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过后的第五天,赵宇恒带着自己买来的“新媳妇”李丹琳,从门里出来,李丹琳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时不时有大嘴巴村妇过来调戏两句,李丹琳也不应声,只顾埋头走路,走了两公里山路,两个人来到了一处半开的天然洞窟。
一路上的小鸟依人却不完全是装出来为了让别人以为她已经认命,初夜那晚,李丹琳以为自己被骗了,拼命挣扎,没想到到最后,赵宇恒也只是装样子,没有真的侵犯她,不由得让李丹琳对赵宇恒产生了愧疚,自己怎么能怀疑一个好人呢?一个笑容这般纯真,酷爱文学的少年怎么会骗她?
自己太不应该了,李丹琳甚至产生了一些自责,尤其是,赵宇恒还送了她一套新的衣服,就是李丹琳此时此刻穿的这一身,不是什么土里土气的衣服,而是搭配起来很好看的一套衣装,还是价值不菲的名牌。
我这么一走了之,他会不会面临村里人的责备?走在逃跑路上的李丹琳,突然为赵宇恒担心起来。
“快到了,这里黑,小心点。”
赵宇恒走在前面,低声提醒道。
李丹琳扫了一眼周围,看到两张有些朽烂,缺胳膊少腿的桌子,不禁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宇恒继续向前,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念小学的地方。”
一时错愕,李丹琳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里竟然是教室,一个山洞是教室?李丹琳本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因为这个山村的什么事情而吃惊,但赵宇恒的回答,再一次让她吃惊。
“这周围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宽阔,地还算平,能遮风挡雨,前面采光也不错,后面加点灯就行。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座山不怎么稳,有时候抖一抖,上面就会落些小石头。”
赵宇恒一边和李丹琳解释,一边继续往前。
为什么不盖一座小学?这句话刚到嘴边,李丹琳又收了回去,她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就像之前对那个刘嫂问为什么不修路致富一样,跟何不食肉糜的问题一样愚蠢,赵宇恒还在读小学的时候,这个地方,恐怕连吃饭都是问题吧?
出生在如此贫穷,荒蛮的地方,依旧能有如此阳光迷人的微笑,如此优雅从容的气质,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这一刻,李丹琳觉得赵宇恒是那样的迷人,甚至不禁开始觉得那一晚赵宇恒突然袭来的粗暴并不是粗鲁,而是一种独特的温柔。
说什么来什么,突然两三块小石头从洞顶落下来,落到了李丹琳面前,只是李丹琳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到了。”
赵宇恒在洞窟深处停了下来,挽起袖子,推开了面前半人高的巨石,露出一个通向外面的洞口。
跟着赵宇恒从洞口钻出,李丹琳被面前的景色所震惊,她的身处一处悬崖,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耀眼的阳光毫无阻碍的倾斜在脸上,微风拂乱额发,却无暇梳理,沉浸其中,无可自拔。
赵宇恒没有李丹琳这种性质,从包里摸出了一千块钱,然后开口到,“你从那里下去,有条小路,一直走,就到了下山村,进村了,看到一辆大货车,你就说来这里玩的,想顺路和他们回省城,给他两百块就行,到了省城,不用我说了吧,这里是一千块,坐火车够了。”
“你偷了家里的钱?”
李丹琳目光关切的问道。
赵宇恒这一刻有种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感觉,摇了摇头,回道,“当然不是,去年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家伙,下围棋的,最近这家伙下不过我了,还老缠着我要下,回来之前,非要来一局,我说赌一千块,结果就是这样。”
没管李丹琳那种关心的目光,赵宇恒直接把钱塞给了李丹琳。
“我走了,你怎么办?”
