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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月露凝霜【:归乡之痛】

人生如梦,转眼我已在星辰国三年之久,再过数日,便是归乡之时,星辰国主自我上次从雪山归来便百般照料,也硬是将星辰大皇子萧迪关了整整三个月的禁闭,我本以为他会恨我入骨,谁知那星辰大皇子禁闭结束后竟换了人一般,时不时的往我寝宫里送些小玩意哄我开心,在一次他喝的伶仃大醉之后我才得知俩件事,一·这萧迪当初对我如此有成见,仅是因为上次送往我映月的质子是他大皇子年幼时的玩伴:星辰护国将军之子,在我映月受尽委屈煎熬,想我父皇定不是那种会欺压幼童之士,定是宫中侍从搞的鬼,却迁怒于我,后已感惭愧,三番五次的道歉之后,我才原谅了他,但比起第二件事,第一件简直无足挂齿。这第二件事,便是当初在诱骗我上雪山之事,其实四儿未在山上,我听闻之后震惊不已,即是未在山上,四儿为何骗我?又为何替大皇子圆话?想到此,不觉四儿已在我身边三年之久,从起初一个柔柔弱弱却细心温暖的小女子,已经转变成一个不失聪明头脑又能文能武的侍从了,三年来,我对四儿的依赖越加严重,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参谋论事,样样都离不开四儿,无奈,我终究还只是个孩子,看着日渐成熟的四儿,我暗自打定主意,将来,我也要成为一个能文能武能够运筹帷幄的人,可惜终究是觉得四儿有事瞒着我,她经常夜半趁我睡着之时偷偷溜走,又在天亮我未醒之前满身大汗的归来,我从未问过四儿何故,四儿也未曾向我解释,我自认为,任何事情问出来的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只有她自己说了,才算是将我放在心上,无论是朋友,爱情,亲人,相互坦诚,才是真心真意。

这三年间,映月的二位胞胎公主与我已是好友,时不时便来我寝宫陪坐,二人如同一人,甚是可爱,大公主沉默寡言芊声细语,二公主胆小怕事,唯唯诺诺,但终归都是善良至极,话语不多,但这对胞胎公主也算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色,二人对我映月国城向往至极,无奈我6岁之前未曾踏出国唐华院,知道不多,便经常像她们说起贵姨于我讲的映月国城,山川大陆,水滨仙城,风土人情之类,她们二人也是乐得听的,信誓旦旦的说将来定要去我映月坐坐,但不希望是已质子身份,还愿我到时别推脱,归乡之日待寄,我高兴的紧,就答应了下来。

临行前一日,映月国派来接我的使馆已然到达星辰国,但只得休息一夜第二日便又要起程回国,苦煞了这一众衷心为国的侍从,我去像星辰国后国主辞了行,他们夫妇二人尽是唉声叹气,恋恋不舍,虽三年来我亦对他们有了感情,但终究非我国土,非我亲人,只得悠声劝待,望他们夫妇二人长命百岁,星辰国泰民安,他们夫妇二人赐了我许多星辰特产,珠宝,以及雪参,兽皮,手笔之大,百年仅有,无奈我身无长物,只能已笑作陪。

百般无赖的蹲坐在长廊上,等着四儿回来,从听闻我要回映月开始,四儿就经常神秘失踪,依旧是什么都不说,自以为一个微笑我就全然释怀,可我就是惦记着她,一刻都不行,有时甚至比思念贵姨一众还甚,可四儿不知,我亦不说,短短三年,我已从一个开朗天真的长公主,变得沉没寡言,不喜形于色,终日双目幽幽,其实四儿经常问我为何不笑,我只得低首暗自恼火,为何?还不是因为你,无奈,我说不出口。心想是不是四儿在这星辰看上哪家公子护卫了?可又担心失去四儿,便一日拖一日,始终不敢提及此事。

“殿下,你怎么坐在这里?要带走的行装什么我都收拾好了。”四儿低头看着我缓缓说道。

我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正对上四儿清澈的目光,其实四儿很英俊,或许对女孩子用这个形容词不太好,但真的很好看,三年,四儿的个子已经比我高了一头还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什么东西了才长得这么快,一双灿如夜星的眸子熠熠生辉,薄唇微抿,面有担忧之色,我伸手抚上她的眉心,许久不肯罢手,亦忘记了酸痛:“四儿,可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四儿微楞,透过四儿的眼睛,看见自己的身影,可却看不透四儿的心。

“殿下可是在说傻话么?四儿.怎会喜欢别人呢。”四儿久久的看着眼前的妙人,一双紫瞳风情万人,不需要任何神态便已勾人于心,举手投足间便是一阵神魂妖娆,再过些时日便才也年仅十岁,若是再等几年,想必这整个旨天都找不出一个可与殿下媲美的女子了。

“四儿,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可以直说,本殿下可以允你留下的。”说罢我便痛心疾首。

四儿一把拥我入怀中,没有女子的馨香,亦没有女子的温柔,我不敢怀疑四儿,因为怕失去,即便我心里早有答案,我宁把自己都骗过去,一个疑问,压在心口3年之久,我从未怀疑,却真真实实的隔在我与四儿之间,四儿是不是男子。

我不敢去想,亦不想知道。

一夜无眠,四儿彻夜未归。

其实比起得知她喜欢某个公子或是侍卫,我更不希望四儿承认他是男人,承认他其实是喜欢上这星辰的某位女子了.

