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登瀛喝过沈家公子娶亲的喜酒,到仓家小姐回门的时候又痛饮了一番。回到家里,问馨萍道:“你知道什么事情最累人吗?” 馨萍一连猜了几样,登瀛都摇头否认。
馨萍急了:“什么劳什子事情最累人,你告诉人家不就得啦?”
登瀛道:“你没有感受过,猜不出来也就不能算笨。什么事情最累人?当然是赴宴喝酒最累人!你想想,满堂宾客,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向你敬酒,坐着敬的,站着敬的,甚至还有跪着敬的!敬酒的话说了一句又一句,说得天花乱坠,无非是要让你把酒喝下去。你还得一桌一桌地向别人回敬,酒杯举得腰酸背痛,酒令行得口干舌燥,一套一套的繁文缛节,要把人烦死了。最后喝得昏天黑地,脚步打飘。你说累不累人?”
馨萍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你这是在荒僻小县,宴席闹酒的机会还不能算多。京城里,同僚之间的应酬,求事者的邀请,还有什么下属的巴结……咱爹喝得酒气熏天地回家,那可是常事。”
登瀛道:“夫人说的何尝不是。不过,乡下的士绅、城里的富商之类,少不了有想拍我马屁的人,如果想要喝酒,每天都有机会。不过我不想那样做罢了。”
过了一夜,吴登瀛酒劲已过,打算再到乡下转转。吃过早饭以后,叫上殷澄辅一起上了路。
出了县城向北走。两人结伴不觉寂寞,走了四十多里路来到了沙港。
沙港是一个水陆交通都很发达的镇子。黄沙港在它北面流过,一条南北大道穿过主街。镇上住着几百户人家,有多家卖着各式货物的店铺。即使在平常的日子里,都有不少客商和行人经过。
吴登瀛听说过,沙港是一个除了县城而外数得着的地方。和殷澄辅一边走,一边浏览着两边的街景。时间已近中午,两人打算找家馆子吃点东西。
边走边找之间,听到前面有人吵架。近前一看,两三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纠缠在一起,推推搡搡,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另外还有两个男人也在指手划脚、脸红脖子粗地争吵着。旁边还有一帮看热闹的人。
不远处有一家卖草炉饼的铺子。吴登瀛领着殷澄辅走进铺子门前的敞篷,买了饼要了茶,拣一张干净桌子坐下来。
这几人吵得越发厉害了。
一个男人如雷般地吼道:“今天你如若不把人给我交出来就不行!”
另一个男人应道:“你家的兄弟根本就没跟我一块外去,我到哪里去给你交人!”——这人的声音也足以炸得人耳鸣。
“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胡说!”
“不是你想赖什么就是什么的!”
……
饼铺子老板叹气道:“哎呀,这两家人的事还真的难以说清呢……”
吴登瀛道:“你家的草炉饼实在不错,给我们再上两个——这几个人为什么事在这里争吵不休?”
得到客官的赞扬,老板很为高兴,连忙拿了饼送到他们面前,放低了声音,向客人叙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