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猜到,里欧大哥果然活过来了!』
『你们……!』
一出门,来到夏日的场景,强烈光照使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里欧感觉到好几个身影正在等候自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难道是……
『统帅,这几个人是志愿兵,都是前来辅助设计战术的,他们一直在这等着你呢。』路德维希首先解释了对方来意,然后示意眼前众人单膝跪下,完成效忠之礼。
『我们都愿意遵从统帅的命令,请让我们为这个国家尽一分微力!』仪式非常简略,但还是很好体现了来者的真诚忠义。
待眼睛适应日照以后,里欧总算看清了那些面孔,内心随之一阵惊喜。
『原来你们都还活着啊!安德鲁!山迪!勒斯!还有,爱哭鬼!怪脾气!你们、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
『如今艾尔多拉多哪个人不知道里欧大哥当了国王!所以大伙都来助阵了,我们以前虽然打架打不过你,但现在有些事情肯定能胜过你的!』
『凭你们这样子也想参加战争?』
里欧不禁皱起眉头,理由很简单,那些家伙的外貌气质和军人完全不搭边,显然还没做好作战准备。他们大多是一副轻松神态,有的还穿着木匠服饰,锤子绳子小袋子挂在腰间,还有的背上长尺子就想上阵,简直是开玩笑啊,路德维希怎么会让这种人来到军营重地?
他并不想挖苦儿时的玩伴,毕竟,彼此曾经也是同学,然而今非昔比了,战争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玩的『游戏』,只凭一股热心意志反而会帮倒忙。
『路德维希,你为什么……』里欧有些不满,同时使了一个眼色。
『里欧大哥,不妨听听他们说点什么吧,我们现在不正是缺少人手吗?』
『好,说说你们各自的本领,但我不会给你们太多时间。』
抛开私情只谈正事,统帅把话说得非常清楚,时机正正合适,对方就等着谈论正事呢。
只见大伙伴们互相点点头,一同把辛苦扛来的大东西呈上,百闻不如一见——何谓战术,战术就是能够清晰显现给人们执行的方案,不是通过一张口,而是由包含完整细节的棋盘演绎出来!
『这是……!』不过一瞬间的见闻,里欧已经被深深地震撼了。
『刚听说你要把军队驻扎在艾尔多拉多里,我们就猜到你想要做什么部署,所以大伙连夜把这王下城实体模型给做出来的,对了,提出这点子的是勒斯。』
『勒斯你是个木匠吧。』
『是的,非常遗憾,一直没混到什么好职业,现在只能做点木活维持生计了……』
『你会打仗吗?』
『啊,抱歉,我连打架都不行。实际上,我只是想到了用城市模型作为点子来提供支援。』
『那么,你们是……』
眼光再一次检阅大伙的神情,这时候,不光是里欧,其他人所呈现出来的态度也完全不同了,严肃之中带有信赖和敬意,以讨论情景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理想积极了。
『其实,搜集情报是靠大家各自跑腿的,我只是把大伙用脚丈量的尺寸制成实物而已。但说到个中细节,还得感谢「爱哭鬼」跟山迪提供了关键信息。』勒斯解释道。
『个中细节?指的是王下城改造时所布下的「要塞」?』
『里欧大哥,不要光看表面所看到的建筑,这些新造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内有乾坤」。当时,霍夫曼把工程分派给好几组工人来完成,想通过拆分法蒙蔽掉真实意图,可他根本没想到我和山迪是互相认识的,所以我们一早便猜出这改造计划的用意,还偷偷抄了设计图组合起来呢。』
『嗯,「爱哭鬼」说对了,霍夫曼就是一直盘算着把王下城当作战争主场,你们来看看这些机关,敌人真撞上的话必定要大吃一惊!』
话音刚落,山迪便对模型可活动细节做了几下调整,格局顿时不一样了!
