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她苏醒过来,说道:“看来我儿子哈桑·白德尔丁还活着,否则不会有这样好的石榴小吃。一定是他。这味道我太熟悉了。”
“好极了!”宰相听了大喜,“我望眼欲穿,团聚的日子就要到啦,只求安拉让我们与他早日相见。”他立即高声吩咐手下的人:“去,带上二十个人到那家餐馆,砸它个稀烂,用缠巾把那厨子绑来,记住不许伤着他。”
侍从们去了。宰相随后便骑上马前往总督府。见到总督,他呈上埃及国王的信。总督认真地览阅之后问到:
“你带人不成问题,不过你找的这仇人是谁呢?”“是一个厨子。”总督即令侍卫前去那家餐馆,可他们发现它已被捣烂。原来在宰相手下的人抢先一步,这会儿正等着他回来呢。而哈桑·白德尔丁则被这一切搞得不知所措,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小吃味道不对才这样兴师问罪。这时,宰相回来了,当然他已经可以将“仇人”押回国内了。他进了帐篷,命人把厨子带上来。被绑住的白德尔丁一见宰相,哭诉说:
“大人啊,我冒犯您了吗?”“那小吃是你做的吗?”宰相明知故问。“是啊,您认为有什么不妥吗?”“那还用问。”“您准备加罪于我吗,我的主人?”
“是的,马上就开始。来人哪!”“准备好骆驼,马上启程!”
侍从们将白德尔丁放在一个箱子里,上了锁,然后带着箱子随宰相踏上回国之路。他们一路马不停蹄,直到天黑。他们给白德尔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上路。他们来到一个地方,白德尔丁又被放出来,宰相问他:
“石榴小吃是你做的吗?”“是的,先生。”“给他戴上刑具。”宰相命令手下人。
仆人们立刻戴着脚镣的白德尔丁装回箱子。宰相日夜兼程,终于回到埃及。他没有急于进城,而是停在叫泽丹尼亚的地方。他将白德尔丁从箱子拉出来,然后叫人找来一个木匠,对他说:
“你,立刻做个大块木板。”“这干什么?”白德尔丁问。“我要把你钉在上面,然后抬着它到全城游街示众。”“我犯了什么罪,你要如此待我!”“因为你做的小吃不地道,你做的时候为什么没多放胡椒粉?”
“就因为胡椒粉没放够,你才抓我?”“没错!你少放了胡椒粉,我就要杀你。”白德尔丁彻底糊涂了,世上竟有这样的人,他开始担忧,愣愣的。宰相问他:“你发什么呆?”
“我在想竟有你这样没有理智的人。如果你头脑清醒的话,是不会因为一点吃的就对人下这样的毒手。”
“我们惩罚你是为了叫你明白。”“就算我这么干了,你也用不着如此罚我嘛!”“什么都不说了,我是要游街示众。”旁边的木匠边听边干。伯侄二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不觉天都黑了。终于伯伯说了句“明天就是钉你的日子”,便叫人把他关回箱子里。宰相一直等到他在箱子里睡着了,这才驮上箱子进了城。他回到家里告诉女儿:
“感谢主啊,这下你总算能和他鸳梦重温了,快,把房间像新婚之夜那样装扮起来。”
女儿马上叫侍女动手。她们点着灯烛,宰相指派她们将新房布置停当,像和以前一样。然后,宰相又把白德尔丁头巾,衣服和钱袋放回到原处。一切布置完毕,宰相让女儿回到内室,并叮嘱她说:
“他进来,你就说:‘为什么出去那么久呢’。你要留他过夜。”
宰相叫人将白德尔丁从箱子里轻轻抬出,他小心地打开白德尔丁的脚镣,脱掉他的外衣。
白德尔丁在熟睡,浑然不知这一切。深夜他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个明亮的走廊里。以为自己在梦中。他起身走进第二道门一看,咦,这不是人们庆祝新娘婚礼之处吗?他又走进屋,卧室门半开着,一张大床上放着,自己的缠头巾和其他物品。他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拍拍脑门茫然自语道:
“这是梦里?怎么回事!这里是闺房,可我不是被关在箱子里的吗?”
