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琴声萦绕在耳边,使得严启东无比惬意,因着脑海里的不断猜想,终于,他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思考再三,走了出去。
于县令家里的这个后花园,与好友李秋实家只有一墙之隔,经不住满心好奇,严启东四下里寻找着可以为自己垫脚的石头,他的意图很明显,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一定要见到这位于县令家里的千金于步瑶,否则,他可真要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了。
严启东趴在墙头,目光在整个院子里搜寻着。
于步瑶一身清雅的碧色衣衫,头上是简单的发饰,长发随着轻风时起时落,美丽的五官使得她就像落入凡间的仙子,严启东瞬间便看得痴了,不自觉的竟翻过了围墙。
清风拂面夏夜静,月上柳梢醉琴声。
百花失艳虫失鸣,难观仙子下凡中。
……
好,真好,好一个艳丽俊俏的女儿家,严启东不自觉的发出赞叹,于步瑶却全然不知,依然认真的拨动着手中的琴弦。
眉如柳黛,眼如秋水,还有那一双玉白的纤指,好似拨动在严启东的心上,这么美好的女子,他真该早一些遇到,只是,忽然觉得,这美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一曲弹罢,于步瑶却有些伤感,怎么就想起母亲来了?这么多年过去,她还不曾如此过,父亲连日来也不见回转,她是感觉到了寂寞,孤单,这么大的一个院子,竟然只有一个怜儿陪着自己。
“小姐,渴了吧?怜儿给你端茶去。”
严启东其实只是因着心中的好奇,想要看一下这琴声主人的真实面目,并不想惊动到她,慢慢的往后退去,想要从原处翻越围墙到老友家,却不小心绊了一下,不自禁的惊呼声,还是惊了于步瑶。
“谁?”于步瑶有些紧张,但这里毕竟是自己家中,她还是大着胆子没有叫喊,“是谁在那里?”
严启东眼看无处躲藏,也只好挂着一张难为情的笑脸走出来。
见对方是男子,于步瑶倒也镇定,没有想像中的一惊一诈。
“小姐莫怕,在下只是被琴声吸引,迷了心智,怎就冒犯的翻到了园子里,还望小姐莫怪才是。”严启东话虽这样说,眼睛却时不时的细瞅着于步瑶,心中不禁更为惊叹,这个女子,比刚才在远处看上去更加好看,他的一颗心已经开始狂跳不已了。
见她不哼声,严启东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呆了,忙又继续说道,“小姐的琴声犹如这夏夜中的一缕清风,让人听着舒适,没想到,小姐不但琴好,人更好,在下……在下……”严启东忽然词穷,正不知要如何说下去的时候,却看到于步瑶忽然掀动着嘴角笑了。
这一笑,严启东终于想起来,为何会看着她有些眼熟了,再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
“原来是你啊?”
于步瑶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认得我?”
“若说认得,倒也不是,只是与小姐有过一面,哦不,是两面,呵呵,两面之缘,只是太过匆匆,所以,并不曾上前招呼。”
于步瑶在脑海里搜寻着面前男人的样子,却依然感觉陌生,并不曾如对方所说,有过接触。
严启东看她的表情,忙拱起双手,走上两步,自我介绍。
“在下严启东,与小姐隔壁的李秋实乃是好友。”
“你在哪里见过我?”于步瑶也并不还礼,也不做自我介绍,只是好奇的问出心中所想,她很奇怪,这里本是无锡县县令的府上,这男人如此大胆,竟敢翻墙而入,她可真不敢小看呢。
“第一次,在太湖畔,你和一个小丫头,好似在等人,不过,当时的小姐,是女扮男装。”
这都被他看出来了?于步瑶忽然有些心虚,好似心中的秘密被人偷窥到了一样。
“第二次,是在大街上,小姐你,依然一身男装打扮,而且,就是昨天,怎么样?在下可有说错?”
于步瑶不吭声,被人揭穿,让她不但没面子,而且,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又如何,你也只是见过我而已,并不是跟我很熟,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哪里?竟敢如此大胆,不怕被抓吗?”
“小姐怎会忍心?”
如此清淡的一句话,竟让于步瑶的心里抽了一下,“此话怎讲?”