某些建筑竟然隐藏着穿行通道,形成捷径;然后,有些区域可以形成迷阵;甚至,还预留着特殊陷阱。
试想一下,带着以前所了解的情报发动进攻,遇到变化后的城市模样,无疑会让对手感到非常惊讶!以此作为扭转局势的秘招,说不定真有奇效……但必须要用在正确时机上。
『你们俩别邀功了,不就是早一点发现了霍夫曼的谋略嘛,他做完祭典向外宣战之后,这些秘密马上就会在军队里流传开来,哪用得着由你们揭开。』
『可是他死了啊,而且是留下一个烂摊子就走了,真不负责任!你说对吧?里欧大哥。』
『里欧大哥?』
众人从夸夸其谈中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中心主角里欧完全沉浸在个人世界里,他是真的对王下城的布局衷心着迷,还是对当前话题产生迷思呢?正常情况下,这个男人应该表现出瞬间的决断力,几乎不会有犹豫的样子,然而,他变了。
心思更加细密的里欧慢慢把各方面信息吸收下去,经过一番又一番酝酿,方才道出其所领悟的『道』:
『霍夫曼可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恰恰相反,他可是用智慧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好局。』
『留下一个好局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考验我们的智慧——用他的方式,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全都看不出王下城的防守要点,我们还会把这个地方作为堡垒吗,只能选择跟敌人硬战,没有胜机便投降。看出来了,这场战争就多了几分可能,而这一点敌人是不知情的,甚至连我们的战友也不清楚其中奥妙。要骗过对手首先得骗过自己人,你们既然明白了真相,还认为霍夫曼是个没用的傻瓜吗。』
出现了!里欧的肯定式语句!在特定的人看来,也许这才是感觉最舒服的训话,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是的!我们一定记住统帅的教诲!』
『喂喂,别搞错了,想出应对计策的可是詹姆斯·霍夫曼啊。』
『是的!我们也尊敬詹姆斯·霍夫曼!』
这就对了,世间可不只有好人与坏人,每个人大概都有过失,但也不能忽略他所作的贡献。虽然有些强迫的意思,不过历史毫无疑问会为霍夫曼正名,就在胜利之后……
而在亲手握住胜利果实之前,坚持信念,努力多争取一分机会方为正确之道。如果霍夫曼还在的话,他肯定也会尽力吸纳各路人才,战争毕竟是人与人的质与量的全面对抗,一个人可无法创造历史。
『好!我全部认可你们的实力,一起来守护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吧。』
『谢谢统帅认可!』
『一定要全力以赴哦,我也会尽力保证不让你们遇险的。』
一次信任的握手,老伙伴们的聚旧也就到此打住了,军队里又增添好几位『有力帮手』。事实上,类似情景在这三天来已经上演过许多次,且不说具体效用如何,至少,志愿兵人数确实慢慢充实起来了,营地规模也逐渐变得越发庞大。
但是,还远远不够,要弥补和专业的差距还得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
幸好,这是个十分适合挥洒汗水的时节,季风不时轻轻拂过炽热的人体,仿佛在向努力家们投来慰问和鼓励,减轻了疲劳负担,给人一种积极进取的暗示。当然,个体奋发也许不算什么,不过军旅生涯可是团队生活,彼此的情绪很容易互相渲染,新人们还有机会,只要抓紧时间形成刚毅意志,他们就还有可能在实战时发挥出士兵的作用。
在备战期间,营地周边从来都没有半刻的安静,这边基础理论课刚刚完成,那边即刻开始有针对性的体能训练,然后马上进入到列兵入伍环节,舞枪弄剑,再根据各人所长分派至相应岗位。以上工作全是由资深老兵来完成,尽管流程大大浓缩了,但对于挑选特定人才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
『我真没想过,你居然连小时候的同伴都找回来了。』
『其实那几个人是主动找上来的,我看他们做的模型实在不错,所以专门带来给你过目。』
『带给我过目……路德维希,你该不会真的想在王下城跟敌人开打吧。』
『如果在其他地方作战有胜算的话,里欧大哥你就不会在营帐里日夜苦思了……说实话,王下城是我们唯一的堡垒,所以我已经提前照这个思路部署战法。』
『拜托,那也是我们最重要的家园啊,你知道在王下城作战意味着什么吗,可不可以把话说得沉重些。』他有些无奈地苦笑。
『把话说得沉重些就能减轻罪恶感吗,依我看,那些支持霍夫曼崛起的家伙全都有罪,他们不但有义务作战,还必须要为所犯下的谋反罪付出代价。保卫国家的责任,不该由你一个人来承担。』他却冷漠回应。
『你说得真是——好像有必胜把握似的,路德维希,你该不会真的想打赢吧?』
里欧的问题非常有意思,表面上是描述胜负事情,其实真正暗示的是怎样平衡各方关系,以有限度的付出,换取希望争取到的东西。
对此,路德维希是这样回答的:
『如果做得到的话,我期望的是有条件的不分胜负,又或者,小小的败北。』
『你对着统帅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怕被当作内应?』
『里欧大哥,你没砍掉我的头,反而把话题接下去,说明你本来就有这个想法,难道不是吗?』
『哈哈哈!要是被士兵们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这场战争估计就打不成了!』
『的确如此,不过没人知道真相,所以士兵们会按照我们的意愿全力以赴,没准还能给敌人一些痛击,但无论怎样努力,他们还是会输掉结果……』
『很好,让我看看你为「输掉」的战争准备了什么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