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男人脸上露出一个震撼人心的笑容,同时,他的眼角流淌下一串晶莹的的泪水,滚滚滴滴,落入脚下的沙土中,瞬间消散不见。
男人凄然地转身,转身,离去,离去。
不要!不要!
苏兮言在马上焦急地呼唤,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在心里呼喊着!
就在她的一双手在空气里胡乱地抓着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是谁?
是谁在她的耳边轻声呼唤,喃喃低语?这声音那么耳熟,是谁呢?
苏兮言想要睁开眼睛,可她的眼皮就像被针缝合在了一起似的,怎么也张不开,眼帘很重,很重……
虽然她的眼睛没有办法睁开,但她的手却紧紧地抓住那双温暖的手,抓得很紧,紧到,她终于可以不让“那个男人”在她面前消失。
不让他在她面前永远消失。
有一丝冰冷的东西,从紧闭的眼角流下,好久没有这种感觉,就在这一刻,即使是身体极度的不适,可,仿佛只要抓住“那个男人”的手,她所有的不适都会渐渐的好转。
似乎有一只手在温柔地擦拭着她的眼角……
苏兮言的意识涣散,又陷入浑浑噩噩中……
清晨,晨曦微露。天空仿似鱼肚白,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而染上一层淡淡光芒,不一会儿,一轮炽热的太阳由地平面升起,顿时光芒万丈。
医院的某间高级病房内,苏兮言安静地沉睡着,她的气息均匀,蝶翼般的睫毛徐徐地在脸颊上投下些许的阴影,苍白的脸色在一夜过后,渐渐有了丝血色。
此刻,冷彦爵就坐在她的床头,一边凝望着苏兮言的睡容,一边柔柔地抚着她的脸颊,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嘴角,一遍又一遍,他凝视得是那么认真,抚摸得是那么仔细,仿若在触摸世间最珍贵的宝贝,那般温柔,那般珍惜。
轻轻的一下敲门声后,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王妈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瓶进来,她将保温瓶放置在桌上后,来到冷彦爵面前,对他鞠了一个躬:“少爷,您交代的粥已经熬好了。”
冷彦爵微微颔首,视线却始终落在苏兮言的脸上。
王妈看着少爷略显疲倦的脸色,再一次请求道:“少爷,您整整一夜未合眼了,请您休息一下吧,少夫人这就由我来守着吧。”
冷彦爵淡淡开口道:“不用了,你出去吧。”
灿灿的光辉从窗外斜斜地射进病房。
苏兮言拼尽了全力,眼皮总算是开了一条缝隙,一道刺眼的白光透过这微小的眼缝进入,她适应黑暗的眼睛不禁被刺得又微微眯上。
然而,就是这么细微悄然的一个瞬间,却还是让守候在她身边的冷彦爵给捕捉住了,他惊喜地发现她的睫毛微颤了下后,他的眼眸便是一动不动地紧锁着床上的人儿,深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在冷彦爵的殷切凝视中,苏兮言再次缓缓睁开眼皮,她眼前的影像逐渐清晰起来,周围是一片白色的世界,净白的四壁,白色的纱帘,还有穿着净白衣服来回进出的护士。
眼前,是冷彦爵那张放大了数倍的完美俊脸,带着欣喜动人的表情。只是,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的西装还是昨晚的那套,而且还起了许多的小褶子;他的眼里布着隐隐约约的血丝;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这样子,是一夜没睡了吗?他就这么守了自己一夜,并照顾了自己一夜吗?
说不上来她此刻是什么感觉,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有些感动,又有些心疼。
这时,耳畔边,传来冷彦爵轻柔而低哑的声音,带着期待已久后的惊喜:“老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看苏兮言木木地望着自己没有说话,冷彦爵的大手立刻抚上苏兮言的额头,声音有些急切:“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回神后,苏兮言坐起身,给了冷彦爵一个宽慰的笑容:“我已经没事了。”
“真的?”冷彦爵嘴角一勾,俊脸寸寸逼近:“还记得协议第五条吗?”
“第五条?”苏兮言一愣,不知道冷彦爵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她想了想,不确定道:“不能挑食,记得吃饭?”
冷彦爵轻敲了下她的头:“这是第三条。”
“你那协议有1000条,不,10001条,我哪记得住哪条是哪条啊?”苏兮言微微撅起嘴。
冷彦爵揉了揉苏兮言的头,将她揽在向自己怀里,下巴轻抵着她的肩窝,柔声道:“第五条;要诚实,不得撒谎或欺瞒。所以,若是不舒服了,就要说出来,知道了吗?”
苏兮言点点头:“知道了。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出院了。”说着就想起身下床。
冷彦爵将她紧揽在怀,让她只能安分地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徐徐道:“还有,若是难过了,也要告诉我,要时刻记得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所以,凡事不要一个人撑着、熬着,不管是病痛、烦恼,还是伤心、难过,都要说出来,不要瞒着我,知道了吗?”
苏兮言微愣,不明白他为何讲对自己这些,此时,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是那么飘渺,如果此刻,这房间不是就他们两个人的话,如果他不是紧抱着自己的话,她真怀疑,他是否是在对她说。
偏偏,他的心跳那么真实,他的怀抱那么温暖,他的气息那么逼近,他的话语那么感人,让她不能不为之动容。
苏兮言抬起头,凝望着冷彦爵的脸,动容道:“我知道了。你也累了一夜,去休息吧。”
冷彦爵点点头,随后他松开她,在她平躺下来后,他便脱了鞋子爬上了床,他并没有平躺下来,而是半弓起他颀长的身躯,侧卧在她的身边,身体紧紧地贴靠着她。
苏兮言睁着大眼,微张着嘴,一脸惊诧地望着冷彦爵:“你……你怎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