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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血债

一个月前的元宵节,马云天在拜天地时弃皇甫晓月而去,失魂落魄的皇甫晓月回到山庄便病了一场,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家人怎么劝慰都难以抚平三小姐心中的悲伤,倒是贴身丫鬟一句无心的抱怨让皇甫晓月记在了心上。这桩婚事是五云仙人牵线搭桥的,会出此变故难道仙人事先不曾料想?恐怕其中另有蹊跷!

习武之人的体质不比常人,过了几天皇甫晓月便痊愈了,于是向父母央求,说想去杭州游玩几天散散心。皇甫夫妇见女儿终于有了精神也是大喜,当即安排了两名得意门生、两名丫鬟,让他们在外面照看好小姐。这两天皇甫山庄要操办大事,皇甫夫妇也确实分身乏术,没时间照看女儿,让她出去游玩一番也未尝不可。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皇甫晓月的心思却不在这秀丽风光上,她带着随从一路直奔钱塘江边的五云山,要找五云仙人问个清楚!

来到五云仙居,皇甫晓月还未开口就被门童告知仙人有事外出了,还说仙人交代,若是皇甫山庄来的姑娘,有一封信要交给她。皇甫晓月表明身份,一边从门童手中接过信一边问仙人外出所为何事,但门童也是疑惑不解。五云仙人百岁高龄,手脚多有不便,这几年别说外出,连仙居大门都不曾迈出过,有什么事也只凭书信与外界往来,这次破天荒地只带两个家丁就走了,也不知什么事非得亲自出马。

皇甫晓月拆开信一看,上写八个大字:巽武门内,坟冢之中。

几天后,皇甫晓月风雨兼程赶至巽武门山下的村庄,琢磨着当前与巽武门的微妙关系,明着拜谒不如暗中探访,于是租下几间民舍稍作休憩,等入夜了再作安排。跟着皇甫晓月的两名丫鬟自然唯命是从,两名身怀武艺的皇甫山庄门人也是没有二话。

等入了夜,皇甫晓月和两名高手各自换上夜行衣直奔巽武门。虽说入夜后的山中幽静,可这静得有点奇怪!等来到巽武门大门口,满目疮痍的一幕着实令三人惊讶不已。三人里里外外一番查看,终于在后院看到了点火光,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坐在一个火堆边正打瞌睡,旁边是几十个小坟头,每个坟头前插着一片木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个巽武门中的人名!

两名随从毕竟跟了皇甫一剑多年,突遇巨变依然有条不紊,一人上前看着打盹的壮汉,若其醒来能以最快速度将其制服,另一人依然躲在远处观察周围情况,以防有变。最惊慌的要数皇甫晓月了,她失魂落魄地跑进坟地中东张西望,好像在找寻什么。

或许因为皇甫晓月急促的脚步声,或许因为火堆噼啪的爆裂声,打盹的铁牛醒了过来,恍惚中还以为等来了马师兄,正要呼喊,却被一个黑衣人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掐住了喉咙,这架势笨如铁牛也明白,自己恐怕也要去跟师兄弟们相会了。

“发生了……什么事?”皇甫晓月的质问显得有些惊慌。

“你们什么人!唔……”黑衣人捂着铁牛嘴的手一松,铁牛便是一句反问,结果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感觉肚中苦水都涌了上来。

“老实回话,听到没!”黑衣人在铁牛眼前晃了晃拳头威胁道。

“你们杀了我吧,师父、师兄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铁牛脖子一横索性杠上了。

黑衣人举起拳头正要打下去却被皇甫晓月拦住了,而皇甫晓月并没看着他俩,而是盯着墓地,目光中透出极其恐惧的神情!黑衣人转头一看,一身的白毛汗!

一只沾满泥土、黑黝黝的手正奋力从土坟中伸出来!

皇甫晓月只觉得头皮发麻,紧闭双眼摇了摇脑袋,一睁眼,在火光的映照下这只从坟墓中伸出来的手越伸越长,最后连脑袋也抬了起来!

“师,师父,你知道弟子有难,还魂来救我了?”铁牛咕咚倒地就拜。

皇甫晓月另一名躲在远处的随从这时也走了上来,大声问道:“可是巽武门马盟主?”

皇甫晓月定了定神,这土坟边的木牌上的确写着马盟主的名讳。

“救……救人,快救人!”从土坟中仰起上身的马玉中指着旁边的坟墓,“挖……”

几人愣了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了,马玉中并非诈尸,他没死,那么其他人可能也没死!铁牛发了疯似的将自己堆起来的土坟又一个个刨开,皇甫晓月也终于搞清楚信上的八个字是什么意思了,示意两名随从去帮忙,自己则跟马玉中打听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在五云仙人一再保证巽武门弟子的安危后,马玉中最终同意了这场假死的闹剧。让亲生儿子马云天蒙上不白之冤,让二十年前的誓言得以兑现,让林跃被引至蝴蝶谷,他才是真正的真龙子!而铁牛和皇甫晓月,又何尝不是计划的一部分呢?

“我们去蝴蝶谷把话说清楚,不能害了马云天,他可是你儿子!”皇甫晓月打定主意,让两名随从照看着巽武门这些在鬼门关兜了一圈的人,自己则带着马玉中连夜赶去蝴蝶谷。马云天不是真龙子,他是被那个谢雨蝶蛊惑的,只要自己带着马玉中洗刷了马云天的冤屈,马云天会明白的!

