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心想先去医院,米珍芳就直接送他们去了医院。
沈宜春的状态确实比之前好很多,而且居然在给医院的病友们画素描人像。
怜心有些惊讶,米珍芳说那些病友们每天缠着他,又夸又捧的,不画都不行。想来是米珍芳在中间使了不少力气。
米珍芳说苍洛你先跟我出来吧,怜心很久没见她爸爸了,让他们俩说会儿话,我们到外面等怜心吧!
米珍芳坐进休息区的长椅里,拿出一根烟点上,缓缓地吸了两口。苍洛无聊地坐进长椅里,两只手不安地相互揉搓着,似乎是离开怜心一会儿都让他心急。
米珍芳吐出一口烟圈,你喜欢怜心吗?
苍洛说是。
喜欢她什么?
苍洛觉得这个问题没法回答,他就是不知不觉让怜心跑到自己的心里去了,而她为什么跑进那里,他自己根本是一头雾水。
米珍芳手里的烟己经燃烬了一截烟灰,她没有动,任它似坠未坠的悬在那里。她忍不住仔细看一眼苍洛,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窝,精致的皮肤。
在她问到他为什么爱怜心时,他突然专注的出奇,眼神是迷茫和充满疑惑的,好像是说为什么呢?我自己也想不明白。可我就是爱她啊!
米珍芳笑了,弹落烟灰到自己的手心里。她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了。你爱的是谁,为什么爱,到它来的时候都不重要了。
米珍芳起身,走到拐角把烟头扔进垃圾筒,说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这里好好守着。
米珍芳很想听听秦志扬的声音,她手里的电话拨了很多遍,却没有得到回应。他无法应答,不知道在忙什么。这一战让秦志扬名声大噪,在娱记圈里风头正劲。他成功,她应该高兴。可她听着电话里冰冷的忙音,把自己的头无力地倚靠在墙上,却觉得无助。
病房里的沈宜春看得出来状态确实很好,脸上也有难得一见的血色,怜心说爸看见你这样我真高兴!
沈宜春说我自己照照镜子,也觉得蛮精神的。不过怜心你们剧组没事吧,这两天看电视,怎么都是那个电影乱七八糟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你?
不会的,爸,我自己都不关心这些呢,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养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了。我这儿一切事情都有公司和芳姐呢,没什么过不去的。
那就好,刚才那个男孩子是谁啊?上次来医院他也陪着你。
怜心犹豫了一下,是我的助理,公司给配的私人助理。
看样子你们俩关系处的很好啊。
是,他每天负责照顾我的日常生活和一些对外协调方面的事情,人很好呢。怜心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削着苹果,不想让沈宜春发现她脸上的表情。
怜心,你小心一点,别对一个人太好了,也别让他过多影响到你的感情和生活,否则很容易受到伤害的。
果然,怜心想爸爸还是不能从过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就算他戒掉了酒瘾,可心里的那个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
爸,你还是不能忘掉她吗?
怎么能忘掉,她毁了我一辈子。
怜心怔怔地看着沈宜春,毁了,她难道没带给你美好的东西呢?连我在内,都只是你以为的一场悲剧吗?不由自主,怜心就在想如果沈宜春可以选择,他会不会避开那个女人,然后更没有过自己这个女儿。
沈宜春发现了怜心削苹果的手停下来了。他赶紧抓住怜心的手,从她手里接过削了一半的苹果,说让爸爸为你做件事吧,虽然只是削果皮这么简单的事情,从小到大也没怎么为你做过。
怜心抬起头,用眼神阻止沈宜春的自责。不需要,都不需要说什么了,过去就好了。
沈宜春认真地削着苹果皮。削好了,拿到怜心面前要她吃。怜心把苹果拿到手里,咬了一大口,又递回给沈宜春。沈宜春想推回去,怜心撒娇地说爸你快吃么,我先削给你吃的。沈宜春呵呵笑着,大口地咬起了苹果。这样的亲近很久没有在父女间出现过了。
怜心说爸你在这儿再多住几天好吗?
沈宜春说好,这儿挺好的,每天和一群病友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日子反倒比以前好打发了。
怜心说那就好,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会每天来看你的。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苍洛回来了,可是不能住到她的公寓里去,沈宜春的房子这几天空着,可以让苍洛住进去啊。
她说爸,你把房子的钥匙给我吧。我回去打扫一下,等你回来了好住的舒服一点。
沈宜春仿佛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那间屋子,你想看的话就找人打开吧。
怜心说什么?
沈宜春说那间一直锁着的屋子,钥匙没了。你如果想看,就找人打开吧。
怜心楞在那里,那间埋藏着沈宜春和苏真秘密的屋子,沈宜春第一次允许她看。他一定是觉得怜心长大了,成熟了,可以到接受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有些秘密不可能永远锁着,尤其是对怜心。
怜心带着苍洛买了东西回到沈宜春的家,一股尘封太久的霉味扑面而来,屋子里的家具了无声息地迎接着两个人。
怜心和苍洛分头开了窗,拿了抹布开始打扫灰尘。
苍洛起初不让怜心干活,要她乖乖在沙发里坐着,后来只有让给怜心做了,他根本什么都不会干,越干越乱,纯粹添乱。
怜心说你快点学会啊,以后家里的活都交给你做了。
苍洛说那要是学不会呢?
那就扫地出门,谁要找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助理啊,不能照顾我还得我替你操心。
苍洛笑着去抓怜心手里的拖布,知道了,那我来干吧。要不然我以后给你雇一堆佣人怎么样?这样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怜心说不要,养不起。
苍洛无奈地撇一下嘴,那只有让我受苦了是不是?
你不想受苦是不是,那走吧。
让我走哪儿去啊?
回家啊,回家有人侍候你,多舒服。
那我得把你一起带回去。
怜心先跳远了,说我才不呢!谁要跟你回家,我在这儿还有大把的帅哥等着看呢。
苍洛跑过来抓她,两个人在一片尘土飞扬里蹦来跳去,更把一屋子的灰都搅动起来了。最后苍洛抓住了怜心,逼着她在自己脸上亲一下才肯放她,怜心笑着不肯,两个人打闹着就撞到了那扇门上。
还在笑的怜心立刻噤声了。苍洛抱着她说怎么了,怜心看着那扇己经锁了二十多年的门,想不出来里面会是什么样子,爬满了灰尘,结满了蛛网,墙壁己经发黑,地上到处是虫子的尸体,可是那些都没有什么可怕的。那个让沈宜春痛苦至今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怜心说苍洛你去把那扇门打开。
苍洛才看见那扇门上挂着己经锈蚀的一把锁。他说那里面有什么啊?
怜心说我妈妈。
苍洛吓了一跳,什么?
怜心说关于我妈妈的一些东西,你去把它打开,我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