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个叫沙鲁曼的国王,手下有庞大的军队,将多粮广,威名赫赫,不可一世。可是美中不足,眼看着国王年迈体衰,膝下尚无子嗣。于是,国王整日闷闷不乐,忧愁满面。
这一天,他把宰相召来,对他诉说心中的忧虑:“我怕有一天我的江山会旁落他人,只为现在我还没有儿子来继位,怎么办呢?”
“陛下不必忧虑,”宰相答道,“也许万能的安拉会做出安排。请您相信安拉,每日沐浴、礼拜,然后再与王后同床,也许您会得到满足的。”
国王依言,不久王后果然有喜。怀胎十月生下一个男孩,面如夜晚皎洁的月亮般招人喜爱,国王就给他取名卡玛尔·宰曼,意思是时代的月亮。自王子出生后,国王欢喜无比,命令城中张灯结彩,歌舞弹奏七日,以示庆祝。这一下,各界人士云集京城,前来庆贺,又推举了经验丰富的奶妈来献给国王,好抚养卡玛尔·宰曼。卡玛尔·宰曼备受呵护长在宫中,一晃已经十五岁了。这时,他体格健壮,面容英俊,知书识礼,成为很出众的人才。父王十分疼爱他,让他寸步不离陪伴在自己身旁。一天,国王召宰相说:“我视王子为心头肉,可我越爱他就越担心他,担心有什么不测。因此我想为他娶亲成婚,你看如何?”
宰相连忙说:“陛下,婚姻乃人生必经之大事。在王子登位之前,替他完婚,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国王将王子召来。卡玛尔·宰曼王子来到父王跟前,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默立一边。国王对他说:“儿啊,我要给你娶亲完婚,好让我在有生之年得享天伦之乐。”
不想卡玛尔·宰曼王子答道:“父王啊,我不愿结婚,也没有接近妇女的兴趣。因为我听过、在书上看到过关于妇女的阴谋诡计、狡诈欺骗行为实在是太可怕了。正如诗人所说:你若了解妇女的内心,我对她们是知之甚深。如果你缺钱或是年迈,就别想受到她的倾心。所以父王,我绝不娶亲。”
国王听了儿子这一番谈话,顿时气得变了脸色。他为儿子不听话而恼怒。不过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走过去安慰他,对他表示出强烈的仁慈,而且从那之后绝口不提此事。
如此,卡玛尔·宰曼王子健康成长,身心发育越加成熟,不仅出落得可爱,而且性情温和,口齿伶俐,人人见了都赞扬一番。不觉过了一年。国王眼见王子已成人,便把他叫到跟前,对他说:“儿啊,你听父王的话吗?”
卡玛尔·宰曼在父王跟前规规矩矩,服从地说:“父王,您放心?安拉要我听从您,不得对您有半点违抗。”“儿啊,我要给你完婚,让我在有生之年放心,在我死后,把王位传给你,以继承大业。”卡玛尔·宰曼听了之后,低头不语,然后抬头说:“父王,我是宁死也不愿娶亲。我知道,服从父命是安拉给我的天命。但指安拉起誓,请不要拿结婚来苛求我,我这辈子不会结婚,因为我从古人和今人的书籍中了解到妇人的狡诈奸猾所导致遭难、使无数人身败名裂。”国王听了儿子卡玛尔·宰曼的话,气不得恼不得。父子俩的谈话也就此中断。
过后,国王又召宰相,对他说:“爱卿,关于王子在继承王位前娶亲完婚的事,我记得,你表示同意,可我向他提起时,他总是违抗,不愿娶妻。这可如何是好?”
“国王陛下,您最好能再忍耐一年,”宰相答道,“一年之后,您若是再跟他谈完婚问题,不要独自跟他谈,而要选择一个上朝的日子,当着文武大臣、王侯公卿、军队将领,以及国家的重要官员的面,给他谈结婚的事,也许他在朝臣面前,不敢违抗您的意旨。”
国王听了宰相的话,心中十分高兴,对他重加赏赐,决定耐心地等待。卡玛尔·宰曼王子在宫中健康成长。这时他年已二十,英姿勃勃,气宇不凡。
国王沙鲁曼耐心地等了一年。直到有一天庆祝丰收的日子到来,满朝文武官员都来到宫廷,与国王同庆。这时国王差人将卡玛尔·宰曼王子召来。王子来到,向地面叩吻三次,行礼已毕。国王就说:“孩子,今儿个是好日子,文武百官全都到齐。我召你来说一件事,希望你不要违抗我,这就是你的婚姻大事。”
不料,卡玛尔·宰曼听了,冲动起来,冲着父亲高声说道:“父王,孩儿是宁死也不结婚的。您年岁虽长,可见识不高。关于婚姻的事,您已向我提起过两次,孩儿都没有答应,今天也万难从命。”卡玛尔·宰曼边说边当着父亲的面捋袖动手的,十分激动。
沙鲁曼国王见儿子卡玛尔·宰曼竟敢当着满朝文武大臣如此冒犯他,如何下得了台,勃然大怒,厉声训斥他。卡玛尔·宰曼,不敢还口。随后,国王命令卫兵拿下卡玛尔·宰曼。王子受缚,惊恐得,额间渗出涔涔汗珠,国王对他大声喝斥道:“你这没教养的家伙!敢在我的朝臣百官面前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讲话。要知道,如果普通百姓这样做,那是罪在不赦。你实在是太缺管教了!”言毕,命令卫兵将卡玛尔·宰曼押到一个炮楼里监禁起来。
卫兵们遵命来到炮楼,把里外打扫干净,架好床,铺上床垫,被褥枕头,又拿来一盏大油灯和一支蜡烛,因为炮楼里面白天都是一片漆黑,需要照明。卫兵们把一切弄好之后,便把卡玛尔·宰曼押了进来。卡玛尔·宰曼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满腹忧愁。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他自语道:“让安拉诅咒婚姻,诅咒那些邪恶的女人吧!我应该听从父王之命,让他给我娶亲完婚。那样总比被囚禁在这儿好呀!”
