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秋风在碰触到她腰间裤子时,手堪堪愣住,凝了眼床上早已睡死过去的人,终是作罢。
伸手拿过一旁的被子严严实实地往她身上盖下,没有出门,他折返到窗前,视线落在那些模糊印着他轮廓的图纸上,眉角一勾,对那错乱的素描勾勒出的头像实在不敢恭维。记得当初请画师来家里教习的时候他还在外边,她是怎么应付过去的无从知晓,总之那会儿画师教了一个月就跟他说他的葛儿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再没别的可教,请辞离去。
现在想想,画师为什么离开不得不令人匪夷。
木葛一觉醒来已经七点多,学校要上课的时候兰姨都会提前叫她,起床之后木葛就一直在楼上摸索,来例假了,折腾半天后才下楼。楼下木秋风坐在餐桌前,聚精会神地在看报,听到楼梯响,移开报纸扫了她一眼。
“叔叔我赶时间,不吃了。”说着,人就要往外去。
“木葛,”男人不动声色地喊道,乌黑的眸子凝着手里的报纸,头也不偏一下,“过来,把早餐吃了。”
口气不容置疑。
木葛停下步子,想了两秒钟,觉得驳他意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于是乖乖回到餐桌前,粗鲁地拿起面包就着牛奶胡吃海喝。
他连报纸都没拿开,话就对她压下来,“吃慢点。”
她的动作随之一滞,慢下来的同时味同嚼蜡。她常常扪心自问,怕他吗,怕叔叔吗,怕他木秋风吗?
答案是肯定的,叔叔身上有一股神气,不怒自威,虽然她是最靠他身边的人,却常常有不得已的时候,跟外边那些人一样对他升起的胆寒时而有之,她努力地掩饰自己怕木秋风的心情,可在他逼人的气场下做出乖巧顺从的样子却已习以为常。
“我吃饱了。”她探着他的脸色,得到他的首肯才抓起书包往外奔。
可刚要踏出门槛,身后那道慵懒的声音又生生将她拽住,“等等,”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她走近裹紧她的外套,撩撩她额上的发丝,“要是不喜欢那地方,就提前休寒假。”
只要她愿意,什么他不能办到呢?
木葛点点头,“知道了。”
木葛发现自己根本没本事玩冷战,她顶多在心里玩两盘,事实上她不得不在木秋风发问的时候张口,不得不在木秋风有所要求的时候满足他,她就是个完完全全没有脾气、被他玩弄在掌中的玩偶,这点认识让她非常地不痛快。
到了学校,遇上兰花的父母亲在找学校的麻烦,似乎经开大学的学生都已经清楚学校有这么件杀人案,但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异常,到底亲眼看见现场的人不多,道听途书也就不那么怕了。
木葛却再不敢去最近的那个洗手间,一旦下课必定找白小白一起,小白似乎比她胆大些,为此笑话了她半天。
待见到兰花的父母,木葛也看到了陈志杰,男人似乎正在安抚两位长辈。
“兰花……那孩子我对不起她……我寻常骂她没出息、败家货,问她怎么不去死……她可好啊,这就遭了殃!”兰花的母亲情绪不能平,哭的一双眼红红的。
陈志杰说,“人死不能复生,谁都不希望这样,我只能跟二位保证,作为警察我一定会还被害者一个公道。”
木葛主动迎上去,问陈志杰案子的进展,“有眉头了吗?”
看到是木葛,陈警官停下来,看她今天的状态不错,只是脸上没什么气色,“经过法医验证,三个伤口力道不尽相同,凶手或许不止一个。”
“什么?”
不顾她脸色发白,男人仍就事实说道,“我起初跟你一样,不相信连学校都会出现这样惨烈的案件,但情况就是这样。”
“不可能。”
男人轻呵一声,准备走开,“木小姐不用管这件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一切交给警方处理就好。”
木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到他方才说的,心里凉下半截,那可怕的刽子手……
正当她准备回教室的时候,远处一抹俊逸的身影朝她走近,是陈家尊,他走近她,瞥一眼远去的陈警官,“木葛,他又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呢?伤好些了吗?”叔叔下手太重,这一次让他活着,下一次就不一定能这样侥幸了。这么想着,她表情暗淡下来,如玫瑰一样张起全身的刺,“我先走了。”
“木葛?”陈家尊叫她。
木葛顿了顿,还是狠心地抬了脚。
陈家尊又喊她几遍,见她无动于衷终于追上去解释道,“木葛,是不是那个警察跟你说了什么你误会我了?兰花的事我真的不清楚……我压根就不认识兰花……”
“陈家尊,”木葛打断他,明白他急着解释的心情,“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我有喜欢的人。”所以请你离我远点。
跟她走得太近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你是说,”男人深深凝望她的眼,因为震惊胸口重重地起伏,片刻之后恢复沉静问她道,“能告诉他是谁吗?”
木葛没有出声。
从操场上离开,在主教楼往下看的时候,陈家尊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看他这个样子,木葛更恨木秋风了。
放学之后她到校门口,看到司机,钻进车直接倒在椅背上阖了眼。
“小姐,木先生晚上有饭局,让你待会儿先吃饭。”司机偏头扫了眼,以前一上车小姐就会喳喳叫唤地问木先生的事,现在却似乎不大关心木先生在忙什么。
木葛一语不发,只在车到达山庄的时候睁开眼,开门下去。
晚饭她让兰姨少做几个菜,吃饭的时候却还看满桌都是她喜欢吃的,“兰姨,你也坐下吃吧。”
“那怎么行,小姐你多吃点,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菜,别光吃饭。”兰姨从来不跟他们坐在一条桌上吃,大抵死守礼节不知变通,怕木秋风就算了,在她面前却也这么拘束。
看兰姨站在一旁有话想说,木葛等了等,还是问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小姐,今晚陈小姐会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