“小姐的琴声如此美妙,有人欣赏也是在所难免,而且,在在下看来,小姐不但琴美,人更美,我……”
“放肆。”于步瑶本对严启东还有些好感,却不料,他说出这般直白的话,让她心慌的同时,也气愤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严启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虽不是有意,却实实是他心中所想,“小姐莫要见怪,在下,不敢在此多做打扰,这就走,这就走……”
又见他慌忙往后退,还时不时的撞到一旁的假山和花盆,于步瑶再次失笑,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说话间,透着彬彬有礼,却又冒冒失失。
严启东走到围墙边上,可就又犯愁了,来时,他可是找了两块大石头垫脚的,可是再看现在,这围墙,他是根本就翻不过去嘛,四下里瞅着,也没有一个能帮忙的东西。
于步瑶看出他的心思,当他转过头时,于步瑶指着自己身旁的圆凳示意,严启东兴奋不已,但又觉得有些失态,虽不好意思,但还是走到于步瑶身边,把凳子搬到围墙边,就在翻越过去的时候,严启东将随身带着的玉佩故意扯下,掉在凳子一旁。
怜儿走进来时,发现小姐坐的凳子竟在围墙下,很是吃惊,忙小跑着去搬,于步瑶也跟着走过去,当她看到地上的玉佩时,忙伸手捡起来。
“小姐?”怜儿看着于步瑶不知在想什么,竟失了神,伸出手去,在她面前不停的摇着手,“小姐?”
“啊?”于步瑶反应过来,好似怕被怜儿看出什么,忙转身离开,独自走出后花园。
长夜漫漫,有人却是无心睡眠,那人正是严启东,原以为自己只是越墙听琴,见一下那小姐的真实面目便可了了心愿,却不曾想,如今的自己,满脑子都是于步瑶的样子,她的美,真是无可比拟,她的善解人意,让严启东心里温暖不已。
想起自己在翻越围墙的那一刻,将自己的随身玉佩扯下,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被子蒙了头,他的故意,还希望不要被那位于小姐看出来才是。
第二天一大早,阿海叭在桌子上还未醒来,奕绍走到门口,放轻脚步进了屋子,轻手轻脚的躺倒在床上,等阿海醒来,发现自家公子竟安然的睡着,他不禁埋怨起自己,怎么会睡的那么沉,说好等公子回来,却又自顾自个的睡着了。
于步瑶带了怜儿,依然一身男装的出门,去等那个父亲口中的亦召,却不曾想,刚走出去,就见到了昨日傍晚见到的那个男人,严启东。
“于小姐?”严启东其实是早早等在那里的,在看到于步瑶的时候,却又故意装出一副好似刚好遇上的样子,“好巧啊,你这是要出去办事啊?”
于步瑶还不曾开口,就被怜儿拉到一旁,一脸戒备的看着严启东,问向于步瑶,“小姐,你认识他啊?”
于步瑶点点头,这让怜儿很是意外,她与小姐几乎形影不离,小姐何时认识的这个男人,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哦,认识就好,我还以为哪里跑出来的冒失男,又来骚扰我们小姐呢。”
冒失男?于步瑶听了怜儿的话,竟想起严启东昨日的样子,确实是挺冒失的。
“在下本不是无锡人,只是想到处逛逛,没想到竟然会碰到小姐。”严启东才不理会一个小丫环,他的眼里只有于步瑶。
听他言罢,于步瑶竟然生出要陪他到处走走的念头,又觉自己有些荒唐,一个女子,怎可有这种想法?
“小姐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可否陪在下四处转转?”
“我们家小姐可没有那么清闲,这无锡城说大不大,你自己转便是,又不会丢掉……”
“怜儿,不得无礼。”于步瑶转身严启东,不紧不慢的开口,“严公子,我们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你还是自己在这无锡城里到处逛逛吧,失陪。”
看着佳人走出去的背影,严启东虽心中有所失望,但又激动不已,这于小姐,竟没有提要还他玉佩之事,说明他们之间还有戏,想到此,严启东心里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就进了好友家中,昨夜光顾着想美人,竟然罕见的失眠,如今心里正高兴着,定然能睡个好觉了?还未来得及与好友打个招呼,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会周公去了。
奕绍听了阿海的话,方知自己是真的误会了于世荣,吃过早饭,便带了阿海去到于世荣的府上。
出面招呼奕绍的,是于步瑶的继母陈素敏,得知对方是从京城而来,听上去家底还挺厚实,陈素敏的脸上可是笑容不断,一个劲儿的为奕绍端茶倒水,那个热乎劲儿,让见过诸多世面的奕绍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直到走出于府,奕绍才算是松了口气,“对了,你说迎接我的那个人是个女的?会不会就是于世荣的千金?”
“应该是吧。”阿海不敢肯定,“她身边还有个男的。”
“哦?”这于小姐的琴声,他在前两日已经有所领教,只是这人,他还不曾见过,“走吧,去看看,别再让人家空等了。”
阿海点着头,跟随着少爷往太湖的方向走去。
今儿个的天好似比以往时候更热,还不到一会儿,怜儿手里的帕子已经湿了,当然,上面全是于步瑶的汗水。
“小姐,你要是累了,就坐在旁边先歇一会儿吧,别热坏了身子。”怜儿一脸心疼,一边说一边又为于步瑶擦着满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