一般在夜空中肆掠,身后是疯狂的小八,如同鬼魅一般紧追不舍。

墨长老和木棠十分惊讶地望着面前这一只鹿,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临晚居然是兽体。

“怪不得……我还奇怪你是怎么能承受得了身体里的东西,原来你是灵兽啊。嗯,白须鹿,洪荒录中排名第一百九十八位的强大存在,但即便是你,也很难不被身体里的东西反噬吧?一旦被反噬你就会痛不欲生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会撕碎吧?”

墨长老狞笑着。

风临晚莹绿色的眼中隐隐露出愤怒和痛苦之色,日复一日,身体里的东西不停地在折磨她,几乎每天都要发作一次,而发作的时候那种近乎入魔的疯狂让她接近暴走。这就是为什么她要装作消失,死亡,孤独地藏在独孤峰的原因。她只能隔着白色的面板,偷偷望着自己的女儿,用另一种身份来聊以自慰。若不是因为还有女儿的存在,她担心她,爱她,希望能看到她健康幸福地活下去,找到意中人,那个意中人可以保护她直到永远,或许她早就选择爆体和身体里的东西一同灭亡。

“柳鹿柏真是一个废物啊!居然让自己的妻子来承受这份苦痛,他自己去逍遥自在,啧啧啧啧啧——”

墨长老一个劲地讽刺道,“你是高贵的灵兽,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你们在这里做了这些牺牲,别人又知道么?可知道现在菩提大陆为了争权夺势早已内斗的不可开交,树根已经烂了,你们这样做毫无意义……如果你自行解开封印,许诺效忠我王,你会有机会进阶为神兽的!我保证!”

柳鹿柏每隔一些时间会前往菩提大陆一趟,每次回来他都会来独孤峰找她,和她说一些见闻轶事。她从他的话语中也听出来现在的菩提大陆完全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严重的利益斗争不断地腐蚀当年菩提神组所构筑的大树。很多时候,她也为此感到疑惑,牺牲自己的青春,自由,和爱,是否值得?而成为神兽是每一个灵兽或者说妖兽的终极梦想,她也曾在年少时憧憬过,但很快就深深地掩藏起来,如今忽然被人挖掘出来,这种内心的波动不可谓不大。

墨长老望着风临晚变化的表情,知道自己击中要害了,若是以武力当然可以获取,但是那样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如今黑天王尚未得到自己的力量,所有可能成为助力的力量都不能轻易舍弃。

“如何?须知道王的力量是无边的,你的体内藏有一半王的神魄,只要你将之交出,你对王来说,将是第一功臣!”

墨长老进一步诱惑着风临晚,他看见风临晚的眼睛忽然瞪视过来,身体也开始簌簌颤抖,竟然缓缓屈膝跪伏下来。

“哈哈哈,很好!我王十分高兴你能弃明投暗!”

墨长老哈哈大笑,然而这笑声只是才将发出就戛然而止,他发觉有什么不对,骤然回身,就见漆黑的雨幕中,一道肩后长有巨大的青色羽翼的身影高速掠来,在他身后是一团燃烧着朱火的白影,由于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看起来像是一颗陨落的流星一般坠落而来。

风临晚跪拜的方向就是冲着那抹朱红的白影。

“莫七?!”

木棠陡然缩紧眼瞳,盯着青色风翼的人咬牙喝道。

她心情忐忑地跟随蓝天翁来到镜中屋,这里是蓝天翁的私邸,平时就算范森也很少来过,而她更是第一次。屋子像是藏在镜中,从前面走进去又立刻从后面出来,但你却发现,你依然停留在里面。不熟知法门的人贸然进入恐怕永远都会留在其中。

蓝天翁负手留步,豁然转头看着温青青,那双眼睛里是极为复杂的光芒。这光芒刺的温青青不敢对视。

“青青,你袖中的湿毒针藏了有三年了吧?”

蓝天翁忽然问道,眼神咄咄,温青青竟而微微颤抖起来,她想要做出不解的样子,却发现根本无法表现出来。

“我不怪你……对你,我一直有愧,当年是我一再邀请你父亲一同前去祁云密洞,这才导致他的死亡。你恨我,我明白。从第一次我在你家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从你的眼神里知道了一切。你母亲郁郁而终也和这脱不了干系,是我亲手送葬了一对好友……”

