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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初上落花楼

十月十五日,晨光稚嫩,金丝鸟饮露而啼。柳波如水,白云随风。荷花池边一女子背影亭亭玉立。

飞剑手握剑柄,暗道:“没想到第三剑居然是个女子!”

“第三剑?”飞剑沉声问。

女子一回身,真是天之国色!但见她发髻如云,丝巾轻挽乌丝,眼似丹凤,唇若含珠。眉角微微上翘,增添三分男儿英武之气,玉臂轻挥如莲藕,芊指缓舒似兰花。

身披大红披风,上印朵朵梅花,随风飘舞,可称是英姿飒爽。若说是李笑月似水柔情,此女确实有种王者之风!

“胜我,才有资格回答你!”女子身形一动,飘在荷叶之上,微微晃动恰似出水芙蓉,在花与叶之间穿梭而去。

飞剑暗赞:“好俊的轻功!”掠身脚点荷花跟上去。哪料得脚刚踩上池里的荷花,荷花却一下子爆开,飞剑急忙移形换位,但站在哪朵荷花上哪朵就爆开!花瓣乱飞。冷眼一瞥,女子竟用花瓣当暗器击中的自己脚下的荷花。一时间满池花飞!洁白的花瓣如晶莹的冰舟遍游水面。

飞剑脚踏花蕊,轻灵地飘到池外垂柳上,寻觅女子踪迹。殊不知女子早在树下恭候多时。见她单掌一击树干,真气传到树里,细细的柳枝突然蜿蜒如万千条毒蛇,“扑棱棱”将飞剑了捆个结结实实。与此同时,女子持利芒直刺飞剑前胸!飞剑冷笑,臂膀一晃,捆在手臂上的枝条尽数展开,柔弱的枝条似道道钢锥扎向女子。女子凌空一个跟头,在树影中闪了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飞剑提剑追下去,终不得见。抬头一看,眼前一座飞檐楼阁精美绝伦,直刺云霄。

飞剑举步而进,刚走几步不禁愣在那里。

两旁天下英雄整齐站立,虎皮椅上高高居中而坐的正是那个女子。此时正威风凛凛地俯视自己!

能让诸多英雄俯首称臣,飞剑突然想起一人,不禁脱口而出:“落花楼主?”

女子哈哈大笑,声音震梁萦绕,豪爽威严。

“独孤飞剑好身手,有资格和我们合作!”

飞剑一听反而不悦:“今日我本与‘第三剑’在君山生死决斗,楼主为何百般阻挠,引我来此?”

落花楼主微微一笑:“你没谢我反而怪我?”

飞剑不解道:“谢你?”

落花楼主:“如今君山已被小梁王的军队围得铁桶一般,逆他者杀无赦!你是有去无回。”

飞剑似信非信:“有这等事?”

落花楼主笑道:“小梁王每次屠杀前,必然进寺烧香,以解血光之灾。这次正是他的假仁慈,要了他的命!我得到确切消息,今日小梁王仅率几名亲信来还恩寺进香,定叫这贼子死无葬身之地!”

飞剑钦佩道:“早听说落花楼消息灵通,不想这等机密也能窥得!”

落花楼主脸一红:“是有人送来书信,而且就放在我的床头!”

飞剑像听到天方夜谭:“落花楼高手如云,楼主也耳通八方,何人能潜入你的内室送书?”

落花楼主苦笑:“有一个人能!”

飞剑惊奇地问:“谁?”

落花楼主道:“红蛇!这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不知是何居心?不过消息我以核实无误,失去今日良机,恐怕一场武林屠杀即将开始!”

飞剑道:“落花楼剑客云集,小梁王区区几人,为何找我?”

落花楼主表情凝重:“因为要用你的快剑对付一人!”

飞剑立即道:“弓王?”

落花楼主:“记住用你用快剑缠住他,决不能让他射出一箭!否则你休想活着回来!”

飞剑一挑眉:“杀害李笑月的人我都杀,何时动身?”

落花楼主道:“立刻!”

陡峭的山道上,一行人疾行而上。小梁王虔诚得如同一个信徒,紧跟其后的弓王却面无表情:“此处地势险恶,王爷为何不多带些人手?”

小梁王不悦道:“刀剑杀气太重,怎可用于这清静之地?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箭没有信心?”

弓王刚要争辩,突然脚下地面崩塌,四面八方杀声四起,众英雄潮涌而来。

弓王一纵身,手刚攥住他那百发百中的铁弓,“嘶嘶”一柄快剑凌厉辛辣,直逼得弓王一时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飞剑杀招迭出,招招致命!弓王不愧顶尖高手。借着树木遮挡,几个急速转身,已摆脱了飞剑的纠缠。身子一跃冲天,在空中抽箭拉弓一气呵成,暗自发狠:“独孤飞剑,你死定了!”

