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磨蹭了一天，交代了后续炼钢的事宜，并重新安排了钢厂警戒保卫的要求后，陈刚又带着狗腿子带上剩余的棒料赶回柳州。
当一大堆摆放齐整的钢棒齐齐整整的摆放在陈升面前的时候，陈升快疯了。
昨天师爷拿回来的那几把全精钢腰刀都已经够有视觉冲击力了，特别是那把连劈五把大明优质军刀的钢刀，累累的伤痕，狰狞的伤口，述说着科技力量的强大。
此刻，一堆鸡蛋大小，长一尺的精钢棒料堆成一堆摆在眼前。按照市面的零售价格，一两钢一两银，他咩的，这得多少钱啊？这就是同等重量的银子！都是钱啊。况且，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一个晚上的熔炼，然后就是这近八百斤精钢，再然后就是同等重量的银子。
陈大人很想装逼的搞一句：其实，钱对本官来说，也只是一堆数字了……
闻讯赶来的莫勇，急不可耐的甩开下人的搀扶，不顾自己的吨位是否会踩断陈家的门槛，一路小跑的冲到这堆棒料前，热泪盈眶啊！
再接过那边连断五把军刀的腰刀，狰狞恐怖的伤痕再配合地上各种惨状的五把军刀残骸摆在脚下。莫老爷恨不得立马把陈刚捆结实了送到洞房里去，赶紧把这女婿给套住了。
他咩的，这哪里是女婿嘛，这就是个金娃娃！
莫勇一手一根的死死攥着两根棒料，满眼贪婪的对陈刚问道：“贤侄这是真的成功了么？老夫的银子没有打水漂？这，这许多精钢耗费多少？”
陈刚笑眯眯的拍了拍便宜老丈人的肩膀说道：“成了，这只是试验的一炉，这一炉千斤投料，出料七百八十四斤。耗费三天时间，主要是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比如说：制作坩埚、炼焦等等。今后这些工序都可以同时进行，工人培训到位后，一天三炉保证没问题！”
莫勇长吁一口气，激动得红光满面的指了指脚下这数百斤精钢说道：“老夫收到消息，第一拨船运一万斤生铁，一万斤煤炭，三千斤陶土已经在钦州港下船装车了，不久就可以回到柳州。按照贤侄的说法，这万斤生铁能炼出最少七千斤这样品质的精钢？”
陈刚才打算点头，忽然，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恶作剧的摇头道：“不行！也只有两炉能炼这样的精钢！”
“啥？”莫勇吓得面色煞白，激动的把手里攥着不放的精钢往地上一扔，改成抓着陈刚的衣袖死死不放，问道“为、为何？你不是说能出八成么？怎地连七成也不到？这是何道理？”
老莫不能不激动啊。
按照陈刚的说法，本来是最少出七、八千斤精钢，一眨眼，少了三分之一的数量，老母鸡变了鸭，这让砸了几万两真金白银的莫老爷能不激动么？再说了，按这产量算，银子都不能按两来计算，太复杂。得论斤算！
他喵的，论斤算的银子哗哗的就木有了，换成谁能答应？
陈刚的恶作剧带来的效果不仅仅是把莫老爷吓个半死，连带着自家老爹陈大人也面色铁青嘴唇哆嗦，那师爷就更不堪了，直接就抖啊抖的，整个一疟疾发作的前兆。
玩笑开大了。
陈少爷不自然的干笑两声，轻轻拍了拍激动的老莫同志手臂，安慰道：“莫叔，别激动啊。你得让小侄把话说完嘛。”
“你说，你说，老夫听着……”
“小侄说的是，只开两炉生产这种品质的精钢，另外一炉打算生产更优质的高碳钢！”
更优质的钢？
莫勇、陈升、谢东保三人此刻真是有向川剧变脸王挑战的实力了，听到可以生产更优质的精钢，三张老脸瞬间从煞白转变成满面红光。
这是嫌银子不够多的节奏啊！
那连断五把军刀的精钢居然还不够好？居然还可以炼出更好的精钢！
陈大人老怀大慰的捋着胡须说道：“唔，钱乃身外物，利国利民就好！本官甚喜，甚慰……”
“大人高见！学生佩服！”
“府尊爱国爱民之心，老夫感佩莫名……”
陈少爷“……”
马屁拍完，该谈正事了。
谁谁谁，承包哪片区的销售，谁谁谁，在哪个片区找饭吃……一通商量，老莫、陈大人、谢师爷三个人比划着大明全图一通瓜分，然后心满意足的对座品茗。方才还脸红脖子粗的在地图上扣字眼，如今，一个个潇洒自得的翘着二郎腿，文绉绉的各种装逼各种思绪放飞。
陈少爷看得吐啊吐的，总算是等到这仨老狐狸掰扯清楚了利益分割后，对三人拱手施礼说道：“爹、莫叔、谢叔，精钢的销售既然确定了，那么我这里倒是有个要求，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陈大人刚刚瓜分完地盘，正爽得不行，此刻，听得儿子有事相求，满不在乎的摆手道：“有事就说，只要不造反，爹爹都答应你。”
陈刚正色道“马！我要马，不管是战马还是驽马，都行！我要练快速反应部队，要有马才能快速机动。否则，钢厂也好，酒庄也罢，一旦有事，救援不及就追悔不及了。”
听得陈刚的要求，陈升、莫勇、谢东保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各自沉默，心里盘算不已。
