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味道是母亲厨房里的背影,总在失落的时候想起。再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却发现再也找不回曾经的乡味。
不知道是因为在飞机上的一路昏睡还是太久没呼吸到家里的空气,下了飞机的我精神格外好。在等候托运行李的时候有两个小朋友在旁边欢乐的玩耍着,连如此普通的画面现在在我看来都觉得分外动人。
我的两个行李一同出现在传送带上,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它们放到推车上。推着它们走出抵达口就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色连衣裙,大波浪似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脸旁,涂着红唇的女人。如果她不是疯狂的摇晃着手里的花,只是静静的等待在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风情万种,成为航站楼里最美的景观。但这就是斐扉,她怎么可能安安静静。
斐扉的目光在人群中茫然的搜索着,一看就知道还没发现我的踪迹。“嘿!美女,等人吗?”我故意避开她搜索的目光,从她背后出现。“你怎么从后面出来了?我等错出口了吗?”斐扉的脸上写着又惊又喜的欢愉。
“谁叫你眼神那么差,而且你都没看见我就开始在这‘花枝乱颤’了。”我指着已经快被她晃散的花束。
“我是为了让你看见我好吗,没看我穿得这么喜庆。欢迎回家,颜颜。”斐扉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将花交到我手上。
“哎,辛苦你们了,亲爱的小花。看这个人把你们折磨的。”我捧起花假装和它们说话。“好啦,咱们出去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斐扉有些害羞的帮我推车往外走。
“介绍就介绍呗,你脸红什么。什么时候改走的娇羞路线。”我闹着斐扉,她只顾笑着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我。这笑容好像以前爱上穆箫的那个我,甜蜜醉人。我们刚到出口就有一个人迎上来,高高壮壮的,留着圆寸,脸上的笑容和斐扉一样爽朗。只是看起来年纪应该比斐扉大一些,行走间透着成熟与踏实。
一上来就接过斐扉手里的推车,“亲爱的,辛苦了。”斐扉也小鸟依人的将头靠在了他肩上,看来斐扉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
“嗯哼。”我假装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向了远方。斐扉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笑什么笑啊,我是怕被你俩的幸福之光闪了眼睛啊,转移一下视线。你俩时间到了吗?”我故作严肃的质问斐扉。
斐扉伸手拉过我,“浩浩,这是我常和你说的闺蜜,简舒颜。颜颜,这是我老公,陈梓浩。”斐扉介绍完后,她老公很大方的和我打招呼:“简小姐,闻名不如见面啊。斐扉总说在学校的时候她说自己是第二美,只有你能认第一啊。”虽然是恭维的话但女人听到这种话还是很受用的。
“哇,斐扉你老公太会说话了,夸我的同时还赞美了自己的老婆,难怪能收了你。”一旁的斐扉早已乐得合不拢嘴。
“好啦,咱们先回家再慢慢聊。”
我们三个坐上了车,斐扉老公梓浩开车,我俩坐在后面就像其他很久没见的闺蜜一样说个不停。一路上她和我讲着她跟梓浩是如何不打不相识,后来陷入爱河,今年年初的时候两个人办的婚礼。只可惜我不在,没看着她出嫁。还好穆箫把我给她做的婚纱送给了她,她穿着步入礼堂,就好像我陪在她身旁一样。
我一边笑着祝福一边感叹时光匆匆,她也已经嫁做人妇。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我手机响了,“喂,莱恩。”“大力娃,到了吗?”“嗯,谢谢。我正在和好朋友聊天。”莱恩听到了电话这边斐扉放肆的笑声。“嗯,好好照顾自己。”
放下电话,斐扉敏感的八卦神经丝毫没减,追问我电话那边是谁,什么关系,就在我无力招架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显示是穆箫,斐扉看到是穆箫瞬间安静了。
“简舒颜,你在哪儿?”
“在我该在的地方。”
“为什么改签了航班却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担……”穆箫的语速明显加快了。
“穆总,我是驻派过来的员工,不是您的私人物品。星期一我会正式过去报到,请您放心,再见。”不等他再说些什么,迅速挂断电话。斐扉在一旁朝我竖起了拇指。
“颜颜,现在整个S市估计只有你如此冲撞他,还不等他说完就挂电话。”
“他不是人吗?有三头六臂吗?”斐扉赞同的点点头,“就是,不就是有点儿钱。”说完以后我俩对视了几秒,然后默契的大笑。斐扉的老公自始至终没有插过一句话,任凭我俩大肆的八卦、大笑,就下就像从前只有我们俩一样。
到了斐扉家,是一个跃层复式。斐扉的家庭条件本来也不差,看她现在的老公就知道以后的日子会过的更舒服。
“颜颜,你出差的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吧。我昨天叫阿姨把客房收拾了一下,欢迎随时入住。”从下车到现在斐扉都舍不得放开我的手,估计我要是住在她家她就会长在我旁边,到时候她老公就惨了,孤枕难眠啊。
“不了,公司给我安排了住的地方,我从来没和现在的同事说过我是这的人。如果待会儿那边没有显示入住信息不太好,你懂的,八卦的力量!”
