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契》章节121树欲静(三)
“怎么可能……她从未告诉过我……”
“不是她没告诉过你,她以为你会明白,可那个时候,父皇已经钦点,她做了罗斯威尔的王妃,并且,已经为他生下了孩子。”
说到这里,骨勒叶皱眉。看着多索拉斯一副震惊心痛的样子,心中也是微微的绞。
“你其实,也是不愿意相信茉娜选择了罗斯威尔对吧?可那又能怎样呢?茉娜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原谅她,你终究也没有回答她……
“茉娜死后,你才知道,那个孩子是在茉娜不知情的情况下有的。可茉娜已经死了,被罗斯威尔活活逼死,连同德兰叔叔的女儿多拉魅凯一起。可因为你知道,茉娜对于多拉魅凯有过救命之恩,魅凯为了报答茉娜,屈身做了茉娜的血傀来救她,从此她们人间蒸发,而你始终认为茉娜还活着,所以,你的寝宫这几百年来,一直挂着茉娜的画像。”
你这是何苦呢。
古人有句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
几百年前,茉娜哭着从罗斯威尔的都郡跑到王城来找你,她告诉你,她以前是喜欢过罗斯威尔,可罗斯威尔为了争夺帝位的所作所为让她伤透了心,那个时候,只有你是还在爱护她的,只有你,还在被罗斯威尔斗的分身乏术时候,还能抽出时间去好好的陪她。
那个时候,这位生命卑微却不平凡的女子,曾在满月之夜,对着新月立誓:今生今世,只为多索拉斯一人所有。
可你不知道。
那天晚上,父皇宣布你成为储君之时。
罗斯威尔感觉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当他回到都郡,看见茉娜鬓间戴着的,当年你送给她的那钗蓝色琉璃珠花。罗斯威尔所有的底线都没有了。
可你不知道。
茉娜的性子有多么刚烈。
罗斯威尔刚刚和她成婚之时,正赶上储君立定。
茉娜还不愿意和他有那样的一晚。他总觉得,最要紧的,是储君之位。茉娜不愿意,他疼爱的和她说:不急,等到你愿意就好。
最后,你成了储君。
你不知道。
那一晚,茉娜墨发上的蓝色珠花,彻彻底底断送了她。
她还是不愿意。
罗斯威尔闻此冷冷的发笑。
储君之位他得不到,他的女人他怎么就还碰不得了?天下哪里来这样的笑话!
就在她为了你保留清白负隅顽抗的时候,罗斯威尔怒到极致,吸了她的血,将她打的昏迷。几天后她醒过来,便已没了清白。
你不知道。
当茉娜知道,她不但没有了原本要给你的身体,还怀上了,她所恨之人的孩子。她快疯了,她真的快疯了。
她想过把这个孩子杀掉,想过同归于尽。可罗斯威尔威胁她说,若是胆敢杀掉这个孩子,他便将她和你的私情公开,让你身败名裂。
这样,这个叫做迦梵那,本不应该出生的孩子,安安稳稳的来到这个世上。
茉娜躺在床上,看着这个不是你的孩子。在可爱冲她笑,冲她伸着自己白嫩而又肉肉的小手,咿咿呀呀叫她母亲的时候。
你不知道。
她的心里在滴血。
她到底有多么恨罗斯威尔。
你永远也不知道。
她和她的挚友多拉魅凯,一同在狱中互拥死去的时候,她的眼睛,是真真正正的血红色,死不瞑目。
……
骨勒叶回去他的东方都郡,按照多索拉斯的计划开始筹备。
多索拉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寝宫里。身旁的墙壁上所悬挂的,就是当年茉娜身着黑色晚礼服,在彼岸花从中随心而舞的场景写生出的油画。
骨勒叶今天和他说的一切,他的的确确不曾知道半分。由此,生生错过了他漫长一生中最深爱的女人。
错过,真的不是错了。
是过了啊。
不知不觉,因错,走过了自己的一生原本美好的那片月灵花丛。
……
记得爱拉出生的那天,同样也是茉娜的生日。
她出生的那晚,月光是最美丽的一次照耀在血族祭坛上。
为她做洗礼和占卜的那位祭司,说,她是血族历史上,最美丽的一位公主。神圣的月神奥希莉亚,以圣月之光辉,可保她永生平安。
……
可能是命里无时到底无,索菲娅?亚克什诺,是当年上任夜皇收复十三支时,开国功勋亚克什诺上将的女儿。痴恋多索拉斯几千年,许是为了报答亚克什诺,上任夜皇便同意将索菲娅嫁给多索拉斯。
却生下爱拉之后,身体孱弱,灵气四散,不过一年时间,便匆匆辞世了。
索菲娅这样爱他,她嫁过去之后,在怀孕之前,他从未正眼看过她一次。她死时,身体破裂成无数碎片,她留在他记忆中最后的形象,还是她最美丽的笑靥。以及临终前最后一句话。
从不后悔这次,无念的遇见。
自古痴情撩心哀,这是,只有旁观者才能体会的事了。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刺骨。
很明显,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又来友好访问了。
柳倾心受冻的又裹紧了衣服,缩了缩脖子,几乎半张脸都埋在厚厚的白色围巾里。这么琢磨寻思了半天,还是带着买好的衣服折返回去了商场。毕竟商场里面有空调还暖和。
以她这样的体质,如果坐上十多站公交车,再走上三百多米回家……
呼,一定会冻死的。
还不如在商场里多呆一会,顺便再解决午饭。
打定了这个主意,柳倾心手提着三个购物袋子。手露在外面冷飕飕的,真是大意了,怎么就把手套给忘了呢!于是只能挨个倒着受冻,左手提着袋子右手赶忙插进兜里,完了左手冻得受不了了再右手提,来回倒着,可谓十分痛苦。
柳倾心在里面一家西餐厅里看定一个靠窗的座位,正好天随人愿,这家西餐厅里正开了暖气。是既让柳倾心觉得人间天堂,正好一会要点的牛排还有意面什么的可以慢点冷下来。
于是她急急的快步走上前,却恼人的看见被一个男子抢了先,就在她离那个座位不到半米的位置……
那男子根本没有注意柳倾心的存在,只是坐下以后,直接拿起桌上的菜单点起东西来。
柳倾心气的牙根痒痒,回头看了一眼整个餐厅,也就这里还有三个空座了,于是厚着脸皮踱步到那男子身前,小心翼翼的问着:
“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这周围没有空座了,我可不可以坐在这里。”
那人头都没抬,“抱歉小姐,这里有人了。”
柳倾心怒了,自己好歹算个美女好吗?连头都不抬!
