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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指鹿为马

风域是一个泾渭分明的地域,如果你从地图上看,就会清晰的看见,一半是绿色的,一半则是黄色的。绿色代表草原,黄色则代表沙漠。

高低起伏,螺旋回转,犹如精工妙笔的画作一般。夜晚的风域沙漠,有一种孤月霜寒的美。不停歇地风到了这个时候,也似乎进入了休憩的状态,从白天的呼号,变成了低低的吟唱。偶尔一小股龙旋风力卷起风沙,也是静悄悄的。

一朵染血的白莲忽然凌空飘来,轻轻落在一个人为堆砌的山丘之下,莲瓣四散飘落的时候,一道白影忽然滚落下来,挣扎了几下,强行盘膝而坐,指尖轻颤的同时,又一具青影跌落下来。

“叶馨啊叶馨,你为了救一个让你厌恶的人差点丧命,你这是做什么呢?”

白影喃喃自语,苍白的面容接着皎洁的月光望向那道昏睡的青影,不由叹口气,“冥哥哥,你从前对我的好,今夜我舍身救你,就当全部抵消了吧……”

不知道是否是对方听到了她的话,还是自己醒转过来,一身青衣的洛青冥忽然睁开眼睛。那双锐利又带着狼一般洞悉的眼睛让人感觉有些胆寒。

“你跟踪我?”

洛青冥缓缓撑着坐了起来,脸色铁青。

叶馨不否认,点点头,“是。因为我已经怀疑你对我爹爹动了什么手脚,而且殇云宫魔气聚集,这件事和你恐怕也逃脱不了干系!”

叶馨清冽无畏的眼神逼视而来。

“你想要知道什么?”

洛青冥咧了咧嘴,嗤笑起来,“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告诉你--我的未婚妻!”

叶馨面色一变,“不要嬉皮笑脸!我爹自从和你单独见面之后,一切就不对劲了。到底,你和我爹说了什么,你又对我爹做了什么?!”

洛青冥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此刻高远深蓝天幕里的一轮冷月,悠悠缓缓地吐了出来。两个人能听到轻轻地风声呜咽,像是有人在吹奏感伤的萧一般。

“我原本是死也不想对你说的。”

他的声音沙哑起来,“不管你现在有多大本事,未来会是什么成就,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如同莲花一样纯洁美丽的馨妹。有很多事,就像是染料一样,一旦沾上了,这一生都摆脱不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一个单纯的,安全的环境里生活下去。”

叶馨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接口道,“我已经不是那个不涉世事的小孩子了。而且你也知道,身在六域,没有一个地方是单纯的,安全的。我们都会变成工于心计,为利益而撕破脸皮的那种人。所以,我希望你如实地告诉我,也许,你还会是我心中的冥哥哥。”

洛青冥惨然一笑,“真的永远都只能是冥哥哥?”

叶馨迟滞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点头。

他忽然伸了个懒腰,眉头微微皱起,“我现在真的很想杀了莫七啊……”

这次皱眉的变成了叶馨。

“干爹--你爹爹那次单独约我,就在千蝶泉。”

洛青冥忽然眼神灼灼地看着叶馨,“大概你也知道他是为什么找我,他是想要我放弃娶你。”

叶馨点点头,表示认同。

“可是,出了意外。”

洛青冥眼神闪烁起来,“我心中非常气愤,想着和你青梅竹马,家世相当,为什么就看不上我?于是我们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叶馨听到这里,手中冰神剑颤抖了一下。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出现了。”

“谁?!”

“应该说,最先出现的,是一把大幡,墨绿色的大幡。这把大幡一出现,你爹爹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并且惊呼道‘引魂幡’!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洛青冥说着,紧紧盯着叶馨表情的变化。

“引魂幡……引魂幡……难道是--陨落的四魔王之一的阴殇王?!”

叶馨颤抖起来,“那引魂幡是它的圣器,可以摄人心魂,随时附体操控!怪不得爹爹--不对!你和阴殇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刚好出现在那里?而且,最后受益的人是你不是么?”

洛青冥苦笑一声,点点头,“如果是之前,我这么说,你百分百认定是我和魔王勾结对不对?但是在你看见我和地鬼王大战,他要杀死我之后,你还会这么想么?”

叶馨呆住了。

自己在洛青冥身体里种下莲印,一切都是秘密的,对方也不可能察觉。况且自己一路隐形跟随他来到风域,亲眼目睹他与地鬼王的大战,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风采轮不是风葵的儿子么?他怎么会--”

叶馨感觉此刻思绪一团乱麻,最关键的是,如果风采轮是地鬼王,那么,一直甘心跟随莫七身边的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莫七现在怎么样了?!一想到莫七,似乎什么都开始乱套了。

“其实,我也是之前才知道的。”

洛青冥苦笑起来,“我想,我有必要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你。”

“你最好不要骗我!”