飞剑一看不好,手中快剑刻不容缓地掷出去,“嘣!”正斩断弓弦。弓王的利箭软绵绵地跌落在地上。弓王瞠目结舌,掠身形疾驰而去。

飞剑暗自庆幸,若是再晚半分甩剑,自己必被弓王射穿,真是生死一线!

飞剑哪有心情追赶弓王,转身向小梁王所在方向杀去。迎面正撞见一身红衣的人,满脸脂粉却不时有血渗出。定是楼花大长老——冷一笑!此人行为古怪,总是一身女人装扮,武功却深不可测。飞剑急道:“小梁王何在?”

冷一笑额头青筋直蹦:“被‘第三剑’救走,从西面杀出去了!”

飞剑冷笑:“他跑不了!”抄近路疾追直下。

在树稍久候多时的飞剑,看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飞剑一招“鹰击长空”自上而下扑下来,直刺马上人!马上人“叮叮叮”连环三剑,竟然逼开飞剑。

飞剑抬头一看,惊道:“大哥!怎么是你?”

刘星泪愕然道:“我在追杀小梁王,你拦我作甚?”

飞剑急问道:“小梁王在哪儿?”

刘星泪向前一指:“就在那里!”

飞剑顺着刘星泪手望去,突然背后寒气逼近肌肤,急忙旋身,让过刺来的剑锋。但脚下一紧,自己竟被头下脚上吊在树上。同时一剑贯胸刺来,飞剑用力一拨来剑。虽险险躲过,手中的剑却被斩为两段!

抬眼一看,自己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大哥——刘星泪在偷袭自己!

飞剑心在滴血:“大哥你怎忍心杀死,你从小呵护的弟弟?”

刘星泪嘴角抽dong:“是你逼我的!你为什么和小梁王作对?不然我们还是好兄弟!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老梁王的私生子,小梁王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本应是威风八面的王爷,如今却像狗一样忍饥挨饿,苟活于世!小梁王答应我,只要杀了你,我便可认祖归宗!”

飞剑被倒吊着随风摇曳,心也不知在何方游荡。质问刘星泪:“你可知你母受尽老梁王欺凌,如今在‘了尘庵’等着与你相见?”

刘星泪断然道:“我只知有其父,不知有其母!”

飞剑喃喃道:“二十年的光阴,把你变成了冷血!”

刘星泪冷笑:“我受尽屈辱,你何曾知道?二十年来,我学会了怎样活下去!你的蝉翼剑呢?”

飞剑道:“借人了。”

刘星泪耻笑道:“你比我想像中更蠢,失此利器焉能复得?蝉翼剑也许能斩断你脚上的黄金链。可现在你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飞剑道:“九月封喉,一定会履行君子之约!”

此时的九月封喉望着滔滔河水,把心一横,勒马倒退了几步。两腿一夹马的双肋,向前疾冲。“万里风暴”紧跑几步,在河边一声长嘶,止住脚步。看看九月封喉,心想:“你当我傻呀!拜托,我不是河马!”

九月封喉急了,带马退至十几米远,紧扣丝缰,奔到岸边的瞬间,用蝉翼剑猛抽马的屁股。“万里风暴”从出生以来没人打过,暴脾气上撞。一声暴叫,响彻云霄,身子凌空而起,正踏在第一个桥墩,借着冲劲,飞跃到第二个桥墩。但桥墩突然倒塌“嗵!”连人带马淹没在激流之中。

九月封喉不懂水性,只得闭眼等死。“万里风暴”头高扬,四蹄蹬开,奋力向对岸游去。突然感觉尾巴一沉,回头一看是九月封喉抓住了自己的尾巴。“万里风暴”暗想:“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马中的老大!”

“万里风暴”抵抗着狂流的吞食,四蹄荡波,渐渐接近对岸。九月封喉感觉身边不时掠过断枝、枯木,身体左右摆动,全部生的希望就是这匹马!但此刻马鼻孔张大,呼吸急速,看来已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九月封喉暗叹:“天要亡我!”,忽然脚触及到泥地。心中一喜,扳住马头,用力把它往岸上拉。由于水的浮力,马并没有那么重。跌跌撞撞竟然上了对岸。此时都瘫软在地上,人马上演了互救的一幕。

刘星泪冷冷道:“就是你徒手,我也绝不会有一丝手软!”话音未落,挥剑似厉闪,劈向赤手空拳的飞剑!