沙鲁曼国王下令将王子关进炮楼后,呆坐着一言不发,直到太阳落山。这时他把宰相找来,商量:“爱卿,我听从了你的建议,才闹成不愉快,因此这件事情你要负责!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陛下,”宰相回答说,“就让王子冷静一下吧,十五天就好。到时候再将他召到您跟前,让他结婚,他就绝不会违抗了。”
国王接受了宰相的建议。当晚,国王辗转反侧,难以安眠。他太爱卡玛尔·宰曼了,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过去,他每晚都要把胳膊放在爱子的脖子上才睡得着。
卡玛尔·宰曼在炮楼中。天黑了,守卫给他点上灯盏和蜡烛,又给他端来一些食品。卡玛尔·宰曼用过餐后,想起白天的事,不由又自责起来。他喃喃自语道:“人啊,千万要小心自己的舌头。不然会给他带来灾祸的!”他洗过手,做完小净,做了昏礼,然后坐在床上诵读《古兰经》中的《黄牛章》、《仪姆兰之家属章》、《至仁主章》等篇章,又祷告安拉的帮助。诵读完毕,卡玛尔·宰曼躺在鸵鸟羽绒制成的床垫上开始入睡。他只穿一件薄绸衫,身盖一床丝绒锦被。侍卫将灯盏放在他脚下,将蜡烛放在他头前。在灯光的映照下,卡玛尔·宰曼的脸是如此清丽脱俗,宛如满月般秀丽可爱。
卡玛尔·宰曼睡着了,约摸到了二更时分。这时,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变化。原来这座炮楼荒芜多年。炮楼下面有一口深井,里面有位仙女,是有名的神王迪姆里亚图之女,芳名梅姆娜。当二更时分时,这位仙女从井中出来。当她飞出炮楼时,发现有一抹亮光从里面透出来,与往日不同。这位仙女在这里不知住了多少年了,还从未见过此种情景。她自语道:“咦,什么情况?”心中奇怪。她想看个究竟,于是飞近炮楼,发现那亮光是从炮楼的楼阁中发出来的。她飞近楼阁,见一个侍从在门边酣睡。她走进楼阁,看见里面摆着一张床,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床头燃着烛,床尾脚下点着灯。她收起翅膀,在床头站了一会儿,然后她揭开棉被,仔细观察躺在床上的人。在烛光的照射下,床上的人脸上焕发出灿烂的光彩,睫毛修长,双眉如弓,微红的两腮透出无限青春魅力。梅姆娜不由赞道:“万能的主,你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创造者。”
她一直仔细地凝视着卡玛尔·宰曼的面容,她暗自说道:“对这样漂亮可爱的人,我是决不会伤害他的,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如果他遭到不幸,我还要尽力保护他。可是他的家人为什么把他丢弃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要是碰上魔鬼,他会受到伤害的。”梅姆娜俯下身去,亲吻卡玛尔·宰曼的面颊,随后给他盖好棉被。她张开双翅,飞出炮楼,一直飞向天空。
正当她空中漫步的时候,忽听到有振翅之声。她朝那发出声音的地方飞去,当她发现那是一个名叫达赫那什的魔鬼时,就像鹞鹰般朝达赫那什猛扑过去。达赫那什遭到攻击,发现来者是神王的女儿梅姆娜,十分惧怕。他向梅姆娜求饶道:“凭真主之名、所罗门之咒发誓,饶恕我吧!”
