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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阿里·努尔丁与玛丽亚·扎娜丽的故事(1)

古时候,埃及有个叫做塔吉丁的商人,他有个名叫阿里·努尔丁的儿子,长得英俊挺拔,就像诗人所唱:

我言简意赅地说一句,你的全身都是那么美。英俊的你说请夸夸我,可你便是最好的描绘。

有一天,一群商人的子弟们对阿里·努尔丁说:“努尔丁先生,我们今天想同你一起去某某人的果园去玩玩,可不可以?”

努尔丁回答他们:“我想先同爸爸说一声,他不同意的话,我是不可以去的。”话音刚落,他的父亲塔吉丁已到了他的身旁。努尔丁看了父亲一眼,问道:

“父亲,这些商人的子弟请我到一个果园去玩,你看行吗?”

“可以,孩子。”说话间,父亲拿出一些钱给他,“和他们一起去吧。”

于是商人的孩子们有的骑骡,有的骑驴,努尔丁则骑着一匹骡子和他们一起来到一个令人眼前一亮、心旷神怡的果园。这果园四周被高高的院墙围着,果园的入口是一座拱形门,那门的样子就像是天堂的天门,看门人名叫利都旺。门上垂吊着百余串颜色不同的葡萄,宛如红珊瑚、黑玛瑙、白鸽蛋。园子里种满了桃树、石榴树、梨树、李子树和苹果树,种类繁多,五彩缤纷。

商人的子弟们走进果园,看到里面长满了诱人的水果,各种颜色的葡萄,就像诗中所说:

葡萄滋味如酒一样甜,颜色黑紫像乌鸦一般。葡萄生长在绿叶中间,就像女人拿信的指尖。

孩子们来到园中的凉棚下,发现守园人利都旺坐在那儿,模样与天堂的司库利都旺一模一样。凉棚门口写着下面几句诗:

安拉引水浇园,累累果实串串,沉甸甸的果实压得枝头弯又弯。

微风阵阵吹来,枝头徐徐摇曳,丰硕的果实如珍珠般点缀其间。

园子里不仅有各种各样的果树,还有许多飞禽,斑鸠、夜莺、麻鹬、鸽子在枝头鸣叫。

园子里还有条条小溪,清清的溪水映照着花果、树木,美丽无比,正如诗人所云:

丝丝微风吹拂着树枝,好比美女的腰肢摆动。条条小溪如条条女刃,是从剑鞘中抽出而成。

园中苹果令人垂涎,正像诗人所说:

一只苹果却两种颜色,好像情人相依的脸蛋。两种颜色对比在枝头,一个暗黑一个光灿灿。相拥之际被路人撞见,一个惨白一个羞红脸。

园子里还长满了巴旦杏、樟脑、刺树等。有诗曰:

杏子就好像一位恋人,遇心上人便心旌摇荡。它一副痴情人的形象,面色苍白心中愁断肠。

园中还盛产李子、梅子和葡萄,可以疗伤,那枝头的无花果,有红的、有绿的,十分诱人。有诗为证:

白绿相间的无花果,绿叶丛中星星闪烁。好像顽童登上宫殿,天黑不敢乱跑乱坐。

园中还有野梨、阿勒颇、罗马梨等,果实种种,五颜六色。

商人的子弟进了园子,看到上述的那些果树,还见到野生的、阿勒颇的、罗马各种各样的梨树,果实有黄的、有青的,令人目不转睛就像诗人所唱:

园里的梨子让你心情舒畅,它的颜色比恋人脸色还黄。又像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一层薄纱轻轻地遮在脸上。

园中还有红红黄黄的桃子,诗人说得好:

绿茵茵中的桃子,好像披上了红衣。又像金黄的榛子,染上鲜红的血迹。

园子里还有绿色的梨蕉,比椰树枣树花还要甜,果肉外面有三层皮,就像是三件华美的衣衫。有诗曰:

