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取材于胡麻滩村一个久远的传说,但胡麻滩村的老辈们一直认为其实这个传说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贺兰山下有个叫胡麻滩的村子,村子里有个樵夫叫山柯。
山道弯弯,山柯肩挑一捆木柴,走下山来。虽然肩上的木柴很重,但山柯的脚步轻巧,他的身上似乎还披着由山林中带回来的浓浓绿意哩!
在道旁的小松树林里,山柯的脚步声逐起了一只松鼠,它一次飞跳,掠过树梢,小小的栗褐色身影很快便在山柯的视野里消失了。一路还能闻到野菊花的馨香,轮形的花瓣,洁白中略略带点儿嫩黄。在经过一个转角时,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后,荆棘丛中,飞起一只羽毛斑斓的长尾山鸡,一飞冲天,投到附近那山顶上去了。
落日仿佛一只生锈的车轮,缓缓滚下贺兰山去。
山柯要在日落之前赶回村子里。浴着清凉的微风,山柯加快了脚步。
忽然,他看到一群狼——整整七只正伫立在山坡上向这边张望着,同时发出让山林震颤的啸叫。山柯感到那叫声似乎长着尖锐的牙齿,令他不寒而栗。
山柯从七岁起就在树木森森的贺兰山里砍柴,十多年里,除了偶尔看到过一两只狼外,还是头一次看到数量如此多的一群狼。他对狼是熟悉的,大人们吓唬娃娃常常会说:“再哭,把狼招来啦!”娃娃往往就止住了哭泣。但他对于狼的认识毕竟甚少,单个的狼往往很少袭击像他这样的壮年人,不知道这群狼会不会袭击他。于是,山柯暂时停下脚步,将肩上的木柴放在地上,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好歇出几分气力来对付那群狼。
所有的动物都本能地怕火,山柯想用木柴点火,但却没有引火的工具。他感到了饥饿,还有点儿口渴。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山柯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狼群的一举一动。
这时,一只黄羊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这是一只半岁左右的小黄羊,它只顾了觅食,正毫无防备地向狼群所在的方向姗姗而行。
山柯不禁为小黄羊担心,他在心里喊:“小傻瓜,还不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七匹狼旋风似的从山坡上向小黄羊卷了过去。不到一顿饭的工夫,那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黄羊便只剩下几缕散乱的细碎毛皮,甚至骨头都被饿狼们吞食了。
山柯为狼群的残暴而惊悚不已。他一想到自己即将被狼群吞噬,就有些不寒而栗。今后他还要进山打柴,令他痛苦的是,这些饿狼锋利的牙齿可能会撕裂他的手臂,啃掉他的腿脚。
“不,我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我还不到十九岁啊。”山柯在心底呐喊。
山柯脱下有些扎眼的浅色上衣,将砍柴刀别在腰际,静静地匍匐在一丛芨芨草里,透过草叶的缝隙窥视着狼群的动向。
可能狼群在饱餐了美味的小黄羊后,饥饿感退去了一部分,开始摇着尾巴游玩。
山柯蓦然想起父亲的话:“千万不能负伤,狼是嗜血的,对血腥很敏感。”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刀子,用左手刺进右臂,鲜血顿时汩汩涌出。他抓过上衣捂在伤口,直到上衣几乎被鲜血浸透。山柯沿着草丛偷偷地爬到狼群的视野的死角,然后奋力一掷,将带血的上衣抛向狼群的后方。
“啪”的一声,狼群显然被吓了一跳。当它们嗅到那件血糊糊的上衣散发出的无比诱惑的血腥后,仰起脖颈兴奋地长嚎了一声,然后向着山柯上衣所在的方向蜂拥而去。
山柯乘机转身,向着与狼群相反的方向奋力跑去。
但山柯的身后很快响起一匹狼旋风似奔跑的声音。
山柯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这时,在山柯的耳畔甚至能听到狼奔跑时发出的喘息声。
好了,前边有一棵十分粗壮的杨树。山柯奋身一跃,很轻巧地爬上了树。
“嘭——”一声暴响,接着是一匹狼惊心动魄的嚎叫声。
山柯俯身一看,原来跑在最前面的那匹狼收不住自己的脚步,猛地撞在了杨树粗壮的树干上。
后面的几匹狼顷刻间也赶到了,它们紧紧围住那匹奄奄一息的狼,然后残忍地将它活生生吞食掉——真正的一群饿狼。然后,群狼仍余兴未尽地舔着血淋淋的嘴巴瞪着树上的山柯。
山柯高高地坐在一个树杈上,他的村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夕阳在山,傍晚的炊烟似带子一般扯起,山柯甚至清晰地听到有母亲呼唤贪玩的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