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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系在腿上的爱

寒芯与原野是大学同学,大三时他们相爱,为了弥补前两年被学习耽误了的爱,他们爱得分秒必争。面临毕业的那个寒假,说好各回各的家,可刚分开不到半月的寒芯就忍受不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之苦,在没给原野打招呼的情况下,只身一人前往一百公里外的李镇看望原野。原野家住在镇郊边,路非常不好走。那天,寒芯走下公交车时天已麻麻黑。依稀记得原野家门前不远处有口废弃的水井,寒芯边走边留意,可走了许久也没发现那口水井,这时天已彻底黑了,心慌害怕的寒芯正准备向过路人打听一下原野家时,路边冷不丁蹿出一条狗,吓得寒芯撒腿就跑,没成想悲剧发生了——寒芯掉到了离原野家不到十米的一个水坑里,幸亏当时正好有人路过救起寒芯并及时告知了原野。经医生诊断,寒芯膝盖骨错位,需立即住院治疗。

住院半年,寒芯花去了原野所有积蓄。出院后,严重的事实是寒芯的腿有些瘸,对于寒芯与原野的婚姻,原野父母有些打退堂鼓,但外界的舆论丝毫没影响到原野对寒芯的爱,他甚至比以往更关心、更爱护寒芯,在他心里寒芯是因为爱他、追随他才瘸了腿,他有何理由不爱她呢?毕业后,寒芯因腿的缘故被许多单位拒聘,而原野较顺,很快被一家电子厂聘用。一年后,他们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新婚的日子是甜蜜和愉快的,原野不低的工资足够养活没工作的寒芯。白天,原野上班,寒芯在家看看书、养养花。晚上,觉着原野快下班了,寒芯便早早做好饭菜等着,对此原野很是感动,认为此生能娶寒芯为妻,得到寒芯的爱足矣。

然而,平静的日子过了没一年,在家闲暇无聊的寒芯渐渐有了心病:原野朝气蓬勃,在单位又是骨干,身边有不少女同事围着他转,时间久了他会不会嫌我腿瘸变心?一连串的疑问,如毒药般慢慢浸透了寒芯的心,她开始对早出晚归的原野进行不厌其烦的盘查:今天干啥了?中午和谁在一起吃饭了?下班又和谁一起回家了等等。刚开始原野一一回答,生怕漏掉一个细节,怕寒芯怀疑他对她的爱,可时间久了,他发现寒芯除过盘问外,还私下翻他的口袋和公文包,他心知肚明,曾坦诚地告诉寒芯:“你为了爱我,残了一条腿,你放心,今生我绝不会负你。”原野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可猜忌心越来越重的寒芯却不信,她开始借口这事那事,隔三差五地到原野单位闲溜,有时一坐就是半晌,仔细观察哪个女同事爱跟原野套近乎。对于晚回的原野她就像小猎狗似的,嗅嗅这嗅嗅那,检查原野身上有没有香水味,身上有没有女人的长头发。啥都没有她会扑上去给原野一个深深的吻,然后俩人相拥着共度良宵美晨。若发现原野有丝毫的懈怠,她会毫无理由地怒发冲冠,咆哮大叫,然后冷战几天,直到原野百般求饶,才肯转怒为笑。对寒芯这种变了味的爱,原野渐渐感到一种压抑,曾试图带寒芯看心理医生,但都被寒芯诸多的理由挡回,说多了又怕寒芯多心,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他开始变得郁郁寡欢,甚至不愿回家和面对寒芯。对于原野的这一变化寒芯感觉到了,但她却越发畸形地理解为原野晚上回来对她熟视无睹了,肯定是外面有新欢了,嫌她腿瘸了。

于是,矛盾终于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那日周末,正在熟睡中的寒芯被已洗漱完毕的原野轻轻推醒:“寒芯,我今天要加班,可能回来晚些,你自己将就一天吧。”“大周末的,加什么班?你们领导给你多少加班费,是不是还派个美女陪着?”寒芯打着哈欠,没好气地讽刺原野。眼见要吵架,原野没再说话掉头就走,没成想这一举动更加激起了寒芯的愤怒,她固执地认为,原野平时不管她是因为工作忙也就罢了,可连周末都借口加班不陪她,那就真是变心了,为了他自己瘸了腿,现在他想甩自己,门都没有。被这种想法占据了大脑的她,起来收拾完毕,气呼呼地推起车一瘸一拐地来到原野单位。推开原野办公室的门,看到原野正谈笑风生地和同事小李说着什么,而小李像花蝴蝶似的正在原野面前飘来荡去,更激起了寒芯的一股嫉愤之火,她不问青红皂白拿起原野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且口无遮拦地骂起来:“没良心的东西,想和美女约会就直说,别拿加班做幌子,我腿瘸了,可我脑子不傻,想甩我,门都没有,呜呜。”寒芯扯着嗓子大声哭起来,同事小李看到这阵势,早连羞带臊地走了,原野单位爱看热闹的同事围在门前嘀嘀咕咕不停,原野一个劲地解释,寒芯就是不听,且哭泣声越来越大,最后,主管经理过来,很生气地训斥原野道:“作为一名业务骨干,如果连家务事都处理不好,那就不配在我们这里上班了,赶快领了这月工资带爱人离开吧,别影响我们正常上班。”不容商量的逐客令,惊住了原野也吓呆了寒芯。事情的结局是,原野无可挽回地丢掉了这份不错的工作。