柔嫩身体三层衫,款式新奇夺天工。司命之神日夜守,尽管囚犯没罪行。

园子里还结着酸橙,就如同痴情的诗人所云:

又大又红色迷人,内如冰雪外似炭。雪遇火炭不融化,火炭红红无火焰。

园中又有香橼,每颗都沉沉地挂在枝上,犹如羚羊般俏丽的少女,令人垂涎。诗人云:

可曾见绿叶间一颗香橼,在柔软苗条的枝头悬身。风吹枝摇香橼轻轻晃动,像球棒连着金色的曲棍。

园内处处弥漫着柠檬的清香,柠檬长得个个像鸡蛋,颜色却又是鲜艳的黄色,正如诗人所云:

颗颗柠檬,一旦呈现,金光灿灿,夺目鲜艳。它的形状,酷似鸡蛋,表面橙黄,香花所染。

这果园世间难寻,美丽得看上去就像天堂。身患疾病的人一旦进来,离开时定壮得如雄狮一般。园子里的奇花异草,美得无法形容,只有天堂才会有这种景观,就连门卫的名字都一样,叫“利都旺”,只是二者有天壤之别。商人的孩子们在园中四处游览一番后,纷纷坐下,努尔丁被他们拥坐在中间。

商人的子弟们簇拥着努尔丁围坐在一块绣花的皮垫上,让他靠在驼鸟绒充塞的圆形灰色靠垫上,还递给他一把扇子,上面只这样两句诗:

香扇一把摇起了微风,令人把美好时光想起。用美好点缀每时每刻,带到自由的小伙心里。

孩子们都摘下了缠头巾,坐下聊天,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努尔丁,欣赏着他的俊美。他们就这样惬意地坐了一会儿了,一位头顶大托盘的仆人来到他们跟前,托盘里满是大大小小的盘子,里面装着饭菜。原来,这是有位小伙子在到果园来之前,吩咐家人做的。且看盘中珍馐,实是丰盛无比。鹌鹑、乳鸽、羊羔肉、美味海鱼等等一应俱全。小伙子们饱餐一顿后,用清水和香皂洗完了手,又用丝麻手巾擦干,然后给了努尔丁一条金线刺绣的手巾,让他也擦干双手。这时,咖啡端了上来,每人喝了一些,之后众人坐在那儿聊天。不一会儿,果园总管又端来一托盘酒水,放在他们面前,给每个人摆了一套镶金的酒具,还吟诗道:

清晨唤醒浪荡子们起来喝酒,

酒把温文尔雅者变成糊涂虫。

酒的可爱清纯让我难以分辨:

是酒在杯中,还是杯在酒中?

接着,果园的总管给每个人斟满酒杯,并对饮一杯。轮到努尔丁——商人塔吉丁的儿子时,他为努尔丁同样斟满一杯酒,递了过去,努尔丁却说:

“你知道我向来不喝酒,只因这是圣书禁止的大罪行。”

“努尔丁先生,”总管说,“倘若你是怕违法才不喝的,那么你应该知道,至高无上的安拉是宽宏大量的,能够原谅任何错误,就连有个诗人作了如下诗句,安拉都宽恕他了,诗人曰:愿怎样就怎样,安拉很宽宥,即使你犯了教规也没有妨碍。只有下面两样你一定别违犯:别信多神教,也别把他人伤害。”

这时,有一位商人的儿子说:“我以命相赌,努尔丁,你一定要把这杯酒给喝了。”又一位小伙子走了过来,对努尔丁发誓,酒是能喝的,接着,又一位小伙子走到努尔丁面前。努尔丁被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于是他接过果园总管手里的酒杯,刚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说:

