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时候,整个山谷仿佛被人刷了一遍漆,本来满眼碧绿的山谷变成了一个金黄色的世界。野果熟了,鱼儿肥了,黄叶簌簌往下落。立秋过后不久,天气真正凉了起来。叶丘开始加了衣服。每天的日子还是那么的有规律。每天早上和陈陈到深潭便修炼,除了正常的打坐领悟,时不时还跟陈陈切磋一番,结果是输多赢少,毕竟一个拂晓巅峰,一个是拂晓中期。切磋过后,两人还会讨论一下各自刚才的出招。水袖时不时会来给两人指点一下,但大多时候水袖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当雪落下来的时候,陈陈和叶丘不再去深潭边修炼。虽然漫天的风雪,彻骨的寒冷对修行者影响不大,但毕竟深潭边还是有湿冷的感觉。两人的修炼阵地转移回了山脚小屋。烤着火,说着闲话,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冬天里的某一天,叶丘突破到了拂晓巅峰,来的一点不突兀,很自然而然的它就到了。书院的一封信也历经万水千山来到了山谷。叶丘读完信,沉默了很久,然后很平静地对夏陈陈和水袖说:“明年开春,我就要回书院了。”水袖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陈陈有点不舍,但也没问原因。山谷距离书院万里,但人生还很长,万里距离其实不算远,日后总有机会再见面,倒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冰雪融化,溪水重流,枝头嫩牙顶着未完全褪去的寒风钻了出来。水袖和陈陈要回天门山,叶丘则要孤身一人上路,跋涉万里,回到高凉。水袖给叶丘准备了一匹马,以及一些盘缠。
“小哥哥,五年后我会去天水试剑,希望在京都能看到你哦。”
“陈陈,我会去的。我是要拿头名的,希望你不要输给我。”叶丘看着陈晨很认真答道。
陈陈、水袖乘剑而去,叶丘骑着小马,缓缓而去。初春的山谷,至此便空无一人。
从楚国一直往东经过宋国,就会进入夏商王朝的国土。整个行程概括起来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但实际上行程有一万余里。书院并没有派人来接叶丘,叶丘从书院的书信已经知道了原因。水袖也没有亲自送他,水袖觉得叶丘一个人上路,会是人生难得的一番经历。这一万余里,要经过许多山,趟过许多河,见过许多人,经历许多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胯下小马欢快跑着,离开了山谷。途中经过一片又一片的树林,叶丘又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青桥镇,依旧热闹。青桥最大的青桥客栈内,此时吃饭的食客很多。叶丘从前也来过这家客栈吃饭,虽然说青桥镇虽然是方圆几百里地最繁荣所在,但一般情况下不会那么多人来这客栈用餐。叶丘跟店小二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有一个商团路过这里,这个商团足足二十多人,从楚国的西边带了许多货品,要去夏商王朝京都售卖。叶丘听了,心想自己一个人上路怕是要走上不少冤枉路,遇上什么难事也没个人照应,倒不如随着这商团一起上路。
打定主意,叶丘便上前向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询问。
“这位大叔,你们可是要去夏商京都?”叶丘拱手问道。
中年管事看着这名少年,不知道他的意图何在,但他们要去夏商京都倒不是什么秘密不可对人言,只是出门在外,怕歹人盯上了商团里的贵重货物,多少还是要有几分警惕的。中年人点头答道:“我们是打算去夏商京都,不知道小兄弟有何事?”
“是这样的。我是夏商王朝的人,跟长辈来到楚国。半路失散了,便打算自己回去,只是这路途遥远,我也不太认得路。不知道可不以跟你们一块走。”叶丘解释道。
“这样啊。我虽然是管事,但这事我拿不了主意。小兄弟不妨问一下我家二少爷,他才是这次行程的领头。”中年管事指着隔壁桌一个约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多谢管事。不知道能不能为我引荐一下。”叶丘又道。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中年管事起身,走到青年人身边,耳语几句。
青年人虽然只是二十多岁,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精明,盯着叶丘道:“要跟我们一起走倒没什么问题。但是路途遥远,难免会遇到劫匪路霸,小兄弟的安全有时候我们是顾不上的。毕竟我们是商人,利益为上,要首先确保货物的安全。”
“一点自保的本领小弟自信还是有的。这倒不敢劳烦各位。”叶丘说着一边把一半左右的修为显露出来。中年管事和那位二少爷感受到那精纯浑厚的真元,神情一肃,暗暗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位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已经有着至少拂晓中期的修为。他们只是一个行商的小家族,因为走南闯北的需要,也有着不少的修行者,但是十三四岁就进入拂晓境的天才还真没有。要知道此行修为最高的也就是那位二少爷和中年管事,也仅仅是拂晓巅峰的水平而已。可是二少爷都二十多岁了。而中年管事更是已经四十多了,这辈子估计也没什么再突破的可能了。
