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出灵符诛杀孙无望之际,灵符爆闪而起的火焰之威也同样波及到了江景然,身形被火焰劲风狠狠带起,江景然虚弱的躯壳重重的摔倒在地。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江景然毅然咬破舌尖,强自打起了精神。江景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望着眼前这具孙无望的尸体,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凉,但瞬即又被一阵决然之意所取代。
在玄空山中,江景然这些时日历经种种变故,早已明白这修真界中本就是弱肉强食。孙无望虽被逼无奈,也算是可怜之人,但他既然下了决断,要以自己的性命换取生机,这便是他咎由自取。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自己有一丝怜悯与不忍,若非如此,此番纵然能逃出这玄空山,他日怕是也要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惨死在他人之手。
江景然歇息了片刻,正忧心阴煞道人是否破开了谷中禁制,寻思着该如何才能进入谷中,忽然间,只听得山谷之中传来了阵阵修士的惨叫声。
江景然心中大骇,暗道莫非是师父的无上神念遭了不测?转念一想,如今心魔宗大举来犯,阴阳真君与赤血阴阳几大长老自当分身无暇,试问这后山之中谁又能伤得了元婴期修士的无上神念。
思绪间,江景然只见数十道夹带着团团血块的青色流光从头顶疾掠而过,直奔向灵雾峰顶的雄伟道观。
江景然也曾开窍筑基,修成灵识,一眼便看出这流转不休的青芒乃是修士灵识。只是这一团团的血块有些诡异,莫非是修士的躯体精血所幻化?
江景然正诧异不解,忽然间,只见孙无望的尸体猛然炸开,一团爬动的血块从尸体胸膛涌出,犹如活物一般,紧随此前的数十道青芒疾冲向了灵雾峰顶。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着实吓得江景然脸色大变,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江景然这才发现炸开的孙无望尸体旁,散落了几块散发淡淡青芒的晶石。
孙无望虽闭关修成了筑基之境,却还未来得及炼制乾坤袋,江景然撑起抖栗的身躯,拾起了地上的晶石。
江景然将晶石握在手中,如今灵识尽失,躯体真元早已耗尽,唯有运转呼吸吐纳之法,缓缓将晶石内的充裕灵气吸纳入体。不多时,江景然躯体便产生了一丝微弱的真元。
半个时辰稍纵即逝,江景然如今别无选择,唯有拾起孙无望的法剑,咬牙运起躯体微弱的真元,驾起飞剑晃晃悠悠的掠入了栖霞谷内。
飞剑之上,江景然一边催动躯体真元艰难的稳住身形,一边吸纳着晶石之中的天地灵气。举目望去,栖霞谷内早已是一片狼藉,到处可见散落一地的修士残骸与各式飞剑法宝。
如今半个时辰已过,阴煞道人怕是早已灰飞烟灭,江景然心中不禁闪过一阵悲凉。阴煞道人为了救自己,不惜碎丹结婴,这份恩情自己怕是永世难忘。
深吸了一口气,江景然平复了心中的杂念,缓缓将真元凝于双目,细看之下,发现这山谷之中的禁制倒也被悉数破去。
江景然在山谷之中盘旋了一周,终于在飞流直下的瀑布旁找到了一个小山洞。强忍住心中的激动与不安,江景然驾驭飞剑缓缓下落,来到了山洞之前。
江景然正待运转真元,细探洞是否布下了禁制,忽然间,一道巨大的吸力从山洞中传来。江景然毫无反抗之力,一如当日在摩云谷中为烈阳尊者所制,整个人被猛然吸入了山洞之中。
此前江景然便身负重伤,又不惜大费周章驾驭飞剑来到谷中,被吸入山洞之后,江景然猛然摔倒在地,只觉得胸中气血一阵翻腾,瞬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江景然趴在地上,眼冒金星,整个人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睁开眼来,便看到了山洞正中一名盘膝而坐的灰袍老僧。老僧面容枯瘦,身形佝偻,骨瘦如柴,此时正一脸诧异的望着自己。
细看之下,只见老僧身旁还站立着一位脸色苍白的老道,老道腰间别着一根碧绿的玉杖,眼中不时闪过令人心悸的阴毒厉色。
这禁地之中果真有无相雷音寺修士被困其中,只是见过了老僧的容貌,江景然心中不禁闪过一丝苦笑。这骨瘦如柴的老僧与自己心中所想的神僧相去甚远,怕是真如孙无望此前所言,这无相雷音寺修士也是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救那卓青儿的性命?更别说能带着自己逃出这玄空山了。
只是如今江景然早已是别无选择,唯有硬着头皮恭声问道:“可是无相雷音寺前辈?”
老僧尚未回答,边上的老道忽然开口问道:“你可是赤血阴阳宗门下弟子?”
江景然估摸不透这身着素白道袍的老道身份,不禁反问道:“晚辈并非赤血阴阳宗弟子,敢问前辈是?”