“真难喝!”“努尔丁先生,它若不苦也不会有这么多好处。难道你未曾听说,良药苦口吗?酒这东西,好处多,总的来说,它可以帮助消化,可以消除烦恼,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可以使人气色健康,全身惬意,让胆小的人变得勇气十足,令男人更阳刚,好处多得说不过来。诗云:安拉宏恩浩荡宽大为怀,所以我才饮酒治我病疾。饮酒有罪我却明知故犯,只因人说酒对身体有益。”

说罢,总管起身打开一座仓库,从里面取出一块糖砖,掰下一块放在努尔丁的酒杯里,说:

“先生,如果你怕喝了嘴苦,现在不用再怕了,你喝吧,酒已经甜了。”

努尔丁这才举杯一饮而尽。这时商人子弟纷纷上前劝酒:

“努尔丁先生,看在我是你的下人的面子上。”“我是你的佣人。”“努尔丁先生,看在安拉的面子上,你就喝了吧。”

就这样,努尔丁一连喝了十杯酒。努尔丁本是滴酒不喝的,如此一来,他舌头也硬了,话也说不清了,醉得头晕目眩,结巴地说:“安拉的后人啊,你们太……太可爱了,你们的谈话非常动……动听,你们住的地方也很……很美丽,可是还能有什么更好听的,因为喝酒并没有助兴,还不……不如不喝,就像诗人所云:闭月羞花般美美美丽的女人,为你一杯杯轮轮轮番把酒斟。没音乐助兴别别别喝下闷酒,连马儿都要伴伴伴着口哨饮。”

果园总管听后起身骑上骡子离开了大家,一会儿,他带着一位埃及少女回来了。这位少女如同一条鲜嫩的羊尾,或一面纯净的银子,或磁盘里的第纳尔,或原野上的羚羊,脸蛋可以羞煞太阳,一双巴比伦式的大眼睛,温柔可爱,弯月似的眉毛,面若桃花,贝齿如珠,双乳圆白,充满激情的腹部,层层叠叠的腹褶,臀部像是两个饱满的垫子,小腿又如沙姆的小河……正如诗人所云:

如果多神教徒看见她的脸,一定会把原来的偶像推翻。如果出现在东方修士前面,修士愿抛弃原路随她向前。如果她朝着大海倾吐唾液,大海从此一定会由苦变甜。

这美丽的少女就像十四的圆月一样美丽动人,她身着一套蓝色的衣衫,戴着一条绿色的纱巾,遮起了她那令人炫晕的光彩照人的额头。

果园总管将这位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少女带到园中,就像诗人所描述的美女一般:

身披薄衫迎面来,蔚蓝纯净似天穹。只见蓝装遮掩处,一轮夏月升冬空。

年轻的果园总管对少女说:“美丽的小姐,耀眼的星星,我们请你来这,只是想让你与这位英俊可爱的年轻人同桌共饮。这位美少年就是努尔丁先生,今天他是第一次来这。”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若带上东西就好了。”少女闻言懊恼地说。

“小姐啊,我去为你拿来好了。”“随你便吧。”

“你得给我一个凭证才可以。”总管说。少女拿出一条手绢给了他,总管马上走了。过了不久,他带回一条绣金的绿色绸缎提袋,少女接过提袋,打了开,从里面倒出三十二片木片。她把它们拼成一把印度琵琶,饭后卷起袖口,像母亲弯腰照看婴儿那样,俯下身去,拨动琴弦。于是琵琶声声,发出了对故土的思念之情,好像它想起了曾饮过的水源,记起了养育它成长的土地,回忆起木匠们是怎样把它锯开的,油漆工又怎样为它上漆,它仿佛又忆起把它带到这的商人,托运它的船只等,于是它大声呼唤着,哭悼着,就像是少女问到它这些问题,而它在作答:

我过去曾是夜莺的巢穴,我留恋它们的葱郁茂密。已熟悉夜莺在枝头哀哭,是为我的不幸放声高啼。我被拦腰砍断抛在地上,被做成瘦小的琵琶乐器。指尖敲弹说明一个事实,我忍辱负重在这世界里。于是酒友们都要我做伴,一听我哭泣便不能自已。每一位主人都心怀慈悲,把我捧在胸口任我哭泣。倾国倾城的美女拥着我,黑亮的大眼睛羚羊难比。