正在这时,丝黛候思妮掀开罗帐,对着他说:“亲爱的,怎么不进来?你出去太久了。”他看着新娘那张美丽的面孔。笑了笑说:“我真是做了个梦。”
虽然进了门,他仍充满疑惑,仔细回想发生的一切。然而他的缠头巾、衣裤和钱袋的确确就在床上。白德尔丁仍想不明白,于是叹道:
“看来还是梦啊。”话是这样讲,可他宁可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他呆立着。丝黛候思妮看着白德尔丁迷惑的样子说道:
“你今天一副傻愣愣的样儿?上半夜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离开你多久了?”他笑着反问道。“我的天!你没病吧。你刚去卫生间才回来,你问的太傻了?”“你说得不错。”他笑笑,“但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成了大马士革的一个厨师,后来,似乎有两个人到我店里,再后来……”他用手摸着前额的伤疤接着说道:
“对了,他后来用石头打破我的头。爱妻,这好像都是真的啊。”“不一定是我们在一起时做的梦吧。我好像记得我去了大马士革,只穿一件内袍,后来我在餐馆当厨师……”他稍稍顿一顿,“记得我会做石榴小吃,佐料放少了。看来我睡得真够长的,梦见这么多事。”
“就梦见这些?”丝黛候思妮问。他把全部经过给她讲了一遍后,说:“还好我及时苏醒,不然我就被钉在木板上了。”“他们为什么这样对你?”“就因为我佐料没放足。他们将我店里的物品打个稀烂,又将我装进木箱带走。后来叫来一个木匠,做一块大木板,说要把我钉在上面。赞美安拉,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丝黛候思妮听了哈哈大笑,俩人紧紧拥抱。可梦里的事情依然在他脑海里转悠,他说:
“这梦不全是假的,但哪些是真的呢?”他带着疑惑,想着梦里所见,叨念清醒时的事情,直到破晓时分。宰相夏姆思丁一大早便来到新房祝贺,白德尔丁看见他,吓了一跳,说:“以安拉起誓,你就是叫人把我捆绑起来,准备钉在木板上的那个人。”
“我告诉你吧。”宰相笑着说,“真相要大白天下。你是我的侄子。我那样做只是想证实你就是和我女儿做了一夜夫妻的那个人,当你认出这个家和你自己的物品你的手迹和我弟弟签名的遗嘱我才能确信。你我素未平生,老夫出此下策。你的母亲已经随我到了这里。”说完他抱住自己的侄儿,老泪纵横。
哈桑·白德尔丁听完伯父的话,目瞪口呆,眼泪夺眶而出。
“孩子,”伯父说道,“这一切因我和你父亲而起。”他把他们兄弟二人发生难言之事和盘托出,这就是他爸爸离乡背井流落异乡的缘故。之后他命人叫来阿吉布。
白德尔丁见到阿吉布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用石头打我的那个少年吗?”“这是你的儿子呀!”宰相对他说。白德尔丁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并吟出这样的诗句:
骨肉离散令我长久日哭夜泣,却流不尽眼眶内充盈的蓄积。假如世界的监护者安排团聚,我保证再不让舌头说分道离。喜悦以其极限将我彻底打败,击溃泪坝让水为它一泻千里。
他的话音刚落母亲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她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吟道:
时运你发誓让我永结愁肠,如今却违约容我神采飞扬。其乐融融亲人为我添欢畅,快召唤幸福使者前来捧场。
接着,母子互诉衷肠。众人齐声感谢安拉使他们祖孙三代历经磨难欢聚一堂。
宰相夏姆思丁到王宫里去,将此事禀报了国王。国王听后倍感新奇,命人记录在册,以便永世流传。从此,宰相一家人尽享天伦,过着天堂般的生活,直到他们作古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