老道微微一笑,缓缓道:“本座乃是心魔宗宗主紫虚神君,你既不是赤血阴阳宗弟子,又怎会寻来此地?莫非与法相大师尚有渊源?”
江景然心中一颤,想不到这名动修真界的元婴期老魔竟也来到了灵雾峰后山禁地,这可如何是好?
咬牙咽下涌至喉间的一口鲜血,江景然强打起精神道:“晚辈江景然见过神君,今日晚辈寻来此地,确是为了求见法相大师。”
“哦?如此说来,你我还是同道中人,不知你此番来见法相大师所为何事?”紫虚神君无上神念一探之下,顿觉诧异。想不通江景然这真元微弱,撑死也就练气初期的小修士竟也会知晓这禁地之秘。
江景然恭声道:“晚辈来此,只为求法相大师出手救下晚辈好友卓青儿。”
“卓青儿?”法相和尚白眉微微一动,惊疑道,“这卓青儿是何人?老衲又如何救得了她?”
江景然也顾不得紫虚神君在一旁虎视眈眈,颤声道:“大师有所不知,那卓青儿便是百年前无相雷音寺空闻神僧禅室前的那株千年通灵青竹。当年无相雷音寺遭逢大劫,那通灵青竹便被阴阳真君带到了这玄空山中。十几年前,阴阳真君修成元婴,便将那通灵青竹点化成了妖修。如今卓青儿身陷险境,阴阳真君欲将其炼制成真形法宝,万望大师念在同是无相雷音寺一脉,出手救下那可怜的卓青儿。”
法相和尚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紧接着发出一声轻叹,眼中流献出无奈之色。
紫虚神君眼中放出两道精光,望着法相和尚沉声道:“大师,若是你答应将那元神舍利交出,本座不仅会信守先前与你定下的约定,还会出手救下那通灵青竹。日后你无相雷音寺一脉未必不能开枝散叶,重现当年紫云仙境第一宗门的辉煌。”
江景然心道这紫虚神君果真是为了谋夺那元神舍利而来,只是那元神舍利不是在那阴阳真君手上吗?怎会又落到了这禁地之中的法相大师手中?
法相和尚轻叹一声,缓缓道:“老衲与神君说了多少回了,那元神舍利确是不在老衲手中,神君又何必苦苦纠缠。”
紫虚神君冷笑道:“大师休要欺瞒本座,当日连同你门下弟子来此洞中,本座便觉得有些怪异。按说大师躯体既毁,纵然修成金丹神识亦难保躯体百年不散,也唯有元神舍利这等无上至宝方才能助大师保全躯体。若是那元神舍利落入阴阳真君之手,那妖人明知不能从你嘴中问得《菩提心经》法诀,又岂会容你在这禁地存活百年。”
法相和尚沉声道:“神君将那真形法宝飞天流云梭相赠,莫非也是想引得老衲将其炼化,好一探老衲是否有那元神舍利?”
“不错,“紫虚神君点了点头,说道,“若要将那飞天流云梭中的禁制破去,炼化为已用,必定要有不输于本座的无上神念。《菩提心经》之中的寂灭无相诀乃是修真界中最为神通的隐匿修为之法,本座料想大师你怕是早已暗中修成了元婴,否则那阴阳真君也不会任由大师你在此地逍遥。”
法相和尚缓缓自怀中取出了一件淡淡紫色流光环绕的梭形法宝,叹气道:“神君多心了,正因为老衲尚未修成元婴,这才无法将这真形法宝炼化。”
紫虚神君摇了摇头,厉声道:“正因为大师迟迟未炼化飞天流云梭,本座才断定大师你早已借元神舍利的神通修成元婴。若无元神舍利在手,大师何不以神识一试之?早已看透本座心思的大师你,又怎会舍弃这千载难逢的脱困良机?”
法相和尚镇定自若,神色丝毫未见波动,淡淡的道:“纵然神君断定那元神舍利在老衲之手,试问阴阳真君这百年来尚毫无所得,神君又如何能从老衲手中夺得那元神舍利呢?”
紫虚神君见法相和尚终于承认那元神舍利就在其手,不禁扬声大笑了起来,“这个不劳大师费心,我心魔宗神通法诀万千,未必就会输于你无相雷音寺。”
“既如此,神君大可出手一试。”法相和尚神情肃穆,隐隐流献出了一阵肃杀之气。
一旁的江景然虽忧心紫虚神君的狠毒手段,却也被法相和尚身上流献出的宗师之气所感染,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江景然暗道这无相雷音寺的神僧若真有那元神舍利,且借助这宝物的神通修成了元婴,或许真能救出卓青儿,带着自己逃出这玄空山。
紫虚神君心中似成竹在胸,扬起手中的碧玉迷心杖,正待运起心魔宗神通法诀与法相和尚一斗,忽然间,山洞外传来了阵阵呼啸而至的飞剑破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