李丹琳又问道。
“等你走了我就找块石头往脑袋上一砸,然后回去解释说你把我打晕跑了,放心,论骗人的技术,我是一流的。”
赵宇恒回道,这可不是敷衍安慰,赵宇恒是真打算这么干,否则他那个便宜爹虽然不会把他怎样,但肯定要喋喋不休,这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每一次,赵铁柱这便宜爹摆出一副,劳资是你爹,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派头,再加上那种我很聪明,不服来辩的语气,来教育赵宇恒的时候,赵宇恒这个活了太久太久的恶魔,简直觉得快要被这种愚蠢的气息折磨得不能呼吸。
悬崖之下,原本是一片种草药的地方,是红花村过去为数不多的经济来源之一,只是这两年已经彻底荒废,长满了杂草。
李丹琳抑制住自己心中许多话语,没有再说话,一步一步走到了悬崖边上,往下一看,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这恐怕有二十米高吧?虽然有很多钉在山壁上的木桩,紧紧的嵌入在其中,一动不动,看上去十分的牢固,但李丹琳却总觉得,只要一踩上去,木桩就会断裂。
“相信我,这些木桩非常稳。”
赵宇恒看李丹琳踌躇不前的样子,给了她一针强心剂。
李丹琳依然踌躇不前,换做以前的她,恐怕已经要撒娇抱怨了,但这些天的经历,让她即便心里面一万个害怕,也不想在言语上表现出来。
“算了,我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以前用的麻绳。”
赵宇恒说着,开始在周围寻找起可能会存在的麻绳,以前为了安全,会把绳子一端绑在下悬崖的人身上,说不准就有留在这附近的麻绳。
李丹琳站在悬崖边发呆,她有那么一瞬间想对赵宇恒说不用,但最终没能说出口。
就在赵宇恒躬身仔细收索以前遗留下来的绳子之时,他察觉到有一块大石头松动了,很可能会滚落下来,而且有很多概率会朝着李丹琳现在站的位置去。
要提醒她吗?
当然不,赵宇恒这个恶魔发觉了意外因素,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救人,而是上演一出精彩的戏码,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比意外事件更让他觉得有趣的事情了。
十三秒后,一块体积大约一立方的石块从坡顶滚落,开始不断的加速,在中间猛烈的撞上了一个凸起的石坎,飞速朝着李丹琳的背后飞去,一秒后,石头已经到了李丹琳身后不足三米处,而这时李丹琳依然在悬崖前踌躇不前。
“危险,让开。”
李丹琳只听见这样的声音,下一刻,便被一股巨力带倒在地,她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看见一块石头落入悬崖,而赵宇恒就在她面前,在悬崖边,身子一斜,失去平衡,跌下了悬崖。
这一刻,李丹琳就好像是一个悠闲走在人行道上的人,却突然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在人行道上撞飞,她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震惊,来不及感受痛楚,整个人呆在那里。
下一刻,李丹琳没有经过任如果何思考,翻身,两手抓住悬崖边,踩上木桩,一只脚伸下去踩木桩,再手抓住一截木桩,不断向下攀爬,在离地面还是两米的时候,李丹琳直接跳了下去,瞬时,整个左脚脚踝弯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忍着崴脚的剧烈疼痛,李丹琳推开挡在身前半人高的杂草,一瘸一拐,拼了命的朝赵宇恒走去。
看到了赵宇恒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身躯,李丹琳跌坐在地。
怎么办,该怎么办?李丹琳甚至都不敢把手伸过去试探赵宇恒是不是还有呼吸。
现在跑回红花村去找人来吗?那帮野蛮的村民不会讲理的,自己肯定要为此负责,是毒打还是囚禁?李丹琳瞬间联想到了无数种可怕的后果,甚至于,如果她现在回村子里去叫人,她可能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离开这个村子了,用不了几年就会生一堆孩子,然后变成一个臃肿,粗俗,丑陋的女人。
李丹琳还是忍不住把手伸到了赵宇恒的人中,呼吸非常的微弱,让人觉得很可能下一秒这样微弱的呼吸就会彻底消失。
就这样走?
这个意外也不是我的责任,李丹琳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不对,这是我的错!
如果我真的相信他,不去犹豫,他就不会因为要拉开我跌落悬崖。
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可是,我不能回去,不能回那个村子里去!
李丹琳,不救他,你还是个人吗?
不断的自我疑问,不断的矛盾,李丹琳眼眶早已湿润,坐在泥土地上,茫然不知所措。
而躺在地上的赵宇恒,却在好奇李丹琳究竟会作出怎样一个选择,是带着他给的钱,按照说好的路线离开,告别这场噩梦,还是返回村子叫人来,从此再也无法离开这片地狱?
这是一个非常之艰难的决定。
是人性,还是人生?
迷恋那种小说的少女,你要如何选择呢?