次日清晨,我满面憔悴,四儿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转身看见我落座于凳子上惊了一阵,未语。

“殿下莫不是早就知道我?.知道我经常不在?”四儿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担忧。

“四儿是希望我知,还是不知?”我第一用这种语气与四儿交谈,一种前所未有,如女皇一般居高临下的语气,四儿沉默许久。

“殿下,四儿.”又是一阵沉默。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瓜,全天下最大的傻瓜。

快步走到四儿面前,一把扯下四儿假的鬓发,其实我并不希望真的能扯下。接着,四儿的衣襟,一把拉开他的外袍,里衣,腰带,他一直未动,我不抬头,忽而一滴热泪落在我的手上,我停止了动作,很烫,很疼,仿若锥心,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当年那个稚嫩的少女,“殿下,为何难过?”

为何难过?也许我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继续手下的动作,外衣扯开,里袍尽碎,我亦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他强壮的身躯一览无遗,胸前用细布条帮着的假胸,我失笑,笑的张狂,笑的妩媚,四儿看的直了眼,我顺手一带,那布条维持的假胸也掉到了地上,他光洁如玉的身躯展在我眼前,一个男子,“呵呵!”一个男子!!!屋外乌云大作,我笑出了眼泪,双目凌冽,素手成拳。

“好一个丽珍!好一个衷心的四儿,想当初我怎么就会这么傻,把你领进了我的行车之中?”风卷屋帘,卷起我一头如丝黑发,当初所有历历在目,那个为我穿衣束发的四儿,那个为我舍身挡兽的四儿,那个为我整日忧心的四儿,那个在我生病之时寸步不离的四儿,那个让我豁出去命去仙山寻找的四儿,“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的信任!”

一口鲜血直逼上腔,满口腥甜。

四儿无语,立于身前,看着我疯癫,看着我落泪,看着我笑如夜魅。

“殿下.”

“闭上你的嘴!我还在想,你为何为大皇子圆谎,想必你就是那星辰的四皇子了?好一个四儿,我怎么就那么傻!上有三位哥哥!下有一双胞妹!哈哈,洛辰的弟弟,怪不得你第一次见到洛辰赠与我的宝剑时如此疑惑,怪不得你父母对这个四皇子只字未提,怪不得你哥哥从我在仙山归来后百般示好!原来你们一家子都在合起伙嘲弄我!我堂堂映月一国公主!竟由你这个小子耍的团团转!!!”我声嘶力竭,满目含恨。

四儿欲栖身上前,我步步后退。

“殿下,我可以解释,殿下.”四儿口口软唤,如今听在耳中却声声若针,直插心间。

“我看你还是尊称我为公主吧,想你堂堂一国皇子!竟然愿意栖身于人,奴才还没做够么!”

“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殿下你相信我.好吗?冷静点,四儿,四儿都可以解释的。”他唯唯诺诺的看着我,衣衫不整,越发恶心。

“一个男子,竟装扮成女子,委身于我一女儿家的床榻!叫我今后如何见人?想必这就是你们星辰的目的吧!毁我国面,伤我国尊!想让全天下的人耻笑我映月宫翎家出了一个连男女都分不清楚的长公主是吧!!!”

“殿下!你能不能冷静点!”四儿栖身上前抓住我的双肩,我用力挣扎却跌入四儿的怀中,他双手紧紧环住我,使得我丝毫动不得半分,真的一点都不眷恋了么?这个我曾经如此珍视的人,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的人,他的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眸,他的温柔,他的温度.一把推开毫无防备的四儿,利落的抖了抖衣裳,抬眸,眼里已不是当初的温情,冷漠的仿若不是同一个人。

“四皇子请便吧,本殿下这就起驾回国,那些你们家的薄礼,怕是本殿下没这个能耐收,还请回去请示国主,顺便告诉星辰国主国后,这笔帐!我们慢慢算!”说罢大步踏出寝宫,门外一众偷听的侍从,见我出来仿若见鬼般纷纷跪下。

“想你们星辰国主都可干出如此不济之事,下人这等作风也不足为奇嘛~!”我浅笑。

“够了殿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我父母何干!你何必动怒于他人?”四儿转身追来。

“四皇子就此打住吧,留步。”我大步走出长宫,一并映月侍从皆跪,我缓缓抬眸,举手投足间尽显男儿霸气,步若犹莲,神态自若,器宇轩昂,踏上映月行车。

四儿追了出来,俯首在我车前。

“带我走吧,殿下,听我给你解释。”

“四皇子,你又不是我的家仆?何以得你屈身?”我含笑问道,心中隐隐作痛。

“殿下.”

我俯首打下他伏在我车上的双手,立于车端,朗声叙道:“起驾回国!”

一呼百应,车马自行,车窗外皑皑白雪,远远落下一个男子,雪落双肩,目光熠熠。

曾经我为了你,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如今,我只想要回我的一点点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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