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说错吗?”小晟子的脾气也是臭得厉害:“严博,你根本不是一个男人,做错了事只知道闷不坑声,敢做敢当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对我而言,是个讨厌的情敌,是个卑微不堪的下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会一直讨厌你,直到你消失在我面前为止。”
小晟子叽哩呱啦的嘲笑和怒骂,令严博有些动容,只见他抬起冰冷无一丝血气的眼眸直视小晟子。他知道,他应该肆无忌惮的反驳回去,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带着不甘和愤恨的眼神瞅着小晟子。
小晟子知道自己的激将法见效,继续再接再厉:“严博,如果你是个男人,跟我出来,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听到打架,李伯立马劝道:“小晟子,拜托你别再添乱了,难道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吗?小姐已经很伤心了,如果你和严博再出了什么意外,你让她怎么办?”
李伯的语重心长,反使小晟子笑道:“李伯,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接着,他又望向严博,“怎么样,你敢吗?”
岂料,结果令小晟子大跌眼镜。严博不再理会他,扭过脑袋继续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表情与目光始终依旧。
小晟子气急,一拳打向旁边的墙壁,骂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完全没有听进去吗?天哪,到底你是木头还是我疯了,才会与你这个傻子说了那么多可笑的话,疯了,一定是疯了。”
说着说着,小晟子转身离开众人的视线。临走前,他还不忘踢上墙壁一脚,以此发泄自己的怒气和可笑。
小晟子离开后,春夏秋冬望了一眼严博一眼,随后也离开了。
李伯摇头叹息,对楚儿嘱咐道:“你好好劝劝他吧,我去给大家弄点吃的。”
看着大家一个一个的离开,好像也打算放弃严博了,楚儿叹道:“你打算一直这样站下去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已到黄昏时分。窗外的辉光照在严博的身上,倒是显出一种孤独倔强的美和帅气。
龙傲珊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严博也是,一直站在她的门外不肯离开。
楚儿实在担心两人的情况,身体的折磨或许可以承受,可是心灵呢?龙傲珊是魔法公主,就算一辈子不吃不喝也能相安无事。可是,严博只是一个凡人,身体和心灵的煎熬与折磨、他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整栋庄园,突然变得静悄悄的,智慧长老不知跑哪去了,小晟子在严博那里拙败了后,回到房间继续玩游戏,李伯和春夏秋冬依然还是老样子,要不忙活在厨房,要不在花园修修剪剪。
至于二楼,屋里和屋外的两人,一个掩声哭泣,一个沉默不语,各自为彼此的伤心而难过。如果不是他们太过在乎对方,何必经受此番折磨与痛苦。严博深刻地明白,他离龙傲珊越来越远了,即使触手可及,却迟尺天涯。因为,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欺骗太深,命中注定他和她有缘无份,必将形同陌路。
楚儿不想再这样下去,龙傲珊和严博痛苦,大家也跟着痛苦。于是,他找来了东方影,希望他可以成为他们心里的解铃人,融化一切冰冷。
东方影得知龙傲珊与严博的情况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龙家庄园。接到楚儿电话的时候,东方影正在开会,不顾各位董事猜忌的目光和议论,他拿起西装外套就直奔公司大楼,开车狂奔龙家。
东方影问了事情了经过,又问了龙傲珊和严博的状况,楚儿一边详述,一边难过地落泪,听得东方影是又为严博担忧,还要为她的着急而着急。龙傲珊闭门不出,严博不吃不喝,小晟子和智慧长老很生气,最爱的弟弟处在这样四面楚歌的境地,东方影既心痛又无奈。
“我去看看他。”话落,东方影已往二楼跑去,楚儿紧跟了上去。
仅仅几天不见,东方影觉得自己似乎与严博相隔了一个世纪的距离,太遥远,遥远得仿佛从未出现过在彼此的世界里。是什么原因,竟令他清瘦了不少,憔悴了许多,明明只有二十来岁,却像极了一位油灯枯尽的老人呢?
“弟弟。”东方影轻轻走去,伸手想搭严博的肩膀上,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和哥回家好吗?别再折磨自己了,会令哥很心疼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严博的眼睛不自觉地眨了眨,仍是没有说话,闭上双目,似不愿面对眼前的亲人。
东方影一急,转到他的前面,抓着他的肩膀道:“你看看我,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大哥啊,我们是骨肉相连,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你怎么可以对我视而不见,对我如此冷淡,难道你真的要为了珊儿一个人放弃所有爱你的人吗?”
看着东方影激动的情绪,楚儿连忙过去拉住他:“影,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别这样,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严博的心里也不好受啊,还有珊儿。”
提及龙傲珊,仿佛触碰了东方影最敏感的神经,他立即冲到房门口,用力敲打着,大喊道:“龙傲珊,你给我开门,不要躲在里面闷不吭声。你凭什么那样对待严博,对待我的弟弟?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回答我?如果不是爱你太深,他何必隐瞒得那么痛苦,你是冷血动物吗?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吗?”
东方影冲着门口大喊着,语气里多了一丝愤怒和怨恨。他不禁怀疑,难道是因为自己一次次伤害龙傲珊、辜负她的情意,所以上天让她承载的痛苦降临到严博的身上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是他最爱的家人,不是罪魁祸首的他呢?
