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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望北一惊之下,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本能地要把手收回。十四岁的少年,虽然还没有壮年男子的腕力,但胜过一个娇生惯养的年轻小姐,本应该没有困难的,更何况那位小姐还受了重伤。但大力拉扯之下,手竟然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挥出之后,也被一并捏住,落入了一双铁钳般。

几丈远的门帘外,琉璃正和衣躺在榻上。望北知道,夜里服侍的丫鬟们睡得都很浅,随时等候着吩咐,只要里面有一点动静,她就会起身进来。若是被她撞见了,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她在他动手之前先嚷起来,引得人来把他制住;要么他在她张扬起来之前连同她一起灭口。

琉璃平日里待他不错,他不想把她卷进来。

无声的角力在昏暗中进行着,沉默得心惊肉跳。徐辰明显是占了优势的,只要她张一张口,立刻就能唤人进来。夜闯闺房加上意图谋命,哪一条都够他再死一次。可是她却没有。

她只是躺在那里,气定神闲地上下打量他。在望北眼中,那不过是猫看着耗子的眼神,用一种玩味的眼光,看一只被它抓到手、折磨到濒临死亡的猎物。那曾经是,不对,那是她将来最擅长的游戏。

“你到底想怎样?”他压低了声音,头却不肯低下。

“我在想,”她作出色眯眯的样子,视线从他的脸上往下移,“虽然咱是块老豆腐啦,被你吃了这么久,我也该讨回来是不是?正好你长得不赖,我也不算吃亏。”边说着,边放开了他的手,伸手过去贴着他的面颊蹭了几下。

他自认不是一个好人,在她面前却还是败下阵来。她手心里的茧子擦过他的脸,那轻浮的触感引起他一阵反胃:“不知廉耻!”

她愣了愣,挪开她的禄山之爪。

平日里,小姐被人恭维都来不及,何时被人当面辱骂过。照望北对她脾气的了解,她早该一巴掌扇过来。却不料她只是拿手托住下巴,一根手指轻轻挠着腮,“哎呀,被骂了呀。男人这么开不得玩笑,会吓跑很多小姑娘的。”

明明是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声音,她的性子却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莫不是摔坏了脑子?望北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猛地捉住她的手揉捏起来。

她低声抗议,把他的手甩开:“喂,不带你这样双重标准的,哪有不准我摸、只准你捏的道理?”

“你……”望北惊疑地看向她,“你不是徐辰?”

她的手上满是硬硬的茧子。徐辰视自己的美貌为最大的财富,对自己的身体各个部分很是爱护。她的手上,顶多只在右手中指指根处,有个握马鞭子形成的薄茧。摔一跤,可能摔坏脑子,却绝无可能摔出一手老茧来。

“徐辰?”她若有所思地低头,随即悟道,“白日里那老伯‘辰儿’、‘辰儿’地唤了半天,原来是姓徐。”

“你果然不是她。徐辰是不是死了?你又是谁?”望北又伸手朝她脸上抓去。他跟着老爷四处谈生意时听说过,南边的蛮荒之地有一种做人皮面具的手艺,技艺精湛的,做出的面具能跟人像个十成十。恐怕还是徐定文动的手脚。他好不容易攀上同周将军的亲事,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没了一个有权势的亲家。望北推测,徐辰已经死了,徐定文狸猫换太子,找了年纪身段相仿的姑娘,再做个伪装,到时候顶替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她突然笑起来,摹地格开他的手,扯了扯自己的脸颊给他看,“虽然厚了点,但这是货真价实的脸皮,童叟无欺。看,看。”

“那你到底是谁?”他皱眉,看着她耍宝似的把自己的脸扯出各种鬼样子。

她正在把嘴拉成一条直线,像是逗婴儿发笑一样逗他,“偶就系徐辰啊。”

“……”

这个疯疯癫癫的人,绝对不是徐家小姐。但不管她原来是谁,将来都会以徐家小姐的身份活下去。上天兜兜转转地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他以为杀了徐辰已经改变了他的命运,却没料到徐辰死了,“徐家小姐”却没有死。

或许两年后遇上突变,她也可能像徐辰那样杀了他。但或者不会发生呢?……他心乱如麻,下意识攥紧袖中的剪子。他与这个冒牌的人并无大仇,为了两年后未发生的一个“可能”,要不要下手?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不屑成为人人称赞的好人,却也不想一辈子背负着一条无辜的性命。

