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母妃并不寂寞啊,父王时常寄书信回来,与母妃分享边关的战事和见闻,有时候还会送回来当地的特产给母妃,我们小时候不是常常缠着母妃读父王的书信给我们听吗?”
“是啊!”说到这里,姐弟俩都有些哽咽,子欲养而亲不待,儿女欲承欢膝下而不可得的痛苦,他们是再一次体会到了。
“既然我们都来这里了,何不把握住这大好时光,多看看走走,前面有个很漂亮的湖,我带你去看看。”说着,景黛扬起马鞭,锦琪紧随其后,哒哒声渐行渐远。
此时,夕阳西下,红彤彤的,烧得天边的云彩都成了橘黄色。
他说,明天是个好天气呢。
而小院内,看着景黛自出去后,再无一人进来的那扇拱门,木远宁久久地不说话。
直到阿义上前,披了一件袍子在他身上,
“少爷,天气转凉,该回屋了。”
第二天,正如木远宁所预测的那样,清晨时分,木兰围场就呈现出蔚蓝如洗的天空,偶尔有大朵的白云飘在天边,溪水潺潺,波光潋滟,成群的马儿在牧马人的长杆挥舞下,踏着刚刚没马蹄的浅草,呈现万马奔腾的壮观景色。
景黛因着和木远宁的约定,早早醒来,锦琪听说后也嚷嚷着要来,景黛拗不过他,于是姐弟俩用过早膳后就奔向木远宁的小院。
才一进小院,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儿,这股味道满园弥漫,景黛都觉得昨儿个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儿今天都显得垂头丧气了。
“谁病了?”虽然明知道这里唯一的病人可能是谁,但景黛还是问出了口。
出来迎接他们的老宋此时双眼布满血丝,脸色也难看至极,见景黛问了,声音都有些哽咽,
“少爷昨儿染了风寒,不知怎的动到了以前未好利索的伤口,昨儿个半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烧,直到今早天亮温度才稍稍退下去些。”言语间满满是心疼之色。
这个木兰山庄,虽然来到这里不过数日,但景黛再一次感受到这里下人对于主子的维护和心疼,仿佛家里人一般,这在阶级分明,极其讲究身份地位的京城,是神奇一般的存在。
“快领我去看看。”景黛一急,就想进去看木远宁。
老宋是个传统的人儿,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未婚男女要避嫌的道理他懂,但郡主虽是女儿身,也曾率领众男将士镇守边关数年,即便她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在整个天启国,又有谁会在意,或者说又有谁敢嚼她的舌根子呢?况且,现在是在木兰山庄内部,下人们是断不会多嘴的。
于是,老宋领着景黛绕过前院,穿过回廊,远远地,景黛看到昨儿个那一湾儿碧绿的池水还有那清脆的竹子,感慨万千,池水如故,青竹如故,只是昨儿坐在池边的那个男子今日却是卧病在床。
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慢下来,苏锦琪也是紧随其后。
原来昨儿个看到的那片竹林后面,便是木远宁的寝房。迈步进去,景黛发现这是个大套间,看得出这原本是一间大屋子,后来被人隔开成不同的区域,最里间是卧房,再往外走,是一小间雅致的书房,案几上文房四宝齐备,还有一本敞开着的书,看得出主人卧床之前还在读它。书架上整套整套的经史子集,甚至连各地的风俗县志都有,可见主人涉猎之广泛。再往外,就是会客厅了,上好的茶具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靠近墙的那张桌子上,景黛还看到了棋盘。
当然,这些,都是景黛在看完木远宁之后才去留意的,没见到木远宁之前,她的一颗心悬着,系着他的安危,说什么也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观察屋内的摆设。
匆匆走进内间,景黛看到阿义正守在自家少爷床畔,有婆子正在给木远宁换额头上的凉帕。
“我来吧!”说着,景黛就伸手去接帕子。景黛郡主来木兰山庄的事情,庄里从上到下都知道,婆子自然明白,恭敬地把手中的帕子递给景黛。
手中攥着帕子,景黛俯身上前,此刻的木远宁又是初识的那个模样了,双眼紧闭,眉头紧皱,似乎在梦境中挣扎着什么,脸上潮红一片,景黛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地吓人。于是赶紧把手中的凉帕小心地放在木远宁的额头。
似乎舒服了一些,木远宁那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景黛松了一口气,扭头低声问一旁的阿义,
“怎么回事儿?昨儿个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阿义其实很为难,他总不能告诉郡主说,昨儿个他家少爷看着你被小王爷拉着出了门,舍不得,又不能追出去,所以一直坐在园子里看着那扇门,盼着您能回来吧!这话打死他阿义也说不出,而且若说出去,肯定严重有损他家少爷的形象,所以,话到阿义嘴边,就成了
“少爷大病初愈,身子底子太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复发,昨夜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开了几副药,嘱咐少爷卧床休养。”
避重就轻,就是他阿义的作风,想必少爷醒来后听到这番说辞也会赞同的。
景黛了然,又转头去看床上的那个人。“本想着今日能看看你骑上赛雪的样子,看来是不能实现了。”话是对着木远宁说的,但又像对着自己说。
这会儿阿义有话说了,
“郡主,少爷昨儿昏睡之前,嘱咐小的一定要转告郡主,今日之约虽然不能实现,但一旦公子身体好转,定会立马实现诺言。”
“哦?是吗?那你就赶快好起来吧,我期待着那一日呢。”说完,景黛便不在内间多停留,走了出去。行至书房的时候,景黛看到那里挂着一件披风,十分眼熟,仔细辨认了,才发觉正是自己的那一件。于是走过去,想带走,但阿义快一步制止了,“望郡主殿下见谅,小的无意冒犯郡主,只是此披风少爷很看重,自从三个月前昏迷不醒的少爷披着这件披风被人抬回来之后,每天少爷都会对着这披风看上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