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李明仍然不能抑制自己对陈大头那刻骨铭心的愤怒。这个色狼、恶棍,不但利用建筑公司经理至高无上的权力,利用在银行七位数的存款,占有了他的女人,而且时时给他穿小鞋,把他安排在全公司最苦、最累,也最危险的岗位上,还有……
李明愈想愈憋气,愈想愈恼火。他恶狠狠地用手掌将工作台上的一块砖一劈两半。李明是从武警部队复员后,被安排到这家建筑公司上班的,手上颇有些功夫。
李明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被劈裂的不是砖块而是陈经理的大脑袋似的。就在这时,忽然他瞥见脚手架下的空地上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那人悠然自得地叼着烟,顺着那人的目光望去,几百米外的工地食堂门口,有一个穿火红衣裙的女人的倩影。
李明一眼就认出了他——外号叫陈大头的公司经理。此时,陈大头正用色眯眯的目光贪婪地欣赏着曾经属于他李明的那个女人。女人容貌俏丽,身材窈窕,是公司里的一枝花。难怪当初李明爱她爱得刻骨,如今陈大头为她迷了心窍。
一见陈大头那副很色的样子,李明打心底腾地蹿起一股火苗。一层仇恨的薄雾袭上心头,渐渐蒙上他的眼睛。一个愤怒的声音歇斯底里响起:“再也不能忍了,你这个戴绿帽子的缩头乌龟!”“绿帽子!”“绿帽子!”“绿帽子!”这三个字在他脑海中汹涌激荡,他的手下意识地攥住了工作台上的一块砖头。只要这块砖头做一个自由落体运动,陈经理那颗肥大的脑袋就会被砸成一个烂西瓜。
李明想象着陈经理的大脑袋被砸成红红白白烂西瓜状,不由心头升起一团快意的云朵。而且,有充分的理由这样解释,是他——李明在工作中无意间碰落了一块砖头所致,完全是一次意外事故。谁也拿不出确凿证据来说明这是蓄意谋杀。
砖块脱离李明有点颤抖的手时,像一架鬼怪式飞机一样,呈加速俯冲而下。
李明随即迅速离开刚才的位置,装作忙碌工作的样子,却紧张地支起两只耳朵,希望能很快听到陈大头的惨叫声。回声首先是从一个铁桶上传来的,紧接着又是一阵很响的轰鸣声,动静极大,完全不像是砖块落地的声音。李明分明看见陈大头慌慌张张地从刚才站立的地方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回头向李明这边张望。
李明悲哀地想,陈大头还活着!这下完了,彻底完了!他还有什么可辩驳的呢?陈大头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将自己以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告上法庭。李明只觉得两耳嗡嗡乱响,以至于陈大头在下面大声对他喊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能听清楚。
几个工人很快赶过来,拉着李明的手走下高高的脚手架。李明来到陈大头面前,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人,犯错误似的一言不发。
陈大头走过来,拍着李明的肩膀说:“谢谢你,大明老弟!如果不是你用砖头砸铁桶提醒了我,那块坠落的楼板,早就让我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你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好小伙子,我以前……”
陈大头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圈有些发红。
“陈经理,你太见外了,谁看到这种险情,都会像我这样做的。”
李明渐渐恢复了常态,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