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一夜之间梦想实现
正当伍桓茫然不知所措时,文素与郑珠双双走入,郑珠躬身施礼道:“先生。”
文素来到榻旁坐下。
伍桓望了她一眼,走到郑珠面前,指着她说:“你这个无良的贱妇,竟敢来陷害我。”
郑珠坐下说:“这是内侍赵高的安排,说是奉大王之命,与郑珠无关。”
“你、你给我滚出去。”伍桓喝道。
郑珠一笑说:“先生请仔细看看,这是妾的寝室。”
伍桓这才明白过来,四周看了看,说:“那、那也得出去。”
郑珠端坐不动。
伍桓见墙上挂着一把短剑,便走过去,将剑拔出,来到郑珠面前,手指门外,厉声喝道:“快给我滚出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郑珠仍然一笑,起身款款走出。
伍桓跑到文素面前,陪起笑脸:“文素。“
文素淡然道:“对一个弱女子,也要拔剑相向,可见你也是一个恃强凌弱的小人。“
伍桓急忙分辩:“不不,刚才只不过是一时急了......”
“那就是做给我看的,是不是?”
伍桓噎住了,文素说:“我问你,你今晚怎么会到这里来?”
“秦王命我侍坐饮酒,郑珠在一旁劝饮。一时不觉大醉,我记得好像是郑珠搀扶到这里来的。”
文素不无讥讽道:“有美人侍饮,恍若在梦中,哪能不醉呢。”
“不、不,不是这样的。”伍桓急忙分辨,文素冷冷道:“看来,今晚我是不该来的。”
“不不,伍桓求之不得。”
文素口不饶人:“求之不得?鱼和熊掌都想兼得,是不是?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你也一样,如车行路上,摆脱不了那两道深深的车辙。可见世上所谓坐怀不乱的奇男子,全都是盗名欺世的伪君子。”
伍桓急了:“不、不,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又是怎样的人?”
“我在安陵那么久,如果是个好色之徒,早就恶名远扬了。刚才,秦王强行要将郑珠赐予我为妾,我无法抗命。”
文素不无讥讽:“无法?这不正中你下怀吗?”
伍桓更急了,手指天发誓道:“我发誓:我伍桓要是那样的人,让我死于......”
文素声柔却有力:“住口。”
伍桓不说了。
“我这里风一起,你那里就兴波澜,这样如何办大事?”
“我不起誓,你如何会明白我的心?”
文素凝望着伍桓的脸,柔声说:“以后切莫贪杯,否则就要坏大事,今晚就是例证。记住了?”
伍桓尴尬一笑:“记住了。”又低声说:“文素,我想问: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你随我来。”文素起身,走出门。伍桓急忙跟了出去。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文素的住处。进门后,文素从枕边取出一顶绣着精美图案、镶嵌着白玉的帽子。
伍桓紧紧地盯住。
文素轻轻地抚摸上面的白玉,低声说:“这是我亲手为你缝制的。希望你像这美玉,无论是掩于淖泥之中,还是缀于锦帛之上,都不能改变它的洁白无瑕。“她亲手将帽子给他戴上:“好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说罢朝他嫣然一笑,将他轻推出门,然后再把门关上。
伍桓满心欢喜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取下帽子,坐在灯下,翻来覆去地欣赏着。直到下半夜,才熄灯睡觉,一夜无事。
到了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赵高前来敲门,把伍桓叫醒。待他漱洗已毕,将他带到行宫花园里。
秦王已经起床,正在花园内舞剑。
伍桓在赵高的引领下走了过来,跪下向秦王施礼道:“臣伍桓前来向大王辞行。”
“昨晚睡好了吗?”秦王边舞边问。
“多谢大王的关心,臣睡的很好。”
秦王收起剑,来到草地上坐下,问:“伍桓,你知道寡人为何要授你为客卿吗?”
“知道。大王是委以臣重任,能早日寻回豫州鼎,西迁入秦,列于宗庙之内。”
“那你又知道孤为何要将郑珠赐与你吗?”
