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热闹的餐厅，分部的独立监狱就显得冷清很多。由于分部位于沙漠中心，地广人稀。除了临时安置的犯人外，几乎没有长期关押在此的犯人。因此监狱内的人手也相对较少，知道劳伦斯的光荣进驻才增添了一定数量的人手。
在沙漠内，值钱的东西是石油，最值钱的是水。然而最便宜的东西就是土地了。没人管你是否违章搭建，只要你能建得起来就好。明明上面就是沙漠，下面却是坚固的永久性的地下工事。这头潜伏在沙子下面的钢铁巨兽，光是露出的冰上一角就足以让人惊讶。那目前来说，云渊和快刀目前身处的就是这面积足足有一公顷的独立监狱。人口密度小的可怜，平均起来的话一个人能分到一千多平米。
看了这么空旷的监狱，云渊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人这么少。”
负责带云渊熟悉环境的快刀回答道：“这个独立监狱是临时开辟出来单独关押劳伦斯的，由于袭击者的是契约者，普通的编外人员根本拦不住这些人。因此契约者人数甚至多于编外人员。”
“你真的认为编外人员不能对契约者造成伤害？”
“难道不是吗？单单是契约者的虚空能量就可以免疫大多数的枪械伤害。”
云渊停下了脚步，快刀也站定。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快刀却明显地感受到云渊的话语中质疑的意思：“是吗？据我所知，即使一名漆黑中阶级的契约者甚至是虚空，也不能抵挡住一枚以上导弹的连续轰炸。普通的AK-47步枪虽然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伤害，但是并不等于没有，疼痛、擦伤是难免的。”
快刀也不甘示弱地和云渊较起劲来：“普通人的动态视觉和反应能力根本看不清契约者的身影，连眼睛都看不到的东西你拿什么来伤害它？”
“我问你，你能和一个机械化的装甲师团正面交锋吗？”
“做不到。但这不同。”
“有什么不同，人脑也许不行。但是电脑、电子机械设备，它们的运转速度比起契约者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激光制导、红外线制导等等，这些算不上最新科技的东西已经可以和契约者对等了。编外人员只需要按下开关，剩下的战斗就可以交给电脑来完成。”
“就算借助这些高科技，一名普通人也无法和契约者对等起来。哪怕是低阶级的墨青色虚空也有把握在瞬间结果一名普通人的性命。连给他操作的时间都没有。”
“这就是大部分契约者们的通病，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特权思想。”云渊听完快刀的反驳后，也不生气，只是低声言语道“质量不足可以通过数量来弥补，契约者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完全无视人类科技的程度。不要小瞧科技的力量，如果总是把自己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迟早会走到这个世界的对立面上，最后也只会被这个世界的力量所扑灭。”
愣愣地看着云渊良久，快刀眼角的伤疤随着眼角的抽动好像蠕动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云渊先生，你不是一般人。我敬佩你。”
“我只是在就事论事，没必要扯到我身上。”
虽然快刀很年轻，但是称比他年龄更小的云渊为先生，要知道，云渊虽然气质看起来很老成，但是真实年龄才不过十七岁而已。别扭的不只是一点点，然而快刀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今天听你讲的话确实感到很新鲜，可以说你的思维已经突破了原有框架。对于契约者来说，这是很稀缺的东西，我有预感，你不会只是一个支援组的小跟班。”
快刀的一个无心猜测，已经快触摸到了支援组的计划。可惜，对于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云渊来说，快刀并没有看到任何他想要的情绪变化。有些沮丧的他又开始试探：“难道不是
云渊把手伸到自己的脸边摸了摸，又看了看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掌，没有回答。
“这吗。”
“样啊。”快刀看了之后笑了一声。
“就是这样。“打女子哑谜一样的对话说真的很烦人，但是作为当事人的两人却玩的不亦乐乎。
短暂的辩论结束了，新的谈话重新开启。
看了快刀一眼之后，云渊把脸转向别处说道：“你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阿拉伯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怎么看我都是阿拉伯人吧。”快刀满脸笑容地问道
“你的处事方式很像德国人，凡事细致严肃。对于错误，阿拉伯人习惯于诡辩，然而你却敢当众道歉，让我有些吃惊。在北非的文化环境下不会出现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就是你刚刚那多余的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间接承认自己不是阿拉伯人。”
快刀从嘴角溢出一丝的微笑，那表情仿佛在说瞒不过你：“没错，我是个混血儿，父亲是阿拉伯人，母亲则是匈牙利人。从小就在利比亚长大，但是教育我的一直是母亲，所以在你看来行为处事作风有些不同。”
“怎么进到这个圈子里来的。”
“十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似乎和普通人有些不同，比起同龄人来说力气大得多。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叫做天生神力吧。不过周围的人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关注，直到我十七岁的时候，达里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噢，你大概还没见过达里吧，他现在还呆在在值班室。”
“怪力型体内能力？然后你们签订了契约？”
