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实习生的江小宛难免会经常请假,她除了需要去应付学校的考试以外,还喜欢参加学生社团活动。在学校读书时,江小宛总担心自己会与社会隔绝,可到了工厂里工作,还是觉得自己是脱离社会的。因为工厂里的人,与现实时尚社会依旧是有差距的。每次江小宛见到社团里的同学时,就察觉自己的衣着、发型、手机等又落伍了。
在工厂那个环境里,江小宛还不觉得自己有多差,可回到学校社团的同学中,就能清醒察觉到,自己无论是生活品质上,还是观念上,又被别人甩下了一节子。
学校社团中江小宛熟悉的人里,在社会上混的最风光的要数庞丽了。庞丽比江小宛高两届,江小宛刚进入大学时,她已经大三了,她们是在学校的学生社团相识并成为好友的。庞丽毕业后头一年进了外企,第二年便嫁到美国去了,如今已是周游世界,见识非凡。这回从国外回到SH见到江小宛时难免要炫耀一番。庞丽拿出她在世界各地著名名胜古迹拍摄的照片给江小宛看,看得江小宛好不羡慕。
庞丽说:“看景不如听景,像埃及的金字塔,当年读书的时候觉得那儿太神圣了,可我真进到金字塔里面觉得真不怎么样,跟钻防空洞似的,里面连个壁画什么的都没有。”
江小宛羡慕地说:“你就知足吧,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我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金字塔呢。”
“其实你要想周游世界也很容易的,傍个大款不就行了。”
江小宛淡淡一笑说:“我倒是想傍,可都没有那机会,我们那厂里尽都是些农民工,我现在算是彻底沦落到社会底层了。”江小宛记得庞丽在大学时有个情投意合的男朋友,可是毕业工作后他们很快就分开了,又过一年庞丽就嫁给了个有钱的美籍老男人。江小宛便接着问庞丽:“你现在还没有忘了他吗?”
庞丽没有正面回答江小宛的问题,而是反问江小宛道:“小宛,你相信爱情吗?”
庞丽所问的问题另江小宛很难以回答,她还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江小宛便又把问题抛还给庞丽:“那你呢,你相信爱情吗?”
庞丽说:“人的感情是会变化的,我们在学校时爱上的某个人,等我们工作了,进入社会,随着见识的增长,价值观变了,志趣改变了,我们可能会觉得以前爱过的那个人,其实没有那么可爱。人的感情是不会永恒不变的,这样也就不会有永恒的爱情,越是在生活节奏很快的社会里就越是没有爱情,除非你生活在生活节奏很慢的环境里,生活在的农村山沟里,在那儿天天过着日复一日重复的日子,人的观念也就会一尘不变,那样也许才会有爱情,可是那样的环境不是我们想要的。”
江小宛说:“你说的好深刻呀,我只知道爱情不会像言情说话说的那样:爱一个人,就要时时刻刻牵挂着他,我才不会牵挂谁呢,这个世上值得我牵挂的人还没有呢。我才没有那么傻,与其牵挂男人还不如做点正事。”
庞丽说:“谁都有傻的时候,到什么年龄段,就应该做什么年龄段的事儿。在学校时我那里能想到以后的处境可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呢,放在两年前我都不会想到我会去美国生活,那时候我还以为会跟他过一辈子呢。我们掌握不了自己,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就说我们吧,现在是很好的朋友,也许有一天你会讨厌我呢。”
江小宛笑道:“你可别这么说,也许有一天我会走投无路求到你的门下呢,到什么你可别厌弃我。”
“好了,小宛,不开玩笑了。你们没有想过以后吗?”
“我现在活的很迷茫,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不像高中时候还有高考做目标,我现在没有什么目标也没有了。现在纯粹是在混。”
“那你为什么不给自己定个目标去努力呢。”
“靠工作上努力一步步往上爬,真是好难呀。在我们那个厂里,我现在就能看到自己十年后是个什么样子,我升迁的机会是绝对没有,就算我们部门领导叫车撞死了,也轮不到我接替她的职务,还有一大堆比我更有资历的人等着呢。说是个白领,整天都扎在农民工的堆里,不过是个伪白领罢了。”
“那你觉得什么事情值得你花费时间,花费精力去努力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很迷茫。”
“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还要想清楚你想要的东西实在不实在,值不值得为此付出。”
“那什么是实在的,什么又是值得付出的?”
“以传统的价值观,女人就应该为所谓爱情活着,多少女人为此耗尽一生,还觉得活的很有价值。女人为爱情活着,其实就等于为男人活着。为爱情努力到头来可能是一场空,还不如为事业付出,为事业努力一定会有所回报。不过事业又是什么,不过是为了争个社会地位,或者多挣一些钱罢了,如果做事情只是为了所谓的成就感,那就又虚了。”
谈到事业江小宛就感到自卑了,在这方面她实在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她既无地位,对于提高收入也无能为力,谈及这些,除了平添烦恼以外,便别无益处了。江小宛很无奈地说:“事业我是没得指望了,至于钱,我要求不高,我觉得钱够好就行了。”
“多少钱才算是够花呢,毕业后你想留在SH,还是回老家发展。”
江小宛脱口而出说:“我死也不会回去的。”
“如果留在SH工作生活的话,那就不是随便找个工作钱就能够花了,在SH那怕你是百万富翁也解决不了最基本的住房问题。在SH多少所谓的白领为了攒钱买房苦巴巴的打工熬日子,你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男朋友共同奋斗,可是SH房价涨得总是比工资快,你可能苦熬到要快四十岁才攒够买房的钱。还有,如果你日子过得平平安安的还好,要是自己或者亲人再有个病、有个灾,好容易积攒起来的积蓄又全都花了可能还不够,为了筹钱你可能到处低三下四的求人。从二十出头到三十来岁对女人来说是最美好的时光,这些时光你想都泡在苦日子里吗?”
“这有什么办法,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谁说没有办法,谁又说大家都是要这么过。聪明的女人就很会利用自己的美丽为自己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当然按照传统观念来说这很可耻,这是拿自己当商品,可是在这个商品社会里,你的价值其实就是商品价值。”
庞丽的这番话让江小宛听着很是反感,但她又不好跟庞丽翻脸,只能很无奈地说:“好了,别说这些好嘛,说起这些好让人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