忽然,倾心强压下怒火,低头看了看这个男的,觉得好像有点眼熟。确认了之后毫无淑女风范的上手掐着那人耳朵就把他提溜了起来:“唐行远!几个月不见你给本姑奶奶长本事了!见着我你头也不抬想造反啊!”
唐行远疼的一阵呲牙咧嘴,听到这一阵叫骂声抬起头看着居然是柳倾心,立马支支吾吾的捂着耳朵赔礼道:“倾、倾心!我不是不知道是你吗!我错了你放开疼!”
“姑奶奶今天就是坐这了!你能怎么样!”
“你坐你坐你坐……我惹不起你。”
“切,你怎么在这?”倾心坐下之后,一手夺过菜单。才语气平和点的问着。
“就是兄弟几个聚聚。”
“谁啊?”
“我,夏奕,罗子枫,沈陌逸。”
“他也来啊?”
“嗯。你想他干什么,你现在是我女人!”
“神经病。”
“姓沈的心情不好,这不我们几个过来请他吃个饭。”唐行远不轻不重的说着今天聚餐的重点,其实是罗子枫心疼沈陌逸,自己和夏奕是被他强拉过来的。
“他怎么心情不好了?”
“他女人,走了两年了。”
柳倾心听见这话明显一愣,“走了?”
“不是死了,是跑英国去了。”
“哦,他女朋友做什么的?”
“市中心医院的化验科科长。”
“跟我差不多吗,我好歹也是个服装设计总监。”
“你厉害你厉害。我现在就是过来踩个点,他们一会到。你忙不忙?不忙也在这一块吃吧,吃完来我家坐会讨论下什么时候结婚怎么样?”
“你有病吧!病的还不轻!”
“早晚的事,我爸妈都着急了,他们可喜欢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赶紧嫁过来吧。”唐行远少有的浅笑,招呼柳倾心来他旁边坐,结果被她狠狠白了一眼。
“别做白日梦了!鬼才想嫁给你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开玩笑,我对你不还始终是阳光灿烂吗?”
“滚。”
这个时候,另外三个姗姗来迟的人临至席间,看见柳倾心在这里的时候,都是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唐行远这个时候正好叫来服务生,五个人点了餐后,换了张大的桌子坐在一起。柳倾心被拉着坐在唐行远旁边,一双秀目满满的怒火,沈陌逸看着他们俩浅浅的笑,罗子枫和夏奕互相使着眼色。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西餐厅里,枣红色的墙面,画着都市街道上,一对俊男靓女面对面坐在咖啡桌上,旁边撑着白色的遮阳伞,蓝天白云,雀鸣莺啭。
那边坐着的一位西装革履的优雅乐手,白绸手套,纤细的手指间流淌着小提琴的浪漫旋律。
“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夏奕没头没脑的问。
“还能什么意思?”唐行远悠哉悠哉的后倚到椅背上。
“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看明白你这个意思!”
“这个意思你还不明白。”罗子枫抿了口桌上的苹果汁。
“他们俩要结婚了,倾心,行远,我以茶代酒,祝贺你们。”沈陌逸拿起面前的红茶,敬到两人面前。倾心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用手中的橙汁亦回敬了他。
“哎。就是这个意思。”唐行远满意的点头,“现在是十二月了,我和倾心的婚礼定在年初,到时候我给你们发请柬,一定要来。我还没想到今天能碰见心心呢,正好。”
“腻死了……还心心……”
柳倾心暗暗往唐行远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唐行远不可避免的惨叫一声后,全场哄笑。
“我看你娶了倾心后肯定是个怕老婆的!”
“怕老婆?你说我?你开什么玩笑!以后我说东!她就不敢向西!”
“唐行远你找死是吧!”柳倾心一听这话,抄了手边的刀叉,做势要往他身上猛插。于是唐行远立马双手做揖的求饶。
“老婆我错了……”
“两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了!”
“哎对了,陌逸,你家姑娘还没回来呢?不是说两年就回来了吗?这不都快三年了吗?”
沈陌逸听见这段话,不由得愣了半天,手中的红茶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