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登瀛见到了老和尚,一股暖流漾遍全身,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然而自己从未同僧人打过交道,怎会出现这样的心绪?当下容不得细想,连忙施礼道:“弟子拜见大师!”
老和尚也不还礼,开口道:“阿弥陀佛。施主身上那纸片,看多了绝无益处,不如让老衲带了去!”
吴登瀛猛然想起,全是《无字天书》害了自己,不然怎么会搞那样的恶作剧?如今没了菁姐姐,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随即从怀里把《无字天书》掏出来,双手捧了过去。
天书还没落到老和尚手中,眨眼间不见了。老和尚道:“怀揣这等圣物,须得一身正气。若随便亵渎,可就大为不好!”
吴登瀛觉得老和尚洞穿了一切,不由道:“弟子无意间犯了过错,自知罪愆深重。如今万念俱灰,愿随大师去与青灯做伴,度过余生。”
老和尚道:“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虽说收了你的书去,但毕竟跟了你多时,也该够你受用的了。老衲云游四海,行踪无定,施主前程远大,怎可随老衲浪迹天涯?如今一样重要的职责即将落在施主身上,千万不可心灰意冷,应当抖擞精神,上顺天意作为,下随民心行事,自然功德圆满,如同吃斋念佛、潜心修行一般。”
登瀛道:“弟子蒙家严教诲,自幼发愤读书,虽不及悬梁刺股那般刻苦,可是十余年寒窗,其中的艰辛也绝不比寺庙里的僧众轻省。多年来总是空有报国之心,何来的重要职责落到我的身上?”
对于自己的前程,吴登瀛也曾求教过《无字天书》,可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今日听老僧说自己将有所作为,竟然不敢相信。
“凡事都有定数。有货不愁无卖处。瞧,那路上的不就是帝王家派来传送消息的人么?”老和尚说着,随手朝远处一指。
远处的道路上,两个官府模样的人策马飞奔而来。马蹄践起尘土飞扬,随风在农田里慢慢散去。
“大师何以知道……”说到这里,吴登瀛转回身来。四周只有围墙、房屋、槐树,哪里还有老和尚的踪影?
远处飘来一个声音:“广积善缘,普济众生——”
吴登瀛知道遇到了高僧,惊愕不已,闻声遥拜道:“弟子谨遵教诲。”随后朝院门口走去。
刚到院门口,骑马的人已到了面前。两人风风火火地下了马,其中一人抱拳朗声道:“此处可是吴登瀛吴大人的府邸?”
吴登瀛欠身道:“正是。”
官差施礼道:“请问吴大人身在何处?这里有京城来的一份公文,另外还有他的私人信件。”
“在下就是。” 吴登瀛回了礼,接过公文和信件,又道,“请官差到客厅里用茶。”
两名官差见到主人热情好客,也就不再客气。先是吃茶,接着喝酒吃菜,临走的时候,每人还受了几两银子。两人飞马跑了许多路程,吃了不少辛苦,如今受到了主人家一番礼遇,不觉身子轻松了许多。
吴登瀛拆开公文,是一张盐渎县知县的文凭。打开信封,里面装的是黄御史的亲笔书信,内中叙说了盐渎县知县空缺,要自己前去就任的详细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