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上旬的BJ,一场不期而至的雷阵雨过后,我始料不及的在复兴门桥附近,果真就像十七岁读RB作家村上春树作品《遇见百分之百的女孩》时所想一样,在与主人公相仿的三十二岁年纪遇上了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孩。
那日算起来是2016年农历七月初一,白天大街小巷的柏油路面像烧烤炉一样,嗤嗤地发出带着难闻的沥青味热气。我于是不愿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将空调的室内温度调整为24摄氏度,以期在凉爽的空间里静心写作。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八点左右,肚中已经咕咕作响唱起了小曲,我才意识到已经独自在公寓里待了一天。
这时人物和故事情节对于我来说根本失去了控制,任随键盘敲打后浮现各种离奇对白,写得前后牛头不对马嘴。显然是大脑十分疲乏,出现了断片的状况,发出了罢工的抗议。我见精神不佳,便索性关了笔记本电脑,进了浴室舒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以便换一下脑子。这一洗,大约花了大半个小时,方才换了一身干净的宽松棉质休闲服走了出来。
这时肚子的咕咕声更加尖锐了,打开家里空空如也的冰箱,我才记起早上竟然忘了买菜回来。只好冲着过道偌大的穿衣镜自嘲地笑笑,——这或许就是单身汉的生活,忙起来不愿去想那些十分繁杂而琐碎的生活小事,以致常常闹出这样尴尬的笑话。肚子的叫鸣,使得满脑子飞舞着BJ街边饭馆里热气腾腾的猪蹄,精致的法式烤肉,来自XJ的羊腿,我于是摩挲着肚子琢磨着到底晚餐该吃些什么。
默想了一会,决意去复兴门旁那家常去的阿拉丁神灯青年时尚酒吧买醉,缓解这一天来疲累的神经。于是转身到客厅拿上茶几上的钱包,踏上智能平衡车搭乘电梯快速下楼。虽然白日气温还在三十余度高居不下,但夜间走在小区院子里几株发着幽香的槐树下,温度却是分明地降了下来,凉爽了不少。
我踏着智能平衡车沿着二环辅路经过BJ复兴门的十字路口,正想快速通过车流拥挤的复兴门桥,但是这时红灯亮了,我于是停了下来,驻足等候。长安街东西两个方向开动的车流尾灯像一尾尾金鱼游动不息,一眼望不见头,伴着街巷两旁璀璨的华灯十分壮观。在等候绿灯的百无聊赖中,我将思绪沉浸在这样的观望里。
大约两分钟左右,绿灯亮了,也就是在这时,我遇到了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孩,她正背着吉他蹲在街角。对于这女孩的第一印象,我脑子里能够马上联想到形容她的词便是村上春树作品中的百分之百女孩。想到那篇作品,说起来缘分也真是凑巧,这年我虚岁正好三十二岁。要知道,我十七岁读到村上《遇到百分之百女孩》,就整日在高中校园那片台农芒果林里胡思乱想,想着要是我也在主人公那个年龄遇到一位百分之百的女孩,是不是也是美事一桩?
好吧,当我确定这个女孩就是自己等候的百分之百的女孩时,这是不是一种天意呢?我不得而知。毕竟冥冥之中将两个人按照预定的时序放在某个地点,让他们相遇然后故事便由此水到渠成的开始,这在逻辑上难以有确凿的证据支撑。但不管怎样,当你遇到一个感觉百分之百的女孩,你总是难以压抑心中的窃喜,难道不是吗?
不过那女孩大约也就二十六七左右,似乎未到三十岁。所以这位女孩与村上作品中的女主在年龄上看起来还是有些差异。不过也不足为奇,毕竟每个人眼中的百分之百女孩总是独一无二的。是的,每个百分之百女孩都是独一无二的,村上也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至于我眼中的这位百分之百女孩,只见她穿着半袖格纹衫,牛仔包臀裙,脚上搭配着白色韩式帆布鞋,配上高挑的身材,健美的大白腿,——确实看起来很不错哟。再加上比较精致的带着富家小姐气的圆润面庞,若是笑起来必然十分甜净好看,带着校园清纯青涩的味道。
可是绿灯已经亮了一会了,有几位年轻小伙大老远就提起腿着急地往对面跑来,我是不是与她就这样擦肩而过呢?不,我不想再重复村上春树作品中老掉牙的情节。眼看行人都匆匆过了马路,但是那女孩依旧半蹲在地上。我想,只要我让她注意到我,她肯定也会把我当作百分之百的男孩吧,必然也会十分的欣喜我的出现,要不然,怎么称为百分之百的女孩呢?
我不禁撮起嘴唇,朝着她的方向故意打了一个清脆的口哨,以期希望她能听到,纵使为此抬头也好。但她根本没注意到,还是全心全意地望着地上,浑然不觉我的存在。我也并不气馁,毕竟她是我认定的百分之百女孩,她若是知道我在向她表示自己的欢喜,她也必然会作出及时的回应。肯定是这样的,对吧?这使我感到必有蹊跷。
我于是踏着平衡车过去故意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带着磁性的声音说,“绿灯亮了,小心车!”
她果真抬起头来,满脸写满了捉摸不定,但面庞十分精巧好看。我才发现她正在拿着Zippo牌子的复古打火机烧冥币,那纸火已经明晃晃的燃了起来,火苗印在我和她的脸庞上。火势大了,她优雅地起身,婷婷玉立的站在我的面前,只见明澈的瞳仁像一泓清泉,眼底忍着打转的哀思和泪滴,转而十分惊诧地望着我。
我想到没多久便是中元节,她在此烧冥币肯定是为了祭奠逝去的亲人,而我却是冒昧的打扰了她的哀思。我为我有些鲁莽的举动感到抱歉,而满肚子的情话也不知从何说起。譬如想要大胆说出你是我的百分之百女孩,真是一见钟情之类,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总是感到不合时宜。只好嗫嚅着跟她说“我以为你蹲在地上不舒服呢!”然后有些歉疚地踏上平衡车转身轻轻走了。
耳后传来了她一句干净轻柔的温语,“没事,谢谢你!”我顿时感到浑身舒坦,就像走在沙漠中已经渴了数月,终于在大漠深处迎来了甘霖,又像早晨的阳光爬上山头从飘着花香的林子里斜射过来,暖暖地拂照在身上。想来她的歌喉应该十分动听,我真想就此停下来,拉起她的手拥在怀里,然后一起不管不顾地沿着大街奔跑,就像偶像作家郭敬明《小时代》电影里那些奔跑在罗马街头的浪漫镜头。
可是,我打消了这样的冲动,我还是踏着平衡车轻轻走了,沿着复兴门内大街奔弛了几百米,钻进那家名为阿拉丁神灯的青年时尚酒吧,消没在歌舞的声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