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契》章节135疮疤(三)
片刻,落依卸完妆,规规矩矩的站在沈陌逸跟前。
沈陌逸坐在沙发上,两手抱胸,翘着二郎腿看着她。心里总算有点满意,她还是不化妆最好看。让她在那瞎作。
“说吧,你来干什么。”
“找你的……这四年你还好吗?”
她那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在那嗡嗡。
“不好。”沈陌逸顺手拿过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接着说道。“骨落依,这四年你可是把我害得不浅啊。”
落依的头低的更深了。
“对不起……你想怎么样都行。”
“哼,你说的轻巧!”沈陌逸语罢,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落。落依微闭了闭眼,抿紧了嘴唇。
“过来。”沈陌逸摆了摆手,落依便遵从的走上前。沈陌逸一把大力拽过她的手,落依一个不稳,正好跌在他的身边。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下巴,控制着她靠近自己,落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身体有些微微发抖。沈陌逸却伸手解开她的腰带,手伸进去摸到她的肩膀,褪开她的外套,仔仔细细的看着。
“好的挺快。”他说着,鼻尖又靠近她的脖颈,细细的闻着。一只手,又再不停的抚摸她的后背。落依被他弄的一阵战栗,一点也不敢妄动。
“你一动不动,是害怕吗?”
“没,没有。”
“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今天穿成这样,不就为了干这个吗?”
“不……不是……”
“行了,”沈陌逸低低的喝道,转而又十分粗鲁的将她推开。“你工作一天也累了,回去。”
“别……别赶我走,我……”落依神错情乱,一时间像只被猛然从外面抓回笼子里的鸟,她看到他转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她一眼。病急乱投医的,竟然手忙脚乱的脱自己的衣服。然后从后面紧紧的搂着他,无论他怎么低声警告就是不松手。
“骨落依!你别在我这弄得这么衣冠不整好像我怎么你了一样!回去。还有,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化成那么个鬼样子!”
落依听罢,怯懦的松开手。
沈陌逸回过头,看见她一副委屈的样子什么话都没说。
她无意抬头看向前面的茶几,水果盘旁边放的一瓶药,她伸出手就要去拿。被他发现狠狠的抓住了手腕,凶神恶煞的吼,“你干什么!”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治疗胃病的药。“你生病了?”
“关你什么事!骨科长不是只管化验科吗?这种事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吧?马上出去!别装可怜让我再看见你!”
“不是的,你是不是得胃病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出去!”沈陌逸最终忍无可忍的大吼着,用手指着门口。很显然,今天他不会再留任何机会让她就呆在这里了。她呆的时间越长,他的思绪就越乱,他不想这么快就对她放下身段,可现如今她的样子:越发瘦弱的身子,颈项下突出的锁骨,他环抱住她的身体时,依旧是冰凉的……无论他做出什么激怒她或者侮辱她的行为,她除了忍让就是顺从。
这样下去……自己四年的空守和难过还有什么意义?自己这四年过得有多难受,难道就因为她的几次顺从,几句关心就完了吗?
哪里就这么简单了。
“陌逸……”
“你聋了吗?滚出去!”
落依退后了几步,眼睛从来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偏偏这个时候,他突然伸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整个身子就这么瘫了下去。胃部绞痛的厉害,他疼的脸都变了颜色,额头上都渗出了涔涔的冷汗。
“陌逸!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落依急忙忙的跑上前,跪下身子来扶着他,却又被他一手打开,恶言警告着,“你四年都不过来管,现在过来管什么!”
是啊,这四年她杳无音信,电话,书信。从来一个问候都没有……她连他什么时候得了胃病都不知道。
她从茶几上摸下那瓶治胃病的药,从厨房倒了杯热水帮他把药吃了。然后自己提了鞋走到房外去,关好门,怕他再听到这高跟鞋的声音心烦。然后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沈陌逸抬起头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一下子咬紧了牙齿。
……
落依半半磕磕的回家。
坐在花圃前面,眼盯着那些花,在那发呆一直到月亮挂上树梢。
“你真难看。”她用手指头轻弹了一下眼前的一朵小小的菊花苞。
“让你这么晚才回来,他都不喜欢你了,你说你一天到晚犹豫个头,犹豫这么长时间,他都讨厌你了。契月说的对,你就是个笨骨头。”
最轩今天加班,娉晞在家里快饿死了,她在家门口指桑骂槐还自得其……“乐”。
……
周末的时候,罗子枫悠哉悠哉的叼着草根,哼着小曲儿来市中心医院。
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才走到她办公室门口,临敲门那一刻,不禁叹了口气,这什么医院,把她保护的跟镇院之宝似的。见个面都这么费劲。
“嗨喽,骨头小姐。”
“罗子枫?”落依抬起头来看着他,站起身来请他到沙发上坐。自己则去橱里拿了一包茶叶要给他泡茶款待。
“不用了不用了,我是翘班出来的。”罗子枫笑了笑,手指捏在下巴上,眯着眼不怀好意的邀请道,“怎么样,能赏脸跟我出去喝杯咖啡吗?”
