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被吓到了,除了阿青出车祸那天,我再也没见过那么多血了。
“愣着干嘛,想等我血尽而亡吗?”他打趣的声音听起来很苍白,一点也不好笑。
我缓了缓神,把他扶起来。他似乎疼得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秦总少说也有两百多吧。”我白了他一眼,算是之前的还击。他笑了笑,无奈。
把他扶回车子里,我做到驾驶座上。打开车内的照明灯一看,他捂着左边上臂的右手指缝间血迹斑斑,他躺着喘息,脸色比在黑暗中要苍白得多。
“伤口怎么样了?”我问他,一边发动车子。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道口子。”他闭着眼,无力地答道。
我没有再问什么,我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是:开车,尽快把他送到医院。
车子上了路,我几乎一路把油门踩到了底。
“什么时候学的车?”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
“五年前。”我十分专注地看着前方,“最好不要很我说话,我已经四年没开过车了。”
他安静了。
直到把他送进手术室,我才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瘫坐下来。这时我才听见自己快得出奇的心跳声,感觉到自己软弱无力地手脚。
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手术室的门开了。他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医生说伤口划得很深,可能以后使不了太大的力,但让我别太担心,说是复建做得好的话,还是能恢复七八成的。
那一刻,我怔在原地,不知喜忧。
后来我守在他的病床边上,呆呆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在乱想些什么,然后他醒过来了。
“这么晚了,让司机来接你回去吧。”他睁开眼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看着他,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脸色还是白的。“还疼么?”我问他。
“好多了。”他说,“回去吧。”
我点点头,起身,确实有些乏了。“你也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然后出了病房,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起来,头有点疼。我让阿姨煮了粥,然后去了医院。
我进病房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坐在床上,面前摆了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笔记本,看样子像是在开**会议。我没打扰他,在一旁静静地坐了下来。
他倒也没避讳,继续讲着公事。会议过了很久也还没结束。我担心粥会冷掉,那样对肠胃不好,拧开保温盒的盖子,坐到床上,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一口把勺子里的粥喝了下去。
视频里的人似乎也顿了一下,我听到几声咳嗽。但我也没在意,我想,我喂我的粥,你们开你们的会,谁也没碍着谁。会议仍在继续,我一勺接着一勺喂,有时候他要说话了,我就停一下,说完再喂。
“咳咳,那个……秦总。我看还是等您和举总办完事儿再继续吧。”我听到视频那头的人这么说,我这才看了屏幕一眼,视频里我露出了大半个脸。
“嗯。”他点了点头,答应得理所当然。然后那视频窗口就消失在我眼前了。
“喏。”我把保温盒往他怀里一塞。会议结束了,我就不用喂了。
他看着我,不动。我也看着他,半晌,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拿起保温盒就要走。
“你就不能对伤患温柔点?”他把保温盒抢过去,抱怨了一句。
我在一边的椅子上又坐下来。他的左手大概还是疼的,放在被窝里不动。他把笔记本盖上,把保温盒放上面,然后右手拿勺子舀了一勺,头低下去吃掉。
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我有些幸灾乐祸了。但一想起医生的话,我有些发愁。我不知道医生有没有和他说过他的情况。
“唔……医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我问他。
他摇摇头,口中含了口粥,没说话。
“奥。嗯……医生说,还是能恢复七八成的。”我想了想,还得告诉他,反正迟早也得知道。
他点点头,继续喝粥,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于是也沉默着。等到他把粥喝完了,我就收拾了保温盒。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我对他说,“你注意休息。”
“嗯。”他一边应着,又打开了笔记本。
出了医院,我让司机送我去了公司。公司里一个人也没有,然后我想了起来,今天是元旦,放假了。
谁都需要假期,可我不需要——我已经放了太长的假了。
要做的事很多,我批了一本又一本的文件,可还有一大摞。
大约是中午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