二少爷这时候放下心来。他知道,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能修道修道拂晓境,这样的天才一般不会对他们眼中那些很贵重的货物有什么企图。这种前途无量的人,一般来说不会着迷于财富这样庸俗的追求。
二少爷换上一个笑脸,朗声道:“小兄弟少年有为。不知道怎样称呼。我是楚国观青州关家二少年关楚。”
叶丘脑海里快速犹豫了一下,心想出门不可尽信别人,于是撒了个谎道:“关楚兄你好。小弟叫夏丘。”
“哦,我就托大叫你一声丘小弟了。小兄弟不介意吧。就凭小兄弟这身修为,反而是我们商团占了小兄弟的便宜。如果小兄弟路上能帮一把手,银钱方面,自不会少了小兄弟。”
叶丘对钱的欲望不是很强烈,但他明白关楚意思,互助互利而已,倒也不介意,说:“关兄客气了,有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位是关青管事,我一般叫他青叔。路上大小事都靠他,我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丘小弟有什么需求,尽管找青叔就好,当然找我也是可以。”关楚指了指中年管事。
“以后就麻烦青叔了。”叶丘道。
“小兄弟不用客气。二少爷,我们这用完饭,就出发吧。”
用过饭后,众人各自准备好干粮清水。骑上各自的马匹,护着十几辆装满货物大车,浩浩荡荡出了青桥镇。
商团里大部分都是一些三十四岁的护卫,孔武有力,会些粗浅功夫,只有几个人会修行,不过也仅仅是拂晓初期的水平而已。关楚跟这些护卫没什么话题,毕竟年龄差距摆在那里。而且关楚是自家少爷,护卫们与少爷对话多少也有几分恭敬。至于关青管事只有遇到一些难以决定的事情才来请示关楚,例行公事,也没几句闲话。关楚多少感觉路途烦闷。有了叶丘的加入,关楚反而很快和叶丘这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小兄弟熟络起来。叶丘不是他下人,说话没那么多顾忌,而且大家都是年轻人,有着很多共同话题。
“丘小弟,你年纪轻轻修为就那么高,肯定是高门大派的弟子吧。”关楚很好奇问道。
叶丘也不否认,说:“师门多了不起也没用,修为还是看个人的。”
“倒也不是那么说的。一个好的师门,还是给人帮助很大的。像我,出身一个行商家族,一直没机会得到名师指导。只好自己瞎琢磨,我现在都二十好几了,还是区区拂晓巅峰。有大修为的强者,花钱也是请不来的,所以我家里有钱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当然我自己资质也不够好。我小时候有一回,偷偷离开家,跑去仙居,可人家嫌我资质不好,不肯收我,我只好灰溜溜跑回来了,从此死心塌地帮家里做生意。”
“仙居原来是在楚国?”叶丘好奇问道。
“不是吧。丘小弟,你居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仙居就在楚国。仙居光归一境的绝世强者,就有足足三位。跟你们夏商王朝最强的观山寺比,一点也不差,甚至犹有过之。”关楚骄傲说道。
“三位归一境绝世强者,想比之下,半山书院,真是无地自容。”叶丘心想到。
“据闻仙居这一代的最杰出弟子,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已经到了拂晓巅峰。不过,丘小弟,你也不差。”关楚感叹道。
“陈陈才是真正的跟仙居那天才比起来不差呢。”叶丘心想。
叶丘这时候想起之前隐约听到季连提到的那个仇家七尘老道,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应该是也个归一境的绝世强者。叶丘从小就在半山书院内,见过的最强者就是院长,也不过月升巅峰而已。院长也没有跟他们提过这世界上的强者都有哪些。叶丘心想关楚虽然修为不出众,但对修行界的事情知之甚多,于是好奇问道:“关大哥,这世上,有没有一个叫七尘的归一境强者。归一境强者都有哪些呢。”
关楚本来就是个很健谈的人,碰到感兴趣的话题,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说道:“七尘真人就是我刚才说到仙居的三位归一境绝世强者其中一位。另外一位则是七尘真人的师兄,也是仙居的仙长,七海真人。这七海真人修为相当了得,相传他突破归一境那天,楚国境内天上祥云万里,直到三天后才完全消散,仿佛真的仙人下凡。观山寺老方丈看到这奇景,也赞叹一句:万里祥云,人间真仙人也。至于仙居的另一位归一强者,很是低调,没人多少人见过。只知道是一个女子。大多人叫她扶摇真人。”
“当今世界,除开极北雪族强者不算。大陆上已知归一境的绝世强者仅仅十三人而已。大部分都是天下七门的掌门长老之类。分别是夏商王朝观山寺的方丈慧远和戒律堂长老惠定禅师;夏商王朝皇家供奉赤月;蜀国的剑阁阁主南亭和淬剑池守护长老方天道;南越的秀山宗宗主镇海;夏商王朝江南抽刀流家主吴天策以及断水流家主吴观海。还有两个是海外孤岛的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