皇甫晓月披星戴月地赶到蝴蝶谷,等待她的却是双亲离世的打击。皇甫三小姐已搞不清自己的本意,也看不清是非曲直,只有母亲临终前的遗言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回响。

是啊……巽武门欺我,马云天负我,我又哪里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了?连最亲爱的父亲和娘亲也被五云仙人害死!事到如今,唯有血债血偿!!

皇甫晓月一声令下,上百支箭朝马云天和谢雨蝶飞去!另一边林跃也顿时与皇甫山庄的刀客们兵刃相见。被铁链、牛筋绳捆绑的马玉中却是束手无策,声嘶力竭的呼喊也难以平息这昏天暗地的厮杀和皇甫晓月胸中的怒火。

桃花林中其他门派的人是进退失据。从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举变成皇甫山庄的复仇之行,甚至马盟主都被冠上了魔族党羽的污名,稍有良知的人就会察觉其中不妥之处。但皇甫山庄人多势众,况且这一切也是为了铲除魔族,各门各派死在马云天手里的人也不在少数,是非对错说不清,道不明,与其贸然加入战事倒不如作壁上观,且看事态发展。

面对几十人的围攻林跃硬是杀出一条血路,众人大惊,只道是巽武门马氏父子不好惹,谁曾想这姓林的也这般厉害!林跃可顾不了那么多,刀、掌翻飞,只求尽快与马云天汇合,只要保住师兄,待他功力恢复,师兄弟联手,这些虾兵蟹将岂放在眼里!

谢雨蝶挥舞着软剑将一波波箭雨阻截,可无论挥得多快,面对四面八方飞来的弓箭难免有疏漏,自己身上已不乏箭伤却无暇顾及,只求剑能舞得再快些,为云哥哥多争取哪怕弹指一挥的时间。

皇甫晓月见林跃那边越杀越勇,谢雨蝶这边又久攻不下,难免心急,便亲自拉弓搭箭,瞧准谢雨蝶一个转身的空当,一箭射出!

皇甫晓月并不精于射箭,这一箭射得也有失准头,可阴差阳错地等谢雨蝶又转回身击落其它弓箭时恰恰被这速度不快的一箭划伤右手,软剑脱手而出!紧接着几十支箭像一阵劲风刺入谢雨蝶身体!

打坐调息的马云天耳听得声音不对,睁眼一看,浑身扎满箭的谢雨蝶在眼前倒了下来,双眼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微微颤动的嘴唇好像还在为自己的失责道歉。

“啊!!!!!!!!!!!!!!!!”马云天仰天一声长啸,想伸手去扶谢雨蝶,但僵硬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摔倒在谢雨蝶身边。

“师兄!”林跃终于杀出重围,冲向马云天。

“别动,小心马玉中狗命!”皇甫晓月喝道。

林跃一愣,马玉中已被皇甫晓月用匕首抵住了喉咙,“急什么,不过死个贱人!你师父的命应该更值钱吧?”

“你想怎么样!”林跃道。

“听闻你飞刀耍得不错,我有点怕啊,你先自断右手吧!”

“什么!?”林跃一惊,自己一直未施展飞刀,就是想出奇制胜,没想到竟已被看破。

“别上当!她骗你的……”马玉中一张口,皇甫晓月的匕首便划破了他的脖子,血顺着刀尖流了下来。

“住手!”林跃喊道,“不就是一只手么,三小姐想要就拿去好了!只希望你放过师父,他既不是真龙子,也不是魔族党羽,他跟你父母一样,只是被五云仙人利用……”

“废话少说!”皇甫晓月因林跃提及双亲而激动万分,手中匕首又刺入少许。

“慢着!看好了!”林跃高喊一声,将右手钢刀送入左手,右手捏拳,左手手起刀落,活生生一只手被齐腕砍下!

林跃满头大汗,用牙撕下一条布,一边包着右手手腕,一边笑道:“三小姐可满意?”

在场众人无不为林跃所折服,之前围攻他的几名刀客若非皇甫晓月提醒,甚至没想到要趁此机会将他擒下。

“很好,很好!林少侠果然重情重义!若你非真龙子,我还真舍不得杀你!”皇甫晓月将马玉中往地上一推,自己往马云天那边走去。

林跃急道:“用我一条命,再换马师兄的性命如何?他不是真龙子,而且跟你……”

皇甫晓月却不理不睬,继续走着,还没到马云天身前突然蹲下,好像在找寻什么。

“那是皇甫一剑的尸体?”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皇甫晓月从她父亲尸首边找出一把造型怪异,通体用赤铜铸造的三刃短剑。

“赤龙剑!?”马云天离得近看得真切,使出浑身的力气想朝谢雨蝶爬去,可身子却像石头一样沉!

“云哥哥……”谢雨蝶身中数箭,却还有一息尚存。

“哦?小美人还活着?那就拿你开刀!”皇甫晓月一把将谢雨蝶后腰所系青龙剑扯下,左手提起谢雨蝶衣领,看准心脏位置,圆月下,高高举起了紧握青龙剑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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