李丹琳把目光从赵宇恒身上移开,把那一千块塞进了兜里,艰难的朝前面的小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好像这两步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两分三十三秒,李丹琳咬紧了嘴唇,用袖子擦干眼泪,勉强的站了起来,看向了悬崖上的木桩。
作出了决定,李丹琳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左脚剧烈的疼痛差点让她迈向悬崖的第一步就跌倒。
嗯,嗯,呃,连续几声微弱呻吟从李丹琳身后传来,李丹琳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赵宇恒已经用手支撑着,坐了起来,脖子上还挂了彩。
一时无语凝噎,看着赵宇恒,李丹琳就那样呆呆的看着。
“幸亏这杂草够多,我感觉我已经可以加入刺客兄弟会了。”
赵宇恒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顺带调侃了一番信仰之跃。
李丹琳不知道什么刺客辣条,就算她知道,此时此刻,也不会对赵宇恒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隔了大半天,赵宇恒已经拍拍屁股站起来,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李丹琳终于开口了,“你没事吗?”
赵宇恒把一块石牌吊坠从衣服里拉出来,指了指地上一小截裸露出来的木桩,笑道,“我运气不错,看那个尖木桩,要不是这块石牌吊坠刚好在脖子后面,说不定后脑勺就中招了,现在还好,只是手上,后背,膝盖有些地方擦破皮,倒是你,脚扭了。”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这句话说出口,看着赵宇恒那仍旧阳光的笑容,李丹琳觉得一切都是那样轻松。
“坐,我帮你弄一下,你放心,我很有经验。”
赵宇恒对李丹琳说道。
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作,赵宇恒抓住李丹琳的脚,一手脱掉她的鞋,穿着肉色短丝袜的脚露了出来,李丹琳的脚并不好看,不是说她脚的形状不好看,更不是有难看的青筋,而是李丹琳涂了深紫色的指甲油,但是由于脚指甲张长,还有这些天来一些磨损,看上去很不美观。
一只手把李丹琳的小脚掌握在手中,赵宇恒另一只手抓住李丹琳的脚踝,开始帮她治疗,“这个颜色不适合你。”
有些羞怯的李丹琳一愣。
“你不适合涂指甲油,尤其是这个颜色。”
赵宇恒接着说道。
“为什么?”
李丹琳小声问道。
“因为我认识一个很适合涂指甲油的人,你和她完全不一样。”赵宇恒回答道,为了加速治愈扭伤,还加上了一点魔力,让李丹琳觉得痒痒的,又很舒服。
经过赵宇恒一番调理,李丹琳站起来,不但扭伤的痛完全消失,还感觉到有些不寻常的舒适感。
赵宇恒突然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对李丹琳说道,“对了,这个送你,我的传家宝。”
李丹琳抿着嘴唇,表情就好像再说,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哈,骗你的,你以为我出生的是江南那些有祠堂的村子吗?还传家宝,六岁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我老爹从土里挖出来的,八岁生日那天,他拿出了骗我说这玩意儿是传家宝,你说我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不省心的爹。”
赵宇恒看到李丹琳的表情,突然笑出了声,一番话,即是在说这块石牌吊坠,也是在抱怨这些天一来便宜老爹给自己惹的麻烦。
这并不是一个普通吊坠,吊坠里蕴含了契约,这是当初和硅基生命四轮星的一位女性的契约,当然,作为免费赠送,赵宇恒并没有从李丹琳哪里得到什么,相当于直接送给了李丹琳一种能力。
读心的能力,当然,作为一名普通人类,李丹琳暂时还没办法真正的东西。
接触到吊坠的一瞬间,李丹琳的脑子突然闪过一大串的画面,接着,一个温柔的女声出现。
李丹琳足足原地不动,呆滞了五分钟。
看到李丹琳并没有质疑突入起来的奇幻般的际遇,而是放心的接受,赵宇恒也不禁感慨,果然以后应该把目标对准中二少年或者文学女青年,赵学林那种老奸巨猾的商人实在是费神。
“怎么还不走?”
赵宇恒疑惑的问道,他当然知道李丹琳这几分钟里所经历的不可思议的一切。
李丹琳抽了抽鼻子,破涕为笑,看着赵宇恒,问道,“你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我?”
赵宇恒顿时一愣,好像是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所难住了,顿了顿,摇头回答道,“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丝一毫都没有,你可以放心走了。”
得到了答案,李丹琳转过身去,右手虎口紧紧的贴住鼻子,不想让啜泣的声音被听到,默默念了两个字,骗子。李丹琳不知道的是,赵宇恒真的骗了她,读心怎么可能对他有用?
回到家的第二天,李丹琳用新买的手机写下了这样一条微博。
“那一刻,我转过身,梦迎来了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