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末,我心情有些郁闷,于是到一所大学附近的酒吧去买醉。
我要了一杯红粉佳人(一种加冰的红色饮料)后,立即飘过来一位年轻女郎,用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声音对我说:“可以陪你坐一会儿吗?”
“Certainly(当然可以)。”我用英语说。我知道这家酒吧每逢周末就会有许多在校大学生做陪酒员,如果她是,自然听得懂。
“Thank you(谢谢)。”女郎非常优雅地坐下来。
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舒雅。”
舒雅是个很漂亮的女子,男人的脸永远为女人的漂亮而掬满了笑意。
我向服务生晃了晃蜡烛:“两扎啤酒。”
“不,一扎吧。”舒雅说。
“为什么?”
“可别喝多了——下面还有节目呢!”舒雅笑着说。
节目?这里?我的心顿时暧昧起来:“那么,就一扎好了。”
一扎啤酒过后,我依然气定神闲。但舒雅的脸在摇曳的烛光里飞起两片红晕,似乎不胜酒力的样子。我虽然酒意正酣,但也不便再要第二扎。于是,我们随心所欲地聊天。
“你是附近这所大学的?”
“是啊!”
“你是哪个系的?”
“艺术系。”
“难怪你会如此优雅——你似乎不……不像是做这个的。”我尽量斟字酌句避免伤及她的自尊。
“做这个的只有做不做的,没有像不像的。”
“你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钱。”舒雅直率得令我吃惊,“没有钱,我只能辍学。”
“只能干这个吗?”
“我学的是琵琶。专业冷,又别无他长,只好干这个。”
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那么——你出去吗?”我没好说出台,但我想她会听明白的。
“可以啊。”她的直率倒让我耳热心跳。
“还有十分钟了。”舒雅看了一眼腕上的坤表说,“要出去就趁早。”
我有些奇怪:“什么还有十分钟了?”
“十分钟后《蝴蝶梦》就开演了。”舒雅的声音热情洋溢。
我说:“你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可以陪你出去看一场电影啊。《蝴蝶梦》,英语原声,特好看,我都看好几遍啦!”
我的声音好像是从火星上坠下来的:“这么个出去啊!”
她笑了,头一次发现她的羞涩。
《蝴蝶梦》当然好看,仿佛吃了一顿精神法国大餐,又有一种聊斋式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氛围。
看完《蝴蝶梦》,夜还不算太深,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正酣,远处的红灯和绿灯将夜空闪烁成一片彩色的泥泞。
临别时,我握了一下舒雅的手,手指纤细,凝脂般滑润。
“你的手是为琵琶而生的。你的琵琶想必弹得空灵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了?有机会一定聆听。”
“但愿有令‘江州司马青衫湿’的效果。”
我笑了。
她也笑了。
四围的嘈杂,那一霎都化作琵琶的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