过了一会，陈升向陈刚问道：“你要多少马？”
陈刚伸出一根手指答道：“一千匹马，我要练五百护院，按照一人双马的配置，这是基本数量，将来要扩张到一千人，到时候再添购一千匹马。”
陈升默然摇头不语。
开玩笑，这年头，战马那么好搞么？更何况，从北边千里迢迢的押送一千匹战马回广西？陈府台是知府，不是首辅！
莫勇犹豫了一会，小声的问道：“战马只有鞑虏那边最多也最好，本来山东有战马，可是马政糜烂，早就废了，否则在山东，老夫倒是有点关系。如果真的要大批采购，或许，或许……”
陈升听到这话，面色一沉，怒喝道：“不可通贼！”
陈刚一脑袋浆糊的，不解的问道：“莫叔，别理我爹！跟我说说，鞑虏的马儿怎么运过来？”
莫勇眼神飘忽的瞟了几眼黑着脸不吭声，端着茶杯吹茶叶末的陈升，犹豫了一会，小声的说道：“山海卫，平西伯的地盘，离着鞑子最近。从那里上岸，只要打通了平西伯的关系，一千匹战马，问题不大，只是，只是，这通敌的罪过……”
“平西伯？”陈刚砸吧两下嘴，琢磨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尼玛！吴老龟啊！卧槽，原来是这老货。
陈刚皱了会眉，心下盘算了一番，发问道：“吴三桂要什么才肯帮咱走私？鞑虏建奴要什么换战马？你跟建奴很熟？吴三桂认识你不？”
莫勇用嘴，朝院里里那堆棒料，努了努嘴。
陈刚挠挠头，琢磨了一会，又问道：“直接跟吴三桂买不就行了？他不是什么关宁铁骑？马匹还少了？”
莫勇一脸肉疼的表情：“贵啊！平西伯一匹战马卖五十两银子，这还只是一般的货色，鞑子只要四十两就有上等战马。普通的战马，三十两足够了，像我们这样的大批采购，二十七八两都随便谈下来。走海运，战马损耗也得三成。这一进一出，损失可大。”
陈刚心里盘算着，也确实差距太大了！麻痹的，这大汉奸够黑的，难怪家财万贯，惹得李自成不顾一切的抄了他的家。
要说通敌，陈刚就没把一帮子野人放在眼里。卖几百斤中碳钢给这帮通古斯野人，换来自己的战略物资，又不亏。难道自己不卖，大明朝就不嗝屁了？
当前最重要的不是野猪皮们拿着多少钢刀去砍杀大明子民，最重要的还是扩充实力，让自己有兵有马有物资有实力，将来再把他们吃进去的连本带利给挤出来。
没等陈刚下决心，陈大人自作主张的大手一挥：“宁与小人，绝不资敌！就跟平西伯换马！”
陈刚与莫勇对视一眼，再看看自家老爹那一脸正气，誓以残身以报国的忠勇表情。
“得！爹爹说了算！那就跟吴三桂买吧。”说罢，陈刚指着院里堆的那些棒料对莫勇说道“那些就交给莫叔去处理了。反正最少一千匹活蹦乱跳的战马到钦州港。花了多少我不管，我只要战马！”
莫勇听闻这将近八百斤精钢都归自家处理了，笑得眼睛都没了，连连拱手，拍胸脯保证，一千匹战马，少一匹，提头来见。
最后，商量好了剩余的生资运到柳城的一些事情后，莫勇志得意满的指挥着自家的下人把那几百斤精钢装车运走。
送走了外人，陈刚父子二人对坐就该谈点自家的事情了。
陈刚手里把玩着精致的茶杯，对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靠背上的父亲说道：“精钢的大利，您也看见了。我都不用脑袋去想，用屁股都能猜到，一旦消息传出去，多少势力伸手过来。咱们自保能力不足的话，什么结果，咱都心知肚明啊。”
陈升眼皮都不抬的回应道：“你想怎么搞？”
陈刚嘴角一弯，笑着说道：“柳州府乃广西重镇，八桂通衢之地，桂中商埠是也！这柳州千户所的千户，能力不足，护卫乡里重责在身，却屡屡纵容盗匪横行，滋扰百姓。依儿子看来，这等无能之辈，打发他到南丹卫去跟岑指挥大人学习学习领兵之法，再委以重任为好。恩恩，顺便，儿子毛遂自荐，让儿子也尝尝这做官的瘾头。”
陈升闻言，眼珠子一瞪骂道：“家道不幸，怎地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好端端的去做那军户，平白辱没了我陈家的门风！哼，也罢，好歹千户也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也能被小民称一声大人！哎……家门不幸，不幸啊……”
陈刚不屑的撇撇嘴，对自家老爹的装~逼全不在意，笑嘻嘻的问道：“爹，千户，几品？”
“大明文贵武贱，千户正五品武职。”陈升满脸的不屑道“这等芝麻绿豆大的官儿，本官修书一封与那岑指挥即可，你尽可放心。”
“哇哦！正五品啊？”陈刚喜滋滋的掰着指头逗自家老爹道“老子四品儿五品，哈哈，过两年，儿子立点小功劳，杀几个八旗旗主啥的，整个正二品的指挥使出来，到时候，爹爹该称儿子大人了呢。”
陈升嗤笑一声，道：“正一品的都督也没资格让本官下跪，正二品？多大点官？笑话！你这臭小子，也想在老子面前称大人？美得你！”说罢，甩手，昂首离去。
陈刚挠挠头，嘴里嘟哝一句：大明朝的文官，都这德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