他的语气低沉,眼神望着镜子投射的身影,“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啊,你父亲是风王的后裔——虽然不是直系那样的血缘,但是这一点毋庸置疑。风王是当年对抗魔界的六大异能王之一,他和我的先祖水王一样,在实力几乎一边倒的劫难中,选择自爆重创了魔皇和四大魔王,以自身被抹去永世无法轮回的代价换取了这近千年的祥和世界。随着六大异能王的死去,我们这些后裔子孙也逐渐隐去,但是那被重创沉睡了千年的魔王们却开始苏醒了。四大魔王,黑天王,地妖王,阴殇王和阳烛王,每一个魔王都拥有着无与伦匹的力量。只要其中一王苏醒,其余诸王乃至魔皇都会受到感应相继苏醒,那时候这世界将会陷入劫难!而现在,再没有神祖和六大异能王那样的旷世人物出现能与之抗衡……”

温青青的面色显得不耐,她并不关心这些久远的和未知的东西,很显然,蓝天翁也察觉到了,他叹口气,“好吧,这些东西现在的年轻人是不会感兴趣的,等有一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带进坟墓里去吧……也不能怪你,都过去了这么久,这世上也不会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们。言归正传,有一次,我在祁云山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你知道,那时候我身体血脉里八品登峰水还没有被你二师姐继承,一种属于同种的力量相互产生了共鸣,我确信那是异能的力量。更准确的说,是风能。当我发觉了这个之后,非常兴奋地找到了你的父亲,并且告诉了他,但他却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我十分失望,原以为作为风王后裔对先辈曾经拥有过的风能会极大的渴望,但他却说‘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我不是风王也不是旷世英才,我只想和我的妻子守在一起,看着我们的青青顺利地出生,健康的长大,遇到喜欢的人,然后幸福的活下去’……真是目光短浅的想法啊!那时候的我这样气呼呼地想着,然后掉头离开。可是随这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不能放心那藏在祁云山中的风能,万一有一天它被恶人发现并且吸纳,又或者,是刚好魔王就藏在那山中呢?带着这个想法,我第二次拜访了你的父亲。”

蓝天翁顿了顿,看见温青青表情专注,双手有些紧张地搅扭在一起,他叹口气,接着道,“这一次,你父亲终于被我说动。当时你还不满三岁,你记得那时你父亲弯腰捧着你的脸,对你说‘青青,我去去就回’么?嗯,你记性真不错。我们一起赶往祁云山,在祁云密洞中发现了那抹朱红色的风能——修罗鬼风!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除了修罗鬼风,竟然还有另外一种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力量的存在!”

温青青有些颤抖地动了动嘴唇,“什么?”

“四大魔王之一的神魄!”

蓝天翁说出这个的时候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仿佛依然沉浸在当年的记忆中,“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是哪一王的神魄,后来才知道是黑天王。黑天王被你的先辈风王缠住继而自爆让其重创陨落,在陨落之前,他将自己的神魄一分为二,一半藏在自己的仙器之中,一半则藏在风王自爆之后四散的风能之中,恰好就是这修罗鬼风。近千年的修生养息,不仅让这半道神魄恢复了强大的力量,也让修罗鬼风逐渐受到魔力的侵蚀,变得极为邪恶。但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现修罗鬼风的异样,当你父亲在我的建议和护法下想要吸纳修罗鬼风的同时,藏在修罗鬼风中的黑天王的神魄骤然爆发……虽然凭借我的八品登峰水强行将黑天王的神魄逼出了修罗鬼风,但是你父亲他……”

说到这里,蓝天翁表情凝重,而温青青则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父亲是被那道神魄杀死的……是么?”

“是的……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蓝天翁长叹一声。

“那道神魄呢?!”

“那道神魄原本想要将我也杀死,幸好有一个实力极强的高人游历至此,为我挡下必杀的一击,并且以强大的封印术将其封印。”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不当场毁掉那道神魄?!”温青青显得有些激动起来。

蓝天翁沉默半晌,忽然道,“他来自汨罗城,人们叫他‘降龙上人’……当时我也这么建议,但是降龙上人却说,‘神魄连心,这一道神魄若是毁掉,另一道神魄就会立刻觉醒,连带的黑天王的意识也会苏醒,等找到另外半道神魄再一起毁掉,这样黑天王就永无复苏的机会’。就这样,他带走了那半道神魄,而我将你父亲的遗体带了回去……后来,我曾去过汨罗城,他们说并没有降龙上人这个人,我多方调查之后才发现,降龙上人原本是汨罗皇子,却弃掉皇位追寻培元道,早年闯荡菩提大陆,凭借‘太古盘龙诀’名声鹊起,后来不知为何又回到东陆,广为收徒。当我找到火焰谷的降龙地府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并且留下一封信笺,似乎是预知我会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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