叶馨冷冷地说道。

“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你我都中了鬼王印,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再骗你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洛青冥微微思索了一下,缓缓道,“那是几年前,我在去往雷域的途中发现了一口井。那口井并不显眼,很容易就会遗忘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口井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明明是湿闷的地域,那口井却在冒着丝丝寒气,于是我就停了下来,过去查看。可是当我来到井边,那寒气却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但是井边四周的残垣断壁全都挂着未曾消逝的寒霜。我决定下去探一探。”

叶馨轻叹口气,“你不应该冒险的。”

“的确是,但那个时候我心高气傲,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就更别提这小小的一口井。”

“即使现在,你也依然是如此。你的优越感有时候会让你令人生厌。”

洛青冥抬眼看了看叶馨,“优越感是一种优势不是么?它会令人充满自信!你也有优越感,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

“然后呢?”

叶馨决定让话题回到正轨。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片阴寒的世界,有无数黏腻的触手从我身上滑过,但我却没办法脱身。我好像做了一个极夜的梦,又好像只是陷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等我回过神来,一切都不见了。我并没有在意这小小的插曲,之后回到了神霄宫,然而每当极夜来临的时候,那个噩梦就开始重复啃噬着我,并且有一个影子不断地教唆我,灌输我一些可怕的思想。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它就是阴殇王。”

叶馨的面色更加苍白起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爹爹?或许会有解决的办法!”

洛青冥轻轻摇摇头,他直视叶馨的眼睛,靠近身体,用一种沙哑的却又决绝的口吻,“如果这就是我洛青冥的命,那我愿意一个人来背负这罪恶和苦难!我原本打算等到它完全吞噬我的时候再与它同归于尽,可是没想到,它居然选择了你的爹爹。我知道它的野心,我已中了它的阴殇印,无法逃脱魔掌,它再控制了叶鼎天,六域上三宫的两大宫就都在控制之中。这也是为什么它附身你爹爹身体之后,极力要促成你我婚事的原因,它要让殇云和神宵两宫成为它复苏的最大工具,要让你和我成为它的奴仆!”

叶馨感觉一阵寒冷,思绪一片紊乱。

“我爹爹他--他--”

“他暂时不会有事,但是时间一长,就会完全被吞噬。你是见过郁千石的,黑王就是寄居在它的身体里,和你爹爹的情形差不离。只是黑王有些可惜,差一点就能完全复苏,却被降龙搅了局……”

“太可怕了!不行,我要昭告六域,联合所有势力诛魔,救我爹爹!”

叶馨激动地想要起身回殇云宫,却被洛青冥拉了下来,“你这样做,除了两败俱伤没有任何好处!阴殇王随时可能毁掉你爹爹,转而寄身在其他人身上逃走!这样一来不仅救不了你爹,就连殇云宫的声誉和威望都会一落千丈!”

叶馨六神无主,看着洛青冥,轻轻叹一口气,美目中似有泪将落。

“馨妹。”

洛青冥握住叶馨冰冷的手,定定地说道,“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听我的,我一定会救回干爹!但这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

“你有计划了么?”

叶馨深吸口气,很快恢复冷静。

“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

洛青冥抬头看着夜空中一弯冷月,他的脸上踌躇不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风采轮就是地鬼王的么?”

叶馨摇摇头,忽然又点点头,“是阴殇王告诉你的?”

“你真聪明。而且,这几个魔王之间,似乎关系并不和谐,谁都不想被对方先摸到底,都在刻意隐藏着什么。我所知道的是,四圣器一旦凑齐,就能开启某个空间之门,抵达某个地方。至于那是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黑王的黑天浮屠塔,地鬼王的鬼王鞭,阴殇王的引魂幡,还有阳烛王的九转天擘轮,一旦这四件圣器现世,恐怕就是六域浩劫之时。此刻虽然黑王被你诛杀,但是黑天浮屠塔却落入地鬼王之手,庆幸的是,他自身的圣器鬼王鞭却在当年与风王大战之中,被风王的麒麟锁收走。而拥有单一的圣器无法察知其余圣器的下落,必须要拥有两件以上才能。这就是为什么风采轮一路装孙子装好人,也要获取风葵信任的原因。现在风葵已经落入他手,我想,鬼王鞭现世的日子不会太久。届时,不用我们动手,地鬼王和阴殇王之间自己都会相互残杀,岂不是快哉?”

叶馨沉思了一下,冷冷地问道,“这些……也都是阴殇王告诉你的?看起来,他似乎和你的关系很不错啊!”

洛青冥一时语塞,眼睛缓缓转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凝固,“有些是,有些则不是。你忘记了么,我们神霄宫可是当年木王所创,我可是木王的纯血后裔,有些事情我自然是比很多人知道的清楚!馨妹,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么?”

叶馨摇摇头,“我不是怀疑你,我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了。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你却只字不提如何救我爹爹!还有,你为什么会忽然去找地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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