她凑近了看他的脸:“你真好玩,刚刚还满脸黑线,转眼又面露凶光。表情瞬息万变的。”

这话猛然点醒了望北。今日他夜闯闺房,让她看出了杀意,为了自己的安全计,他是绝对不能再留她了的。只不过,她这个替身不仅没有受伤,而且力气还比他大——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这点就是了……唯一的利器只有手中一把剪刀,怎样出手才能一击即中,让她在发出大的声响之前就迅速毙命?一刀捅进心口,应该够干脆利落,只是人心外有肋骨防护,一不小心,刀尖就容易偏掉。在扎第二刀之前,她就会痛呼出声了……

“你问完了,我还有话问呢。”他正在心里盘算着血淋淋的事,她问道,“虽然我不是属猫的,但好奇心害得我要抓耳挠腮了——我睡得好好的,兄台你半夜三更吵醒我是为了哪桩?劫财?采花?难不成想找个人秉烛夜谈?明白点告诉我,我后半夜也好睡个安稳觉。”

望北觉得她明知故问:“你真不明白?”

“真不明白。”她诚挚地望着他,“求明白。”

他直接用行动表明了来意。他抓住剪子的柄,突然自袖中挥出,直朝她纤细的脖颈扎去。

眼看脖子就要被扎个对心穿,她迅捷无比地团身往床里一滚,躲过了致命的一击。锋利的剪子擦着包裹着她的被子划过,在上好的缎面上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她心疼不已:“你你你……你怎么能如此暴殄天物!”

望北一言不发,咬着牙,再举刀向她刺来。

她及时挡住他的手腕,眼珠子一转,“你这是要杀我?”不知为何,她看起来竟然有些高兴,话也多了起来,“我这个人,一怕痛,二怕麻烦,所以总是对自己下不了手。既然你正好要杀我,打个商量,能不能换个杀法?只要不痛,死得又干脆,我一定配合你,你想让我三更死,我绝不拖延到五更。”

望北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缓兵之计?我现在就要取你的命。”

“你要,但你能么?”她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手影一晃,他的腕一麻,剪子已被她套在食指上打圈,“刀刀剑剑的,小盆友还是不要玩了,不小心割伤手指就不好了。我们还是来谈谈怎么杀了我罢。”

说到死,她的神情,甜蜜得像是要去赴心上人的约。他背上出了一层冷汗。见过寻死的,却没见过这样满面春风地寻死的。

她把剪子往床里一扔,掰着指头数起来:“我以前想过很多死法。上吊死相太难看;绝食拖拖拉拉要几十天才能死透;抹脖子,血流干之前就先疼死了;跳崖很痛,一不留心,还摔出个瘫痪来受活罪;火烧、水淹也不行,死之前很受一阵苦;大概地沟油和塑化剂吃多了,再毒的毒药已经是小意思,鹤顶红都能当可乐喝了。你说,”她困惑地问道,“还有什么死法又快又好?诶,要是有几瓶安眠药就好了。”

她说的话里,有很多名字他是头一次听说。但鹤顶红他还是知道的,不由冷哼一声:“鹤顶红算什么,世上比它毒的多得是。”

她顿时两眼放光,拉住他的袖子:“你好像很懂,是不是?能不能弄一点毒药来给我吃,有重谢呀……”

兴奋中,她的声音不由提高了许多。外间琉璃听到声响被惊醒,试探着问了句:“小姐,你醒了?”接着就趿了双鞋子,提提拖拖走过来的声音。

望北一急,低头去拉自己的袖子:“放手,你这疯女人!”

她笑嘻嘻的,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样子,道:“你先答应我呗。”

琉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胡乱答应道:“行,行!你放手!”

她一松开手,他就迅速从窗口翻了出去。

琉璃进到里间时,先去小姐床前看了看。见她仍旧像白日里一样昏睡着,轻轻叹了一声:“小姐,快点醒过来罢。老爷夫人都快担心死了。”

风吹得窗扇微微摇晃,发出一阵咯咯的响。刚才听到的动静就是这个声音罢,临睡前大概忘记关了。琉璃一边暗自责怪自己粗心,一边重新栓好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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