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醒过来,花凋颜眼前是一阵模糊。
吃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花凋颜靠在了壁边,尽管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疼痛,那挑经断骨的痛感,仿佛深深留在了自己的心上般,难以遗忘。
不过怪的是,尉迟龙阳分明挑断了自己的经脉将自己弃于暗牢之中,本应离世才对,可如今自己却能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仔细打量着周围,已不是那寒冷灰暗的暗牢,而是普通人家的阁间。
从窗户望去,月亮已过树梢,无偿散发着淡黄色的微光,周围寂静无声。
“我,竟还活着?”望了望那盏木质圆桌上的油灯,花凋颜下床缓缓朝窗边走了过去,:“会是谁,竟能从暗牢之中救了我?”望窗外的圆月,脑海中竟不断浮现出他的面孔,花凋颜默默流下了一行清泪。
“颜儿,你醒了?在这可曾住得习惯?”那熟悉的声音,使花凋颜一惊。
转过身子,殷红的长袍让花凋颜感到刺眼,那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此时竟是如此的白皙宽厚,金冠扎的云发披散至背,看着那个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男子,花凋颜有些失神。
不过她瞬间就把自己的表情化为淡漠,如此无情之人又怎会相救于自己,除非自己重生于世。
还记得当初单纯的自己朝尉迟龙阳射了一箭,尉迟龙阳险些招架不住,记得那时的自己开玩笑说自己的弓箭就连将军也招架不住。本以为尉迟龙阳会生气,可他并没有,他只是微微一笑:“我相信,颜儿无论如何也不会伤我。”
他料到了,自己从未去伤害他,甚至为他伤了自己,可到头来,结果又是如何?是两百杖刑,是挑经断骨,是毁去容貌,是不得善终。
花凋颜轻笑,这种话她当初竟信放心中。
如今,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女子了,没想到这世界果真有来生。
“不劳将军费心,凋颜一切都好。只是凋颜不知,将军为何对凋颜如此之好?凋颜,不过只是个乡野丫头罢了。”
没错,如若不是自己这倾世容貌和一身本领,堂堂大将军又怎会要一个山野丫头为妻呢?这让外人听了去,岂不是笑话。
尉迟龙阳轻笑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温柔:“颜儿何必这样妄自菲薄?你的本领以及容貌都是这罗钊国第一,身世又算什么?”
果真是这倾世容貌,尉迟龙阳,如若我没有这倾世容貌,你可会娶我,爱我,疼我?
“想必也是,将军看中的也只有这皮囊。”花凋颜故意将“皮囊”二字加重,一脸轻蔑。
如若不是这皮囊,当初尉迟龙阳也不会选她去蛊惑君王了。
“颜儿,吾怎会是这类肤浅之人?”“想必也不是,那不知将军是看中了我哪点?”
尉迟龙阳迟疑了,久久不语,他竟没想到会是如此。
花凋颜得逞一笑,却隐秘而止瞬。
“好了……”看尉迟龙阳开口了,花凋颜仔细地看着他,心中竟有了一丝期待。
“总之,颜儿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在本将军被困之时将我救下,不分日夜辛劳照顾本将军,这份善良就是你最美的地方。”“原来,仅仅如此。”的确,当日,尉迟龙阳被敌军围困镜花山之中,且被敌军用毒箭射伤。本只是应师傅要求上山采药的自己就在无意之中发现了他,并且还搭救了他,为他疗伤寻食,甚至与他朝夕相处将近数十日,如若不是自己,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可他,却因一时风流,再加上望了自己的倾世容貌而许诺要与自己长相厮守。
如今想起来,还真是满口荒唐言,好比往事如烟,流水似年,一去难回。
“今日你且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将军走好。”花凋颜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却溢出了无尽酸楚。
尉迟龙阳,我们何时如此生疏了?
听到花凋颜的这句话,尉迟龙阳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叹气道:“颜儿,以后私下你可管我叫龙阳的。”
“龙…龙阳。”不知为何,花凋颜还是吞吐着叫了出来,可看见尉迟龙阳嘴角浮现的一点笑后,她又道:“龙阳?花凋颜不敢造次!我要休息了,望将军好走。”那生硬的语气,就像利剑般深深扎进了尉迟龙阳的心里,可他又只能去包容她,只因前世他做错了太多。
“随你吧,我走了。”跨过门槛,尉迟龙阳一阵心酸。与此同时,房内的花凋颜看着尉迟龙阳离去的背影瘫坐在了地上,眼泪总是这么不争气的落下:“尉迟龙阳,你可曾对我有过一分真心?”
抬起头,花凋颜看见了对面的梳妆台,缓缓站起了身,朝梳妆台走去,坐在了梳妆台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双燕眉自然形成,双目剪瞳如流水清澈却也亮如晨星,高挺的鼻梁,粉润的唇冷漠而无笑意,肤若凝脂,脸颊上却残留着行行清泪的痕迹。
“呵,倾国倾城,红颜祸水?也就是套皮囊的祸患罢了。”眼神里的绝望,心中的痛楚,通过铜镜变得更加明显,镜中人的憔悴与忧伤瞬间落入花凋颜眼中。
“的确是红颜祸水呢!如此容貌,难怪将军会被你迷得鬼迷心窍。”随着温柔的女声,铜镜里出现了一绿衣女子。
长发齐腰步步优雅至极,水灵的大眼里尽是嘲讽之意。
“是将军派我来服侍你的。”女子微微一笑,这倒勾起了花凋颜的兴趣:“我是否是红颜祸水与你何干?将军爱慕谁又岂是你小小奴婢能乱点鸳鸯谱的?”花凋颜冷冷一笑,尉迟龙阳,你派来监视我的人也不过如此。
那个女子正是名门望族甄氏嫡女--甄雪。
可惜即使是名门望族,也沦落成了尉迟龙阳的棋子,还是被尉迟龙阳耍得团团转。
“是…是奴婢的错,奴婢逾越了。”看见甄雪咬得自己的下唇泛白,花凋颜心里暗讽:恐怕日后您就不是奴婢了吧,甄美人。
“知错便好,你退下吧,我要歇息了。”“是。”甄雪委屈的看着花凋颜,退出了房间。
见甄雪已离开,花凋颜苍凉一笑:“同样他手中的棋子,为何你最后光耀门第而我却…不得善终。”
从梳妆台起身,花凋颜走向床榻躺了下去。
涅槃重生,可是却满是茫然。
殊不知,这一世的自己会怎样,是重蹈覆辙还是会复仇,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