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暮看看她,又看看天,忽而笑了笑,道:“胸无大志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心中宁静,看花是花,看云是云,看你也是你。”
他终是没有将内心的渴望说出来,因为他近乎绝望地知道,自己这辈子唯一最想做的事是个奢望,在他有生之年都无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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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天阴欲雨。
一身素色的夜萤立在熹山脚下的一座新坟前,神情肃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是琴琴之墓,她是特地来上香烧纸钱的。
纸钱渐渐被焚化,这时忽而起了一阵风,纸灰便打着卷儿飘散到周围,最后没了踪迹。
“真是个傻姑娘。”
仿佛在惋惜一朵娇艳的花过早凋零,夜萤幽幽地轻叹一声,手指放到唇边嘬了一记尖锐的响哨,听得召唤,一匹正在远处吃草的枣红色良驹立即奔来,她利落地上来了马,一抖缰绳,往来路返回。
走到半程时,夜萤渐渐地觉得口干,正好路边有一个茶摊,于是便要了一碗茶水解渴。刚一坐下,却见旁边一桌是两个带刀佩剑的汉子,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目光中尽是猥琐之意。
夜萤对着两人微微一勾唇,眼波流转,心中暗暗冷笑,她已经很久没打过架了,手正痒着呢。更何况她又对采花的淫贼极为厌恶,既然有人敢打她的主意,那可就别怪她拿他们来练身手了。
两个汉子一见她这般反应,便有些坐不住了,正欲过来搭讪,却听到一阵嘚嘚马蹄声传来,一个驰马的白衣少年转眼便停在了茶摊前。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俊俏得很,尤其是那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叫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夜萤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像女子一样漂亮的男子,她略带狐疑地瞟向了这人的咽喉处,果然不出她所料,那里平滑无喉结凸起,是个女子无疑。
“老板,来碗茶。”声音清脆动听,宛若珠落玉盘。
两个汉子大概也已经看出她是女扮男装,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竟一时把夜萤给忽略了。
他们很快挪坐到了女子那一桌,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咧着嘴道:“这位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途径熹山是要往哪里去?这一带山匪横行,要不要两个哥哥送你一程呀?”
女子却仿似不闻,眼皮都没抬,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抿了两口。
另一个额前有道刀疤的汉子笑起来显得有些狰狞,道:“小公子,你不用怕,我们哥俩可都是好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助人为乐。像你这样孤身出远门的人,我们已经帮过不少。”
女子仍是不为所动,只自顾自地喝茶。
两个汉子对看一眼,收起了虚伪的笑容。“看来小公子很不领情嘛,可真让人伤心。”络腮胡汉子一边说着一边向女子伸出手,可还没等他碰到女子白嫩如玉的脸,手臂却忽觉一紧,似是被什么牢牢缠住,接着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甩了出去,趴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