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同意，赤须接着说道，“两位老弟恐怕没有经历过天灾入侵的年代。那时候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不计其数，其中大部分有战斗能力的人，都加入了近卫军团。我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这时我明白过来，难怪之前觉得这位精灵姑娘，嗯，也就是岚风的招术都有板有眼，原来是在军队中历练过。
“我们在军队中被分在了同一个小分队。”赤须说着突然啊了一声，“这点你可能不知道。在战争后期，我们发现单个种族根本无法与天灾对抗。于是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多种族混合部队。虽然开始磨合上经历了波折，但是互相熟悉之后爆发出的战斗力远超从前。”
我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难理解。地球上几千年以来的战争都是，在同等水平下，如果能解决协调配合问题，肯定是多兵种配合的战斗力比单兵种要强。
赤须继续回忆道，“我们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后来的战斗……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恐怕你们也不感兴趣。在那些亡灵获得独立意志之后，我们本以为战争应该平息了，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成就了两大军团。”
赤须苦笑了一下，“在获知还要继续战斗下去的时候，很多像我一样的老兵都选择了退役。我们太累了，也不想永远活在痛苦和仇恨中——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这就仿佛一个永远爬不出去的漩涡，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我们退役之后就留在了这个岗哨，这里埋着我们曾经的战友。”赤须叹了口气，乱蓬蓬的胡子抖个不停，“我这个习惯，“他指了指面前的茶杯，”还是一个人类教给我的。在这里的日子倒也平静，直到前些天……”
赤须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而岚风虽然依旧带着面纱，可仍能从眉眼中看出她有些激动。“你们应该知道，现在天灾军团已经不像天灾入侵那时候，可以像传播瘟疫一样唤醒死者。他们要么必须耗费自己的生命力，要么就得通过献祭生命。因此其实我们对于天灾军团并不像当年一样恐惧。”
略作解释之后，赤须回到了刚才中断的地方，“前些天我和岚风去祭拜战友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们的墓地竟然被挖开了。开始我们以为是盗墓贼，可是随即我们就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天灾传播。我们向镇子里隶属于近卫军团的那些精灵报告了这个消息，却没有引起重视。”
赤须脸上浮现了一丝讥讽，“这些没有上过前线的新兵蛋子，根本不懂天灾意味着什么。”
听他讽刺这些精灵，我不由得看了岚风一眼，却见她也是点点头，同意赤须的说法。我想了想问道，“能确认么？我们昨天也去看了看，不过没能有什么发现。”
没等赤须说话，阿宇插了一嘴，“本来没准能发现的，不过嘛，嘿嘿嘿……”
岚风有些不好意思，就要再道歉。我拍了阿宇脑袋一下，对他们说道，“别理他，他说笑的。我们对于天灾没什么真正的了解，甚至都没接触过天灾军团或者亡灵族。”
“昨天的事……确实是岚风做得不对。”赤须替她解释了一下，“但是也希望你们能理解。当时她并不知道你们是受我所托，误以为是你们唤醒了死者。而且她……的一些经历，”继续说道这里扭头看了看岚风，“对这些比我们更敏感些。”
一直没有说话的岚风这时突然说道，“赤须，没必要隐瞒的。”说着她就揭下了自己的面纱。
之前我和阿宇一直没有见过她的真容，但是在她喝水是掀起的一角，也能看到这是一张美丽的面容。精灵特有的瘦削脸颊和光滑皮肤，岁月永远不会在她们身上留下痕迹。所以常有人说，这是一个受到众神宠爱的种族。
可此时我们看到的……与那侧美丽脸庞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另一侧爬满了的暗灰色疤痕。从脸颊漫过嘴角，一直延伸到脖颈之上。
在我们的震惊之中，她又重新蒙上了面纱。这时我惊醒过来，刚才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无礼。急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们并不是有什么想法，只是一时间有些吃惊……”
岚风轻轻的笑了一声，“没关系。你们这样的反应已经算是好的了。那些日子，我的族人，甚至我自己都很难接受变成了这样。所以至今我都不再与他们联系。”
没想到阿宇却比我还清醒得快些，此时他说道，“疤痕是战士最好的勋章嘛。这有什么了不起。”说着他竟然不知道从哪把昨天买的簪子拿了出来，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岚风，“喏，送你的。”
我吃惊地看着他的动作，又吃惊地看着岚风略作犹豫，便接了过去。虽然遮着面纱，我还是能看到她眉眼带笑，轻轻说了声，“谢谢。”
我心中奔腾而过的一万匹草泥马不提，这是赤须接着开始解释，“岚风脸上的不止是疤痕这么简单。她曾经被天灾……感染，但是与其他人不同，她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意志。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唯一的一个，但是这点肯定很特殊。不过在那个年代，她是不敢对任何人说实话的。”
这点不难理解，说个地球绕着太阳转都能被绑上火刑柱烧死，更何况是这种人人自危的事。
“也不知道这对岚风是幸运还是不幸。当被天灾转化的妹妹扑来时，岚风不得不亲手将她杀掉了……”赤须给我们的茶杯续上了水，接着说道，“所以当她看你们时激动了些。”
赤须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其实对于到底是天灾的人进行献祭或者召唤，还是真的有人获得了天灾传播的办法，我们并不能确定。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应该被忽视。所以我当时想让你们两个外乡人试试，或许能发现什么。”
“或者打草惊蛇，”我替他将剩下的话说完了。
“可惜只惊了一条美女蛇。”阿宇又跟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