“影,我求你了,别再敲打了。你的手已经肿了,你还想让它流血吗?你的手是用来摄影的,画画的,弹琴的,你怎么可以那样伤害它?我不允许。”楚儿眼见爱人这般,她简直心如刀割,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
“我不管,我要龙傲珊给我一个回答,她凭什么这样折磨我的弟弟?”东方影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把推开楚儿,继续朝着里面大喊。
一片混乱中,严博突然怒斥道:“你们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尤其是你。”话到最后,他冰冷且愤怒的眼神直直地望着东方影。
气氛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东方影难以置信地看着严博,道:“你说什么?你叫我滚,不想看到我,我是你大哥啊。你忘记了小时候我们的亲密无间吗?你忘记了小时候你总喜欢跟在我的后面叫我哥哥吗?不管我怎么赶你走,骂你是鼻涕虫、讨厌鬼,你始终一如既往地跟在我后面傻呵呵地笑。你忘记了小时候妈妈带我们去郊游,我上树摘果子给你吃,你微笑着说永远不离开我,一辈子做我的弟弟吗?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我不相信——”
那些甜蜜美好的回忆犹如电影画面一般,一次次播放在东方影的脑海,不仅敲打着他最脆弱的心脏,同时也敲打着严博最敏感的神经。东方影蓦然流泪,好像一个孩子遗失了最心爱的礼物,咸咸的泪滑进他的嘴里,竟苦得他不想再说话。
东方影流泪,宋楚儿也跟着流泪,她过去轻轻抚上他的肩膀,将脑袋靠上去,亲昵而又温柔地唤着:“影,影……”
严博并非无动于衷,铁石心肠,但他只能强装冷漠,才不会让自己遍体鳞伤,然后夜深人静时,孤独地舔拭伤口。小时候与大哥的回忆,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些都是他和妈妈支撑活下去的动力和精神良药啊!无数次从恶梦中惊醒,如果不是那些仅存的记忆,他想他真的没有办法走到今天。
他那些虚伪而以像刺的面具,无非是不想再让自己受伤。
“你真的忘记了吗?”看见严博红润的眼眶,东方影心下动容。
“是,我全部忘记了,忘得一干二净。”抹掉眼角的泪水,严博故作冰冷,脸上毫无表情,简直比石头还硬还臭。
晴天霹雳,东方影瞬间怔住,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他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墙壁边沿无路可退。忽然,他仰天长笑,似嘲讽,似失望,似痛心,似愤怒,夹杂着不同的情绪辗转反侧。
楚儿被他吓到了,声音恐慌而颤抖:“影,你怎么了?千万不要吓我啊?影……”
停止大笑,东方影的目光落在严博的身上,语气一改往日的湿润儒雅:“很好,很好,从今以后,我东方影绝对不会再插手你严博的任何事情,再见。”
甩袖,愤然转身,东方影头也不回地离去。
“影,你去哪儿?影……”
楚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想去追东方影,却又担心严博,总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宋楚儿怒哼一声,留下一句“我也不管你了,随你是生是死,哼”之后也离开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幕降临,清凉凉的风一遍遍袭卷着严博单薄的身躯,他不由得一阵冷颤,双手环抱,嘴唇冻得发紫发青。即使黑夜如何寒冷,始终阻止不了他坚定的决心,一双迵迵的黑色瞳孔固执而从容,恐惧而淡定。
午夜时分,龙家庄园已是一片寂静。一阵冷风吹过,只听见树叶涮涮落下的声音。一片漆黑中,一个人影快速地蹿进厨房,随着一阵噼哩叭拉的声音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声零零落落,急促而焦燥的脚步声音来来回回地移动,好不热闹。大概半个小时后,人影出来了,并且端着一盘美味香气的食物,然后朝着原来的位置走去,继续保持着先前的动作,笔直地站立,只是脸上多了一丝期待的表情和喜悦的目光。
黑暗已去,黎明到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时,龙家庄园似乎又鲜活过来了。宋楚儿,李伯,春夏秋冬以及爱看热闹的小晟子,第一时间来到龙傲珊的房门口,果然如他们所料,严博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掌心多了一盘美味的食物。
楚儿十分好奇,问道:“这些是你做的吗?什么时候做的?”
“这些点心,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李伯看着严博端着的东西,似曾相识,摸着脑袋努力回想。
大姐春一惊,说道:“昨天晚上我听到悉悉碎碎的声音,还以为是老鼠偷吃东西,或是进了贼呢?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你啊。”
二姐夏不由得好笑,没想到,她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也是一个胆小鬼啊!大姐的尴尬和二姐的傻笑,弄得两个妹妹也笑了。
瞬间,气氛自然而然变得暖和温馨起来。
他们笑得开心,小晟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嘟嘴跺脚,暗自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终于明白了,即便春夏秋冬再怎么喜欢他,李伯再怎么尊敬他,可是,依旧代替不了严博在他们心里的位置和重要性。
严博笑而不语,手里紧紧端着那盘点心,对着房里的龙傲珊说道:“小姐,已经天亮了,我为你做了好多好吃的东西,你开一下门好不好?”
他的热情,没有得到屋内任何的回应。
刚才的欢声笑语,此时已是一片静寂。
楚儿上前开导严博,还未开口,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和释怀,只求你不要躲着我,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放心,我会离开的,不用你赶我走,这是属于我们最后的早餐,求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听他说要离开,大家皆是一惊。
“进来。”正在此时,屋内响起淡淡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疲倦与冷漠。
严博欣喜一笑,端着食盘进屋,留下满脸孤疑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