“是。说真的，发现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多了一只豹子，我当时都快吓昏过去了。”
直到谈起自己和达里的认识经历，快刀也变得话多起来。也难怪，每一个虚空在和契约者签订契约之后，那就是一生的伙伴。同生共死也许做不到，但是共患难的经历是无法抹杀的。
云渊没有继续发问来打断快刀的话，只是安静地作为一个听众。
“说实话，在得到超能力之后，我不止一次想过用这一份力量来让自己获得更好的生存资源。你知道的，利比亚的****已经持续了好几年。贫民出身的我运气很好，没有成为扛着火箭筒的少年兵。但是。。。。。”
最终，云渊把快刀没有讲下去的话说了出来：“但是，越是经历过贫穷的人越是不甘于平庸。特别是你在拥有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后，更不愿意一辈子都埋没在这沙漠里。对吗。”
快刀点头说道：“是，在经历战乱之前。我一直对于当前的生活很满意，并没有想要改变的愿望。说来可笑，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生活得很幸福。直到父母亲在一次汽车炸弹袭击中丧生，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脆弱，生活是多么容易被打碎。”
“你想要得到什么？地位、权利、金钱？”云渊反问。
快刀嗤笑道：“在平民窟呆过的人，不会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希望早上起来能有一口热汤和一个面包就心满意足了。”
“你已经实现了。”
“不，我想要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很好笑对吧，博爱的救世主才有的伟大抱负。”
云渊没有笑，只是淡淡地说道：“虽然听上去很愚昧，但是让人嘲笑不起来。你做了什么？”
“我袭击了当地的一个驻守仓库，把里面的军用物资全拿了出来。”快刀一脸自嘲的笑容“然后你就应该猜到了，我被黑幕的调查员盯上了。最后在组长把我打趴后，我加入了黑幕。”
“没有顾忌地使用虚空能量，很容易被调查员察觉到。加入黑幕在所难免，这其实是另一种形式地约束。没有人来限制契约者的话，仅仅依靠契约者自己的道德水准，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会干出一些违背世俗法律的事情。任谁也不会甘心，总会用能力来为自己服务，甚至伤害他人。”
刀疤的脸开始有些扭曲，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法律？在北非这种地方也有法律存在？有法律的话我的父母就不会死！有法律的话我就不应该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那些政治家们利用宗教、********来为自己服务，和我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服务有什么区别？逊尼派和什叶排的斗争什么时候停止过？看看那些儿童，才几岁就已经背上了步枪，练习刺杀技巧。努力地在战争中求生存。这群王八蛋！”一连串的话语喷涌而出，快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对上快刀愤怒话语的是云渊那双谜一般的眼睛：“我之前就说过，契约者再强也不能无视科技力量。单凭分部的这几名契约者，想颠覆一个政权谈何容易。反而会向世俗世界暴露自己的存在，不仅仅是政府，还有民众。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是救世主，还是异类？这种自认为是二等公民的心态会让他们对契约者产生敌意和贪婪。他们一方面羡慕我们的能力，另一方面又害怕我们对既成秩序的破坏。这个时候，一有不慎我们就会走上这个世界的对立面。之后爆发的战争就不是你能控制得住，会死更多的人。就算如此，你依然打算这么做吗？”
“我。。。。。。”快刀一脸不愿接受的表情，眼神有些开始飘忽不定起来。云渊很明确的指出他的问题所在，在许多人看来，快刀并不是所谓的正义化身或者法外制裁者，而是一个秩序的扰乱者。再残酷的****，它的破坏力也比不上混乱的社会秩序。这和快刀的理念有很大差别，但无疑是一个无误的见解，
云渊并没有对快刀的痛苦有丝毫同情：“一个小政权的覆灭和更替会带来资源抢夺的必然发生，这些事在黑帮火并中屡见不鲜。很快，又会有新的武装势力占领小镇，然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他们会用更加残暴的手段来镇压一切反对势力。受苦的永远是下层人。”
“那么照你这么说，政权更替会给人民带来伤害，因此不需要有人来推翻腐朽政权吗？”
云渊回答道：“我没有这么说。你袭击了当地的驻守仓库。这些账会算在谁身上？当地人身上。为了挽回损失，这些士兵会更加急切地压榨民众，因此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他们。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拯救，被拯救的是你自己。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精神上的满足而这么做罢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所有人，为了我的家乡！”边摇着头，否认的同时不断地重申自己的初衷，借此来巩固自己的心理防线。不过显然这条心理防线已经岌岌可危，随时有奔溃的危险。
这时的云渊笑了，嘲讽的微笑如同千咲一般。只是面部肌肉在运动的嘲讽，又有些不同的是，千咲的眼睛是冰冷，但是云渊的眼睛里只有空洞。“明明没有完全解放全部人的力量，却要为了满足自己而去解放小部分人。这种蠢事是不自量力的表现，只会让所有人承受更大的痛苦。知道为什么吗？”
已经完全丧失主动权的快刀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话毕后是一阵沉默，之后云渊把目光错开说道：“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你不必强求自己去理解或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