梅姆娜听了达赫那什的话,对他产生了怀疑,说:“你以安拉的大名发了誓,但我仍然不能释放你,除非你告诉我你从哪儿来。”
达赫那什说道:“女主人啊,要知道,我是从遥远的中土来。今夜我在那儿见了桩咄咄怪事,我说了如果你以为有道理,就请你释放我,并且亲手给我写一张证明,说明是你释放了我,以后无论是天空、陆地、海里的鬼神都不得危害我。”
“今晚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梅姆娜说道,“你要是不老实,凭所罗门戒指上的符文起誓,我要撕破你的羽翼,剥下你的皮,砸碎你的骨头。”
“我的女主人,如果我骗人,任你处置。今晚我从中土的一个名岛飞来。那里的岛屿和四周的大海全是一个各叫乌尤尔的国王的属地,他还拥有七座宫殿,他有一女,世上没有谁比她长得更漂亮。她真是一位绝代佳人。对她的美丽,语言是无法形容的。她的父亲是一位声名赫赫的国王,统率着庞大的军队,控制着辽阔的国土。他日夜征战,骁勇无敌,威名赫赫,所向披靡。他十分宠爱女儿,她修建了七座宫殿。每座宫殿都由不同材料建成:第一座宫殿是水晶的,第二座是大理石的,第三座是纯铁的,第四座是宝石的,第五座是白银的,第六座是黄金的,第七座是珠玉的。宫殿里富丽堂皇,要什么有什么。国王叫他的女儿轮换着在每个宫殿内居住一年,国王的女儿叫白都伦。白都伦公主的美丽天下闻名,各国的国王都派人前来提亲。乌尤尔国王便与女儿商量。白都伦公主十分反感地向国王道:‘爸爸,我绝不嫁人。我如此尊贵,只有统治别人,不允许让一个男人来统治我。’公主越是拒绝婚事,来提亲说媒的人就越多。中土境内的所有国王都派人前来向她父亲馈赠礼物和珍宝,不断寄来书信,争向公主求婚。国王再三与白都伦公主商议终身,都被回绝。终于她忍无可忍地对国王说:‘父亲,如果你再提起结婚之事,我就将宝剑支在地上,把身子压下去,让宝剑刺穿我的脊背,了结终生。’”
“乌尤尔国王听了女儿白都伦公主的这番话,生怕公主寻短见,就强压怒气,不再说什么。可是他该如何劝说女儿?如何回付诸国王们的求婚?却没有主意,他沉思了一会儿,对女儿说:‘如果你真的不愿结婚,那么从此你就不要自由出入,随意走动。’随即,国王就命令将她关起来,又派十个老宫女轮流看守,不许她再进出那七座宫殿的大门。国王以此表示他对公主的惩罚。与此同时,国王致函各国国王,称公主神经不正常,现在已被管制,再等一年。”
魔鬼达赫那什继续对仙女梅姆娜说道:“我的女主人,如今我每天夜里都要飞去看白都伦公主,欣赏她的姿容,在她入睡时亲吻她的前额。因为我太爱她了,我绝不会伤害她。她的美貌是多么动人,人人见了都会羡慕。我的女主人,你要不跟我一起去看看她的容貌和身材,然后,你再处置我如何?”那魔鬼达赫那什说完就俯身听命,垂着双翅等待梅姆娜发话。
梅姆娜听完达赫那什的话后,不禁发笑,向他脸上啐了一口,说道:“你说的那个女郎算得上什么呢?我当你有什么了不得的见闻。指安拉起誓,要是你看见了我所爱的人儿,还不知你会发狂到什么程度呢?我今夜所见之人,若你瞧上他一眼,就是作梦,也会为他神魂颠倒哩!”
“你所看见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呢?”魔鬼达赫那什问道。
“要知道,达赫那什,与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女郎的情况十分相似。他的父王多次要给他提亲完婚,他都不同意。他父王一气之下就把他关在我住的炮楼里了。今夜我飞出来时,看见他就睡在那里。”
“我的女主人,带我去看看吧。让我瞧瞧他是否比我喜欢的白都伦公主更漂亮。”
“你这该诅咒的下贱妖魔,竟拿你的心上人同我喜欢的人相比吗?”
“指真主起誓,我的女主人,”魔鬼达赫那什说道,“你这就跟我去看看白都伦公主,然后再返回来看看你的那个人。”
“非这样做不可,因为你是个诡计多端的魔鬼。咱俩赌一赌,若你喜欢的那个人比我喜欢的那个人漂亮,我就输给你;如果情形相反,就是你输我赢。”
“我的女主人,我同意你的条件。现在我们就飞向那岛国去。”
“且慢。我喜欢的那个人比你喜欢的那个人近,他就在我们下面。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我说的那个人,然后再去看你说的那个人。”
“遵命就是!”梅姆娜和达赫那什从高空降落,然后走进炮楼。梅姆娜走到床边,她用手揭开棉被,卡玛尔·宰曼那美丽的面庞显露出来。她对魔鬼说:“短命鬼,快看!你别看呆了,这人对我们女流之辈特别富有吸引力。”
达赫那什仔细观察卡玛尔·宰曼,然后摆着头说:“指安拉起誓,我的女主人,你是有道理的。因为女人的情况和男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而事实上,你所喜欢的人和我所喜欢的人在美貌上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