少女唱完,歇息片刻,又像母亲俯视婴儿似的俯向琵琶,用多种方式弹奏了起来。

少女用不同方式弹奏了一阵琵琶,又回到第一种曲调上来,唱道:

即使确认这位恋者有罪,谁也不会怪罪他的痴情。蜘蛛在枝头为他唱悲歌,就好像它在哭离乡背井。看看欢聚之夜月光如水,似为欢聚设的良辰美景。嫉妒者今天没注意我们,琴弦引我们到欢乐之境。君不见鲜花正争相开放,桃金娘和玫瑰惹人相庆。所幸另有四样全都齐备,情人密友金币美酒助兴。尘世间的美妙转瞬即逝,只留下传说和故事情景。

听完少女的弹唱,努尔丁立刻爱上了她。这少女向在座的所有小伙子们看去,特别看了看努尔丁,觉得他像是群星辉映下的明月,而且他嗓音悦耳迷人,身材修长,容光焕发,英俊漂亮,犹如轻柔的春风,细腻、文雅,有诗为证:

我要发誓以他金口的名义,以他让箭射矢之俏的名义,以他那柔软的脖颈的名义,以他那高贵的明眸的名义,以他那满头的黑发的名义,以他那坐骑的白斑的名义,以他令我盲目之眉的名义,以他令我失魂之脑的名义,以他叫人惹祸之鬓的名义,以他叫人窒息之额的名义,以他那玫瑰般脸蛋的名义,以他那香草般胡须的名义,以他那珍珠般皓齿的名义,以他那玛瑙般嘴唇的名义,以他那健壮的身材的名义,以他那宽阔的胸膛的名义,以他那颤动的臀部的名义,以他那安静的细腰的名义,以他那飘逸的服饰的名义,以他那幽默的性格的名义:芳香来自他那温柔的呼吸,春风把他散发的香气汲取;灿烂的太阳也不如他耀眼,新朋更被他划得破碎支离。

努尔丁对少女所吟的诗非常欣赏,借着酒劲儿摇晃地开始夸她道:

弄珍少女身摇摆,仿佛酒后显醉态。她的琴弦对我说:安拉赐我这英才。

努尔丁唱完,那姑娘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这使他更添对姑娘的迷恋和爱慕之情,姑娘也为他的漂亮英俊的面孔和修长挺拔的身材而倾倒,忍不住又抱起琵琶高唱起来:

他怪我看他时异样的目光,

我的灵魂操纵在他手心里。

他明知我的心已疏远了我,

好像安拉已经给了他启迪。

我把他的形象刻在手掌上,

请观看的人们为他而哭泣。

我再也找不到人来替代他,

我的心决不让我与他分离。

即使我能把他从心中忘记,

我的心还是要朝着他奔去。

姑娘唱罢,努尔丁愈加钦佩她的文采口才,喜欢她的细腻柔情。他再也控制不了一腔的爱,一把抱住了姑娘,而姑娘也顺势倒在他怀里,紧依着他,亲吻他的眼睛,他则俯身亲吻她的双唇。于是两个人就像幼鸟喂雏鸟般玩起了亲吻的游戏。在座的小伙子们这时纷纷起身,努尔丁这才羞涩起来,把手放开,姑娘也重操琵琶,唱道:

好似明月垂眼望人目光如剑,深情凝视时羞煞一双羚羊眼。又似君王收天下之美为将士,笔直身材犹如那长矛战场见。如果他的心如他的腰般细软,那他绝不会伤害爱人的情感。

他铁石的心肠和纤细的腰肢,最好二者能够把位置来交换。怪我爱他的人请你网开一面,不爱他你可生存我却要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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