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银笙从小喜爱饲养宠物,常用小剪刀为狗儿裁减毛发,这会儿给邢天剪起头发来倒也不觉生疏,过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他的头发剪短了。再用手指仔细的摘出其中夹杂的草絮,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梳子来,一缕缕的理顺,又用一根儿带子,照着当时男子发型的样式为邢天把头发束了起来。
邢天知道自己的头发又脏又乱,感觉着庄银笙那温腻的小手在其间穿来穿去,却丝毫不觉嫌弃,不禁既是惭愧,又是感激。
转过头来,庄银笙端详着一看,见邢天把头发束起来后,竟然是神清气朗,面相周正,就似笑非笑的道:“没想到一个恶狼养大的野孩子,竟然还长得挺俊。”
邢天呆在原地,愣愣的不知该如何作答。庄银笙这才发觉自己说的话不妥,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忙支吾着岔开话题:“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草原上?”
邢天摇头不语,庄银笙答道:“庄伯听说这古狼山下最近有一帮黑衣人滥杀无辜,专门暗杀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听说牧民家里已经死了很多青壮年啦,因此要留在这里调查调查。你不知道,我们遨山派有个规矩,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若是遇到大奸大恶之人,必须惩奸除恶,为当地百姓除害才罢。”
听了这话,邢天倒是记起了白天那个庄伯曾显露的一手功夫来,忙问:“遨山派?是……什么?”他现在的这副躯体还是刚刚开始说话,口齿间不甚顺畅,因而每一句话都很简短。
庄银笙面露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答道:“遨山派就是我家啊!天底下大名鼎鼎的遨山派,你竟没听说过吗?”
“我……没有……”
庄银笙见邢天愣愣的摇头,被逗得格格直笑,又以一副很是自豪的语气道:“那倒也是,你住在草原上,自然没听过遨山的名号。你听我说,我们那遨山派可是天底下的第一大宗派,风火云雷四宗若是拆分来开,每一个也都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又更何况四个宗派合而为一?嘿嘿……不但如此,而且遨山的风景可美了,有云雾缭绕的玉云峰,有晚霞如金的炽火岭,有险峻巍峨的裂雷崖,还有笔直入天的遨山主峰……哦!对了!还有景色最美的御风谷,里面有花,有草,有泉,有林,还有许多小动物生活在那里,可好玩了呢!”
邢天听着庄银笙的妙语解释,幻想着那个大山的美景,不由的浮想联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庄银笙见他又发呆,就推了他两下,问:“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遨山玩?”
邢天摇了摇头,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资质……不佳。”
庄银笙又被他这呆头呆脑的样子惹笑了,她知道邢天肯定是白天时候听了庄伯的话,说遨山派向来收弟子的标准十分严苛,不但要求天资颖慧,而且还需有一定的武学根基,因而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但她不愿丢了面子,就骄傲的道:“哼,怕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是遨山派掌门的孙女,我妈是玉云宗的宗主,只要我说句好话,你进遨山做入门弟子倒也不难。”
邢天听了这话双眼一亮,心头浮起一阵惊喜和激动。
他何尝未曾看过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又怎么会不羡慕那些在刀林剑雨中来去如风的侠客?没想到自己魂穿古代,竟然来到了一个刀剑纵横的侠客世界中,也真是始料未及之事了。
庄伯君火掌的功夫犹然历历在目,倘若自己真能像那庄银笙所说,拜入遨山派门下,学成一身侠义之术,从此红颜相伴,仗剑天涯,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客,倒真是比在这人迹罕至的大草原上当一只野兽强的多了。
庄银笙看他发愣,就笑道:“你别担心,赶明儿我去求求庄伯,让他带着你回去便是。”
“如此……多谢了!”邢天已经心动,就学着江湖上的规矩,朝着庄银笙一抱拳,算是答谢。但他这举动太过僵硬,看起来傻傻的,又逗得庄银笙格格直笑。
天上的一轮圆月愈发的明亮,照的的草原一片清幽,像是苍天温柔的望着凡间的这两个人儿。庄银笙抱着膝,和邢天肩并肩的坐在一起,感受着这喧嚣世间难得的一片宁静。
她嘴里的话不停,而邢天却很是木讷,按道理两人本是聊不到一块儿的。但这庄银笙年方十六岁,邢天却是十八九岁年纪,两个都是同龄之人,虽然言语不多,却句句都很是投机。
而通过聊天,邢天也隐隐了解到了现在所处的历史阶段。或许是由于穿越的原因,自己的灵魂仿佛是落入了平行时空之中,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历史朝代。
按照庄银笙所说,原来现在乃是金朝天兴年间。北宋在靖康之变中被金国所灭,但金国传到第三代皇帝——金熙宗完颜亶之时,历史的车轮却驶向了另外一条岔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偏转。
那完颜亶生来酷爱习武,崇信道士方术,不知在哪儿学会了一身通天彻底的盖世武功,竟然成了一位神功赫赫的帝王。非但如此,他还把功夫一代一代的传了下去,是而金国后来的每一位皇帝都会武功,而且个个都是其中的高手。
正是因为这样,金朝并没有像史书记载的那样沦为一个纸醉金迷的倾颓之国,反而在历代帝王的传承下发展的愈发强大,不仅把南宋王朝打的偏安在东南一隅,而且还荡平了蒙古各部。可怜那位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竟然还未登上历史舞台,就被覆灭在了大金国军队的雄雄铁蹄之下。
现在金国的皇位已经传到了完颜守绪手中,他从小修习祖先传下来的武艺,浸淫其中数十载光阴,如今已是名冠武林的绝世高手之一,但因为是皇帝身份,故而极少在江湖上展露头面。
庄银笙不停的讲,邢天就在旁边静静的听。到后来庄银笙不依了,非要邢天也讲一些故事给她听。
邢天没办法,只能简练的说一些后世才有的趣闻和故事,例如西游水浒啦,聊斋志异啦,他虽不善言辞,更不擅长叙事,但这些故事确实是太过吸引人,直听的庄银笙瞪大了眼睛,双手支颐,不知道有多么的入迷。
不知不觉间,两三个时辰匆匆已过。夜已至深,秋夜愈发的寒冷,但两个人却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