“知道。大王对伍桓宠爱备至,恩重如山,臣永志不忘。”
秦王插剑入鞘:“寻回豫州鼎之后,孤再进封你为鄢陵侯,将鄢陵赐给你作为汤沐邑。望你不负寡人重托,早日慰我平生之愿。”
“臣定不辱王命,为大王效尽犬马之劳。”伍桓磕头。
秦王点点头:“好,起来吧。”
伍桓起身,站在一旁,说:“臣还有一事要请问大王。”
“说吧。”
“大王以十日为限,现已过去五日。如果到时候找不到豫州鼎,大王该如何处置伍桓?如果在安陵境内找到了,大王又该如何处置安陵呢?”
秦王沉吟片刻说:“你本是燕国人,流落到了安陵,也许并不知实情。但是,豫州鼎藏匿于安陵,这是毋庸置疑的。小小的一个弹丸之国,竟然胆敢私藏传世重宝,实在令人痛恨,孤已含怒日久了。伍桓,寡人实话告诉你,十日期满,无论是否能找到豫鼎,你可以赦免,文素和她的家人也可以赦免,但安陵决不可赦。”他咬牙切齿地说。
“大王......”伍桓想陈述,被秦王打断,并说出了真心话:“你不是安陵人,不要再替他们着想了,还是多为寡人分忧吧。你记住,寡人用你,并非仅仅是为了豫州鼎。就算你找不到,日后仍另有重用。只要你忠心为主,有功于秦,就能实现你平生之志,将来拜相封侯,绝不是虚言。这是寡人的肺腑之言,你要铭记。”
伍桓不能再说下去了,只好说:“臣记住了。”
秦王挥挥手:“好了,你去吧。”
“是。”伍桓躬身退下。
他回到住处,收拾好行装出门时,已是朝霞满天。他走出行宫大门,只见一辆豪华马车在前,几辆装满货物的兵车在后,停在台阶下,一名将军骑马,率领数十名持戈秦兵站立待命。
两名侍女簇拥着郑珠款款走来。一名侍女怀抱着用锦帛包裹的古琴,另一名侍女怀抱着带鞘的短剑。郑珠换上了华丽的衣裳,戴着珠光宝气的头饰,更显得妩媚动人。
伍桓下意识地偷看了几眼。
侍女们将郑珠搀扶上车,赵高施礼道:“请吧,先生。”
伍桓上车,坐在了郑珠身边。骑在马上的将军一挥手,队伍离开许地,朝安陵行进。
至此,伍桓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多年的理想,竟然在一夜之间实现。客卿,是个尊贵的待遇。只有那些正在得到、或将要得到重用的非秦外国人,才可能享受此尊位。现实摆在伍桓面前,只要他忠于秦王,更大的爵位和财富还在等待着他。
但是,伍桓却高兴不起来。
尽管秦王已有承诺,十日期满,无论是否能找到豫鼎,伍桓、文素及其家人可以赦免。但是,秦王又发了毒誓,安陵决不可赦。这才是伍桓最纠结的。他同时面对的,一个是秦王莫大的恩宠,另一个是安陵人善良的情义。按照常理,二者都需要报答。但是很不幸,伍桓只能有一个选项,他该怎么办呢?
伍桓陷入沉思。郑珠偷觑他一眼,柔声呼唤:“先生。”
伍桓这才回过神来:“嗯?”
“你为什么不说话?”
“无话可说。”
“难道郑珠就那么让你厌恶吗?”
“厌恶倒说不上,我心里只想着文素。”
“只要你寻回豫州鼎,文素就可以安然回到你的身边。到那时,我们三人在一起,共享四时之美、人生之乐,难道不好吗?”
“好倒是好,只恐怕文素容不下你。她容不下你,你就不能留在我身边了。”
“你也太小看文素了,难道她是南后、郑袖之流吗?”
“我可没这么说。”
“这么说,那我就是媚惑帝辛的妲己、迷乱幽王的褒姒了?”
“我也没这么说啊。”
“既然都不是,那先生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我担忧的是,十日期满,找不到豫鼎,我也许要被秦王车裂。到那时,你还要为我殉葬,岂不可惜?”
“郑珠既为先生之妾,生死都要与你在一起,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
伍桓瞥了她一眼:“这话我不信。”
“你以后就会信了。”郑珠说着,把脑袋温柔地靠在他的肩上。伍桓从未与女子有过零距离接触,身子不禁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