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风华正茂,一脸的温暖不知融化了多少女子的心灵。
那一年,她才气初露,流水般的文字不知洗涤了多少人生过客。
他们在人流如潮的地铁站相遇,他对她一见钟情,从此再也不能自己。他迷恋着她,爱慕着她,等待着她。为她,他第一次学会了做饭,学会了魔术,学会了让浮躁的心安静下来品读她的那些文字。他说,他可以为她付出一生的代价,朝朝暮暮,日夜无悔。
而清水芙蓉的她只是笑笑,小小的年纪却早已见过太多悲欢离合的情缘,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她从不曾想起。她只管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便已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只有自己才是最可以相信的事情。
后来他辞去了工作,来到她所在的公司。曾经是经理的他从头干起,生疏地学习一个编辑的事务,只是为了,能够在她不远的地方,尽一己之力安静地守望,将她的每一个瞬间铭于心底。
她依旧不作答,仍然是不停地努力,三年一晃而过,她已经从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成长为一个被人所仰望的女子。她的文章红遍了整个省城,走在街上都会被索要签名。渐渐也有不少人喜欢上她,可她知道,那,仅仅是喜欢而已。
又是三年的光阴,他们再次相遇。
他说:“好久不见。”他想她想了整整三年,1095个日日夜夜,可是见到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除了这一句好久不见。
她笑了,目光里是波澜不惊的淡然从容。他的心意她全部都知道,他对她的好也都刻在记忆上。但是,未来还很长。不是吗?
于是没有人再提起她,那个轰动一时的女作家。那些曾经掀起一阵浪潮的故事似乎就这样被人们所淡忘,尽管还没有一个恰到好处的结局。但是茫茫人海中仍有一人知晓她的去处。
那是他。
没人知道她给他留过一张纸条,秀丽的字迹和她细密的心思再贴合不过:这是我的地址。我将离开这里两年的时间,如果你愿意等我,请在两年后,待我如初见。
是的,仅仅是待她如初见。时光是把锋利的剑,带走的不仅是年华,还有当初那颗温热的心。如果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还不改初心,那么她便可以接受他的心意。
两年里,她住在江南一座简单的小屋,青石白瓦一如她的宿梦。白天养花写作,晚上尽看繁华。两年里她翻过了许多名家的作品,写作手法也越来越老练,明明才二十七八岁的人,却有着七八十岁看透沧桑的老成。时间飞逝,两年已过。她洗尽铅华归来,心中早已确定了他将来的位置。只要看到他待她一如当初,那么,她决定了,立刻答应他和他相守朝朝暮暮。
她下了飞机,踏上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惴惴不安地,打通了他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猝不及防的,这句话使她心头一惊。空号……怎么会……不是说好了要等她一辈子吗,不是说好了要坚持下去吗,不是说好会遵循他们的约定吗……她无声地哭了,眼泪哗哗的流。很莫名其妙的哭啊,毕竟之前有没有对他产生过感觉,可是,这一刻她真的不可以容忍下去。她没有那么坚强。
我不要去找他。不要去。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扎根在她的心底。幼年时还被伤的不够吗?何必自取其辱呢。她又回到了曾经任职的那个公司,人们自然是欢迎又欢迎。她的作品再次频频刊登,长篇小说也开始出了好几部。只是没有人会像他那样痴狂。
一天,公司开了一个派对,在一家名气颇大的酒店。席间她觉得烦躁,也厌倦推杯换盏之间的饭局,就干脆一个人跑到窗边吹风。清醒了好多啊,微风拂过时她似乎有些释然。蓦地,一个人影出现——准确的说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出现。
是他……
真的是他。
他依旧没怎么变,脸上依然挂着他招牌式的温暖笑容。可是那笑,再也不会只为她一人绽开。
可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毕竟几年的历练让她已不是那样冲动。她学会了品尝孤独的滋味,一个人,笑迎花开。
更何况在一袭西装的他身旁,还袅袅婷婷站着一个如诗如画的女子。一身青花旗袍,柔美婉约到了骨子里。及腰长发柔顺的披在背后,一颦一笑都洋溢着古典美,举手投足之间都那么雅致。她简直看呆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容颜和举止,而是惊奇又害怕,他的身边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别人?
她不敢上前,破坏了这幅诗一样的画面。她只想问,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他去哪里了,那个说要等她一生的他,那个为她跨越艰难险阻的他,怎么就偏偏要在她依恋上他的时候,远远离开?
没有人回答,除了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过。
酒席上她依然心如止水,从容淡定。生活中她依然智者先行,自尊自立。写作中她依然如鱼得水,笔落成章。在别人眼中,她依旧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又有谁去细心的观察这些细微的差别呢,除了,曾经的他。
可是,那仅仅是曾经。
深夜醒来她开始一个人流泪,没由来的想哭,却还舍不得擦,任凭汹涌而下的眼泪将脸颊染湿。“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不知是哪个孩子新学了古诗,四处背诵。是啊,时光飞快,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心呢?
那天她的邮箱里收到一封信,他的信。她踌躇好久终于打开,眼泪却漱漱而下。很短的信却是她噩梦的终结:
“你愿意跟我走吗。”
尽管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可此时此刻她还是选择相信。
“我愿意。“
这次她可不想放弃。
又是十年。
他和她一起,去参加女儿和儿子的家长会。”表现很好啊,慕馨和盼希学习都很棒……“他们一起笑了。
晚上回家,一家人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儿子盼希突然问:”爸爸,你和妈妈有没有有过什么误会啊?“
误会吗?有,有的。他笑了。那年你妈妈把我姐姐当成是我的朋友,把我换手机号当成是不愿理她,把我为她而醉当成是堕落……
”那你们是怎么和好的啊……“显然,女儿的注意力并不在于是什么误会。
”这容易,“她也笑了,”只需要一句我愿意。“
因为我爱你,所以可以为你跨越万水千山的距离。
因为思念你,所以可以为你等待一生一世的时间。
因为我愿意,所以可以为你化解所有的误会。
因为在一起,所以今后永远不会再分离。
苏黎希&徐梦馨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