“好吧,那咱们先休息一下,然后一起去办入住,都弄妥当了再去吃好吃的。”斐扉眼里充满了不舍,好像从前要从她身边带走她最爱的小狗一样。
陈梓浩将我俩送回家以后说公司有事出去一下,待会儿回来接我俩。斐扉恋恋不舍的送他到门口,送上恋人间的goodbyekiss,像一只小蝴蝶一样飞回客厅。
“你们俩真的好甜蜜,我看着都有种被幸福融化的感觉。”
“是吧,以前我俩见面吵的可凶了。吵着吵着就吵出感情来了。而且好像恋爱以前把架都吵光了,所以现在真的很好。你呢?有什么打算?”斐扉难得这么一本正经的和我交流。
“我啊,努力工作啊,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准备攒些钱去留学。完成我大学时候的梦想。”我低着头想起那年大四的自己已经信心满满做好了留学的准备,可是妈妈重病,这一切都改变了。
“斐扉,明天我想去我妈妈的墓地看看,告诉她我都好。”我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微笑。
“好啊,别笑了,难看死了,和我还绷着。而且你真的好吗?如果真的好就不用逃跑了,你说你和穆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是现在不想说就算了,总有一天你憋不住会告诉我。不过,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关于你爸爸的。”
“那就别说了,别说我已经离开两年了,妈妈过世以后我再也没能进去过那个家,他应该和他的新媳妇过的不错吧。”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他的女人,“后妈”?在妈妈去世的第二个月就迫不及待的迎娶进门,或者说,在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俩已经暗渡陈仓。简直就是个笑话。
“伯父,不是。那个人,他被调查了,贪污罪。现在他在监狱里,那个女人带着他俩的孩子出国了,是个男孩。听说是出事前就安排好了,而且,他出事之前来找过我,说是给你在国外留了一笔钱,只是一直不知道你去哪了。”我笑了笑,其实从他把那个女人娶进门的那一刻,我觉得我们父女缘分就尽了。如今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是在我意料之中。
“算了,就当我从来没回来过,那笔钱还是留给他自己吧。我从来也不知道什么留给我的钱,你也不知道。我现在很享受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实现梦想。”斐扉点了点头,她老公刚好回来了。我们三个人去公司给我安排的地方办入住,一切安置妥当以后,梓浩问我们想去哪里吃饭,想都不用想,我俩异口同声:“当然是‘哎呀小馆’了。”
她老公被我俩同步的节奏震慑到了,“很好吃吗?你怎么从来都没带我去过?”梓浩略带撒娇的口吻对斐扉说。
“这种地方当然是边吃边回忆才够味,咱俩!大学时候熟吗?貌似你上大学的时候我还青春期呢!”斐扉发威了,三言两语就让梓浩乖乖闭嘴只做车夫了。我看的不亦乐乎,“梓浩,她平时都这么欺负你吧,我和你说她以前的嘴比现在还损。”
“我领教过,没恋爱之前我和她对决可从来没输过。”
“真的假的?你这内心强悍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我给梓浩竖了下拇指,斐扉用手将我的赞活生生的按了回去。
“你俩这是病友之间交流心得体会呢啊,快点开车,带妹妹我重回十八岁。”斐扉虽然是这样打趣着,但我真的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时光机,倒去的风景好像倒回了时间一样。
那时的我和斐扉因为知道彼此能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别提有多兴奋,虽然不是一个系,但通过各种关系把我们两个安排在同一个宿舍。我还记得开学的第一天我俩手牵手去报到,她穿着短裙,高跟鞋,还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振振有词地说:“终于告别校服时代,我要美死在青春的尾巴里。”我那时就被她的热情感染着,但自己依旧清汤寡面。斐扉还赐给我一个名字——白开水。
“到了,就是这里!”斐扉兴奋地叫声将我拉回现在,我们走进店里,老板过来招呼我们:“这不是颜颜和斐扉吗!你们俩毕业了可好久没来吃过饭了啊。”老板还能亲切的叫出我俩的名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老板,你还是那么胖。”斐扉又拿老板的身材开涮。老板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哈哈的笑了。“你俩还是那么漂亮,不过颜颜好像更瘦了。”我们笑着相互寒暄着。
看看这里一切如初,一样的陈设,一样的学生们饱餐后满足的笑脸,一切好像都没变过。方方的桌子,长条的板凳。
看着熟悉的一切,我终于确认我回到了这个开启我青春,埋藏我爱情的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