丢掉工作的原野,每天沉默不语二十四小时陪在寒芯身边,可寒芯却深切地感受到原野的心是离她越来越远了,他们不再有以前的耳鬓厮磨,也不再促膝谈心到天明,每天除了睡觉互相碰碰,看电视偶尔谈谈,其他时间便是各干各的,家里的气氛就如一潭死水一样让人憋闷。自知错了的寒芯,使出浑身解数向原野道歉,想到寒芯的残腿,又体会到寒芯确实爱自己,原野最终原谅了寒芯。事过不久,原野在同学的介绍下应聘到金科大公司做销售工作,因大学几年学的是市场营销,所以这项工作对原野来说,轻车熟路,他很快沉入到工作中,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工作狂。以前上班不论多晚都回家住,可现在干的是销售,老跑外地联系客户,十天半月能回来一晚就不错了。吸取上次的教训,寒芯不再对迟回或不回家的原野进行过多的盘问,而是多了些贤淑和温柔,对寒芯的变化,原野倍感欣慰也更加勤奋地工作,不到半年,公司销售业绩就比上年高出百分之二十,公司主管非常欣赏原野,报请老总提拔他为销售部经理,这下原野更忙了。反之寒芯却十分消闲,结婚两年孩子没有不说,大学所学专业也荒废不少,原野曾试图让寒芯到自己同学的公司干零杂活,一方面接触社会,一方面排解心中寂寞,可好面子的寒芯就是不去,她觉得一个堂堂大学生给人打下手没面子,再者自己拖个瘸腿走在街上总有人指指点点让她受不了,原野想到她的感受也就罢了,谁叫自己欠她一条腿的爱呢?而寒芯总是心安地认为,我为了爱他才瘸了腿,今生注定他要养我一辈子。就这样,闲着无聊的寒芯和忙得昏天黑地的原野,反差太大的日子没过多久,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在家闲疯了的寒芯上图书馆借书,巧遇大学同学小王,闲谈中小王开玩笑道:“芯,你一天就知拖个瘸腿在家看书,你家原野在外面可是潇洒咂了,上班轿车,出差美女陪伴左右,要多爽有多爽。”虽是玩笑话,却不经意间又勾起寒芯心中沉寂多时的嫉火和不平衡,她气呼呼地回到家,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能是真的,同学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怎能说出来?我现在一腿瘸,二没工作,原野想甩我易如反掌,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

于是……

正在出公差的原野,接到寒芯哭哭啼啼一个电话说:“你出差前我检查了,医生说我们有孩子了,本身想等你回来,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可是……今晚我洗澡不小心滑倒,孩子摔掉了,我现在在医院,你快回来,我想你,呜呜……”听得出寒芯伤心欲绝,原野心疼地在电话中安慰寒芯道:“不要害怕,我安排好这边工作,马上回去,要不要我先通知表姐去医院陪你?”寒芯哭泣着说:“这种丢人的事,最好不要让家里人知道,医院有医生和护士,我就想要你在身边陪我。”想到寒芯可怜楚楚的样子和他一直亏欠的那条残腿,善良的原野落下了热泪。思前想后,原野觉得寒芯这一生为了爱他残了腿,如今又丢了孩子太不幸,自己说啥也得连夜赶回去陪伴左右,否则为人夫太不合格。放下电话,不顾天色已黑,不顾同伴相劝,身在三百公里以外的原野,铁了心要回家,劝不住的同伴只好随他。没想到,原野慌不择路选的那个司机,是个不善走夜路的主,为挣昧心钱,他欺骗原野说常走夜路,结果路况不熟,车行驶一百公里时撞到路边一个石墩上,情急中昧心司机为保全自己,致使大石头死死顶到原野双膝上,原野当场昏死过去。

寒芯接到电话已是第二天,一路哭着赶到医院,原野已在抢救中,当主刀医生告诉她:原野右大腿粉碎性骨折,为保全生命,需锯掉一条腿时,寒芯懵了。

为验证爱,撒了弥天大谎的寒芯,终于使原野也失去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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