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近,寒梅迎冬,飞雪飘舞。
昨夜一场初雪降临,纷纷扬扬的雪花舞于虚空,落于清宁殿黛黑色的冷硬檐廊,如无数飘飞的小小精灵,伴随着寒风的呼啸,似是冬的欢笑。
“大人,快起吧。”流漪准备好净盐、温水,走至床前,轻声唤道。
于子玥睡眼朦胧地裹着被子,迷糊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至辰时初。”流漪无奈答道。整个清宁殿,也就只有她家大人能整日赖床不起,连公主殿下也毫无办法。
室内烧着地龙与银炭,温暖融融,仿若初春季节。于子玥始终闭着双眼,轻嗅鼻尖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由着流漪给自己换衣、梳洗,直到一切整理完毕后,才悠悠问道:“流漪,外面可是下雪了?”
流漪点头,道:“昨夜的初雪,现已覆盖全宫。”
于子玥抱着暖炉,走至暖阁外的悠长回廊,俯瞰着宫城的茫茫雪景。远远望去,上下皆白,宛如一片偌大的冰雪王国,充斥着三九之节的严寒气息。清宁殿诸多楼阁的琉璃瓦上铺满簌簌冬雪,纵横交错间折射出雪白的光泽,显得如此绚烂耀眼。阁下扫雪之声不断,宫人们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扶起青竹扫帚,将堆积满地的雪粒扫出视线之外,不让冰冷的雪水湿了主子们的鞋袜。
于子玥微皱长眉,沉声道:“流漪,吩咐下去,给那些扫雪的宫人各配一个暖炉。”
流漪为她披上一件御寒的雪兔呢绒斗篷,正要领命告退,却又听得她道:“顺便去请陛下与公主来东暖阁一趟。”
流漪看着仰首接雪的女子,心中疑惑不已,却还是奉命而去。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处,于子玥连忙喊了几个宫女,微凉的指尖蘸着廊壁边缘铺落的一层厚厚的雪被,滚成大大的雪团,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
一个小宫女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大人,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于子玥轻勾唇角,一双星眸熠熠生辉,道:“帮人找回童年的感觉。”
等了大约一刻钟,流漪终于领着陌长歌等人出现在暖阁前的空地之上。于子玥眼睛一亮,兴奋地挽了挽袖子,豪气云天道:“从现在起,你们给我拿起雪球,狠狠地砸向下面那群人,砸得好就发奖金,出了事有本官担着!”
暖阁中皆是可信之人,这些日子来又被某位大人强塞了不少平等、自由的思想,早已对清宁殿的几位主子没有太多的畏惧心理。几人面面相觑一番,终是拿起脚下的雪球,纷纷对着阁下之人砸去。
“砰!”一颗雪球呼啸而来,准确无误地命中小公主的肩侧,化为一股散落的雪沙,落于她雪色飘飞的裙裾。
“哈哈……”于子玥见此趴在阁栏上笑翻,毫不掩饰的张狂笑意回荡于虚空之上,缭绕不绝。
“于!子!玥!”
流墨看向自家公主暴走的模样,抽了抽嘴角,快速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揉成雪团,丢向阁楼之中,准确砸中了某人狂笑的脸颊。
“哈哈……”陌长音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往某人投去一抹挑衅的目光。
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阁楼中飞速投射出几十个巨大的雪球,又快又准,砸得众人抱头鼠窜,嗷嗷直叫。
陌长歌拂去衣上飞溅的雪花,望向阁楼上一袭素衣的明媚女子,清冷的凤眸不觉间沁出丝丝温暖的笑意。
随后,跟随而来的沈涵、流漪、流墨三人接到暗令:不允许动用武功与轻功。
陌长音又被雪球不幸的砸中发髻,青丝散落,仪容不整,毫无一国公主的尊贵形象可言。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皆是愤愤地看向阁楼上兴风作浪的司仪大人。
大战一触即发!
两方迅速动身,往对方处投掷雪球,并不断寻找屏障躲避攻击,“打”得不可开交。
回廊上。
“墨姐姐,算你狠!”宫女甲哭着喊道。
“公主殿下,砸人别砸脸啊……”宫女乙捂着“深中数弹”的脸蛋,鬼哭狼嚎。
“战士们,别气馁啊……啊!老大,别砸了……”于子玥的脑袋再一次被陌皇帝的无敌雪球命中。
阁楼下。
“啊呸,于子玥,我要让皇兄扣你月例,让你守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不休!”陌长音小脸通红,不断吐着口腔中“误入”的雪粒,握紧粉拳大声喊道。
“我靠,流漪你个叛徒!”流墨躲避着队友投射来的巨大雪球,欲哭无泪。她顿时想到了某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对不起啦,我毕竟是大人那一方的。”流漪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接着……呃,被沈涵投来的雪球砸晕。
一旁观战的宫人们皆是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染,纷纷摩拳擦掌,提着雪团加入大战,一个个砸雪球砸得不亦乐乎。
东暖阁处,雪球四溅,笑意盎然,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