“刷——!”空中一物划出一道优美的亮光,正磕开刘星泪下劈的剑上,在空中旋转不停!飞剑眼睛发亮——蝉翼剑!一把擎剑在手中,一剑斩断脚上的黄金链,翻身稳稳飘落于地上,冷剑直指刘星泪!

这时烈马长嘶,飞剑余光一看正是九月封喉!此时的九月封喉脸色惨白,左臂软绵绵的垂下来,却愉快地笑着:“我没来晚吧?”飞剑眼闪泪花:“正是时候。君子从不失约!这是我们兄弟间的恩怨,走!”

九月封喉双脚一夹“万里追风暴”两肋,狂奔而去。

黄昏的丹霞坡,霞光万道,天地被梦一般的红所笼罩。无边的枫叶尽染杜鹃血。夕阳久久挣扎着不愿沉没!

刘星泪冰冷地说:“天杀剑有个致命的弱点,所以我才让我的仆人——试剑石,与你比剑。如今‘天杀剑’已完美无瑕,恐怕你不会留有全尸!”

飞剑不解道:“你要杀我,为什么还替我保护《无助枯叶》?”

刘星泪大笑:“无稽之谈!那夜要不是那个蒙面客,我早就毁掉此书!”

飞剑点点头:“天意!鲜血已破解天书,无助神功对天杀剑是冥冥中的天意!”

刘星泪冷笑:“我很想看看谁是王者?”

刘星泪身子一震,灰衣尽碎,露出一身铠甲。被丹霞照得金光烁烁,好似金甲神。一双无比深邃的眼睛下一滴泪痕,带着淡淡的忧伤。此刻他却瞳孔抽缩,顿时方圆数丈充满肃杀之气!

飞剑面对阳光,当然不是巧合,这都在刘星泪的计算之中。一片枫叶孤零零地飘向两人之间,当枫叶遮挡住飞剑视线的瞬间,“噗!”这片枫叶从中裂开,一柄长剑刺穿枫叶,直刺飞剑咽喉。飞剑急退,“叮!叮!叮!”不绝于耳,瞬间格开刘星泪十三剑之多。

刘星泪一见飞剑身后就是大树,退无可退!更是一剑快似一剑地刺向飞剑。飞剑身子突然上纵,刘星泪“唰唰唰”剑剑走空,直削得枫叶乱飞,却不见飞剑踪影。

刘星泪突感后心发冷,反手硬接了这一剑。二人一触即分,一缕头发在空中悠然飘摇,刘星泪的头发!

刘星泪脸色一沉,变动身形,金甲耀眼的光影流动,直射飞剑双目。刺得飞剑眼前金光点点尽在光影中,刘星泪的剑挽出数不清的金光圈,天杀剑第一式半弧形,原来是点点光圈,无处遁形,死亡的光圈!

飞剑一咬牙,身子凌空钻进光圈中。飞剑并没有粉身碎骨,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身形没有站稳,天杀剑第二式急急杀来,一时间飞沙骤起,万千剑影汇成白色瀑布泼向自己!

飞剑迎着剑光直取刘星泪咽喉,身体被剑气吹得飘飘荡荡,一次次的猝然转身,使飞剑一次次躲过致命的剑锋。犹如枯叶在剑丛中的舞蹈,孤独而美丽。飞剑被剑气吸进吐出,却毫发无伤。

刘星泪面沉似水,完全消失在剑光里。天杀剑竟然还有第三剑!天地变色的第三剑!

道道剑气竟然幻化出一个死神,灰色的死神!煽动着一对晶莹的翅膀,缕缕剑光组合的翅膀!残忍地狞笑将飞剑完全吞没在剑光之中!

飞剑的身体完全飘起,宛如失重的枯叶,凄美却无限自由!在丝丝剑影组成的翅膀间任意地穿梭!突然死神嘴一吸,柔弱的枯叶瞬间被吞噬进去!

突然,一道惊艳的白光从死神肚中破腹而出!刹那间死神崩得支离破碎,刘星泪似流星坠向深渊。飞剑手疾眼快,用剑柄上的九连环一甩,刘星泪抓个正着,悬于崖壁之上。一切恢复了黄昏的宁静。只有风唱着酸楚的歌。

刘星泪绝望地低吼:“不用你可怜!”一剑砍断九连环急速坠入深渊,这一剑砍断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兄弟情!

静静的崖边,飞剑静静地流泪。儿时岁月历历在目:小飞剑攒了很久的钱,也买不起的九连环,一睁眼就在床边。喜悦地抱着刘星泪,瞬间觉得他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如今物断人亡,此刻只想买醉,醉得人事不省!

黑暗咀嚼着黄昏最后一缕红,正象冰冷的江湖,不仅扭曲人的灵魂,还要咀嚼他们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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