落依睨着他,摘下眼镜,低着头不说话。
“说实话我觉得你戴着眼镜更好看。喏,你看。”罗子枫从兜里掏出串明晃晃的钥匙在她眼前摇来摇去。
“哪里的钥匙。”
“我们家的第三把钥匙,我和沈陌逸一人一把,这把是我偷配的,给你要吗?放心,不收你配钥匙的那十块钱。”
落依盯着那把钥匙,久久的没说话。
“你和那个姓沈的白痴是一个性子,都死犟死犟的。你别看他对你那么个态度,其实他一听说你晕倒了他就想来看你,结果他驴脾气发作,在你面前拉不下脸来,就在那死撑着。
“说实话,他这四年确实过得很难受。刚开始那一会儿,整天喝的烂醉,我们组织上面训斥了他好几次。结果他那次严重胃出血进了医院。”
“他病的怎么样?!”落依听到这个语段,一下子抓着他的手,脸上异常急切的询问道。
“放心放心,他要真的病的不可救药。现在就不会提出那么变态可以原谅你的要求。”
“他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那些要求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提出来的。”罗子枫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没关系!只要他说的我都去做。”
“小姐,你知道他说什么?让你写五千字的检讨书,还说什么要求字体工整,认错态度深刻。外带让你当他几天粗使丫头,说一不二,说往东不准往西。你说这人是不是神经病?这些废话你着实不用放在心上。”
“他真的这么说?”
“是,你不用管他,这人大脑构造和咱们不一样,他个非人类。”
“我干。不过是当女仆伺候他而已,我做的来。”
“行了行了,他的话不用听,你又没和他结婚,夫唱妇随的干嘛。”
“迟早的。他现在有胃病,不好好调理也不行。要是他还不愿意看见我,我趁他不在的时候就给他做饭,收拾屋子。等你们回来我就撤,这样,他就不会生气了。”
罗子枫听罢,不可置否的笑笑,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不太高兴的说道,“你节省了我和你一起喝咖啡的时间,骨头小姐。这钥匙归你了,加油啊。我跟你说,其实是我爸妈一天到晚催我们俩结婚,催我快发疯了,我只能先解决你们俩,然后我就有时间可以和你家的小璇璇继续耗了!”
落依,“……”
……
以后罗子枫给她说了说,沈陌逸大约什么时候不在家。落依了解了之后,十分感谢的把罗子枫送到了医院门口,目送他离开。
临近冬至。
天气慢慢的转凉,据天气预报推测,再过三天,市里就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落依第一次偷偷来到他们公寓里,目测了一下,打算给他们先好好收拾一下屋子。
当她十分小心的来到他的房间里时,一切都感觉很令人怀念。毕竟,有四年的时候没有好好看过了。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来这里,是她喝醉了,才被他发现带过来的。他让她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自己却睡在了客厅沙发上,孤男寡女的,她又一身酒气,什么都不知道,他也能真忍得住什么都不对自己做。
又或许他占了什么小便宜自己还不知道呢。
四年的时间,他的房间一点都没有变。都还是当初的样子。
可当落依走到他的书案旁,看见液晶电脑的下面,放的一个灰色的烟灰缸,里面插满了短短的,已经抽完的烟蒂。
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她不知道。
她的手放在木纹的桌面上,眼睛不由自主的变得湿冷,血色的眼泪汹涌着要逃出她的眼眶……
还有,他床头放着的那一本婚纱册。
落依手指颤抖的拿过来一页页的翻着,里面的扉页还有书脊已经有了破损,想必这四年陪着他的,就是这一张张平面的照片。没有温度,有的只是定格在那里的一瞬温暖。杯水车薪,这对他又能有什么样的作用呢。
她狠狠往眼睛上抹了一把。跑到厨房里,按照她之前给他制订的菜单给他做好了几道菜,不仅清淡,而且营养。在时钟还有一刻转到五点钟的时候,落依抱着那本婚纱册躺在他的床上。
五点之后,她算着他们应该下班了。于是赶紧离开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