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先把部落的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吧!”费劲指着他笑着说:“那我能跟你去一趟吗?我还没去过宣京哪!”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弯乐也笑。
这时候有人要求见,弯乐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端坐起来。费劲也心领神会地站在一旁,躬身一礼:“属下谨尊大首领之命!”
部落里组织挑选了十二头牛。这十二头牛,个个膘肥体壮,毛顺眼亮,想必去参加赛牛大会也不会输给别的部落。然后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弯乐带着费劲、劲手,还有一批侍卫,从部落出发,直奔位于小人部落联盟北部的宣京。
一路上晓行夜宿,牛不停蹄。路上逢山找路,遇水寻桥,经过部落地界交涉过,经过田地踏了青苗纠缠过……紧赶慢赶,走了二十多天近一个月,终于来到了宣京。
劲手带着侍卫驻扎在城外,弯乐带着费劲和十几个随从,驱着牛,走进城中。
宣京城果然是个大城气派,有了巨大青石相垒相砌围成的巨大城墙,街道人来人往,店铺多了一些。路面都是灰土黄土夯实,非常宽阔,加以彩石点缀,色彩艳丽。这里的宫殿也很多,费劲留心观察了一下,这些宫殿都是土木结构,大多是坐北朝南,台基都很高,柱础用的是突出地面的石台,屋顶也是人字形屋顶,不过结构都很简单,还没有出现斗拱、飞檐这种复杂一点的结构。
看来不能低估了这里的文明……当然也不能估价过高……也就如此而已。费劲迅速观察着,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看法。
直接奔向会堂。这里的会堂比其他部落的会堂肯定要宽大一些,台基很高,走上去还要踏过几十级斜长的台阶,而圆木、石土部落的会堂台基比这里矮很多,堂前也就只有几级石制台阶而已。
有人专门负责人接待,把牛都收进牛棚,还分门别类编上号。一打听,他们还是来得早的,除了附近几个部落,也就是弯乐他们最远了。
收完牛,负责接待的侍者转身就走,对弯乐他们置之不理了。费劲赶上去问,得到的答复是:“食宿自理,要么就请回吧!”
风餐露宿,长途跋涉,兴冲冲而来,就得到这么一句话,放到谁身上,都不会欣然接受的。于是弯乐过来沉着脸说:“我是木茁部落的大首领,我要求见到新盟主!”说着一把抓住一个侍者,顺手塞给他们两个人几个刀币。
侍者瞅了瞅弯乐,又瞅了瞅费劲,苦着脸说:“不是我们不帮忙,那新盟主我们也不知他在哪里!”
弯乐往他们身上靠了靠,忽闪着眼说:“帮帮忙帮帮忙……”说着又塞进两个刀币。
侍者领着弯乐和费劲,在各个宫殿打听寻找,终于在一处酒气熏天的宫殿里找到了新盟主。
费劲估计即便找到了新盟主,新盟主也不见得会接见,哪知一听是木茁部落来者,新盟主竟然痛快地让他们进去了。
费劲跟着弯乐小心谨慎地走进宫殿,里面的情形有些出乎预料:宫殿中间,竟然是一个不小的水池,里面蒸腾着冲人的酒气,不用说里面注满的就是酒了,所谓酒池肉林的描述,也不过如此了。两旁是杯碗狼藉的酒案,坐在酒案后面的,还有一些醉醺醺的人。在酒池周围有一群侍女在翩翩起舞,一个角落里几个乐匠在吹奏者骨笛、竹箫,敲打着皮鼓、木梆子……
这场景与费劲预想的简直是大相径庭了。费劲曾经听弯乐说过,这里的人有守孝的风俗,什么五七、百日、周年、三年祭这些都跟费劲在原来了解的人们的一些风俗很相似,按道理这里的规矩是先主去世,新盟主是要守孝的,那是绝对不能酗酒、宴乐的。
这时候那侍者在一个衣衫不整、敞胸露怀的大脑袋面前立住,恭恭敬敬地说了句:“他们来了!”
弯乐低声对费劲说:“我认出来了,这就是新盟主了,四年前我来过,大首领们都见过这个储主,只是没有交流过而已……”
当大脑袋抬眼瞅过来时,弯乐急忙报道:“木茁大首领弯乐,拜见盟主!”
费劲注意到弯乐在这里说过几次“木茁部落”了,那绝不是口误,而应该是刻意的了。木茁部落与石土部落已经合并为“茁石部落”了,弯乐这样称呼应该是有所谨慎的了。
这时候新盟主推开左拥右抱的女侍从,抬起他那大大的脑袋,费劲看见的是一张潮红大脸,上面有一个大嘴叉子和一个酒糟鼻……
小人部落联盟新盟主大域,见到弯乐的第一句话就是:“弯乐,你可知罪!”
弯乐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然后紧施一礼说:“属下不知,请盟主明示!”
大域斜着身子,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一边咀嚼一边说:“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木茁部落啥时候把石土部落吞了?”大域说着,还拧了身边的侍女一把。
费劲看见弯乐脸上的汗都下来了,自己想上前帮他一句,可是这里又不敢随意放肆。
弯乐又是一礼,把脑袋一晃说:“盟主,此次前来,就是专门向您报告这个事情的!”弯乐说着把眼睛一翻。
“拿下!”大域不等弯乐分辨,笑呵呵地说了一句。然后旁边呼啦过来二十几个彪形大汉,把弯乐、费劲擒住。费劲刚要发作,看见弯乐冲他摇了摇头,也就没做挣扎。换句话说,即便挣扎一番,也不一定能够逃脱,弯乐和费劲赤手空拳,面对着近距离围在身旁的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大汉,肯定是落得下风。
“盟主,您这是何意?”弯乐问。这时候弯乐和费劲已经被绳索捆住,站在那里。那些彪形大汉持着刀,立在一旁。
“你要知道,本盟主是很厉害的,你的小命,就在本盟主的手心里攥着!”大域说着瞅了瞅身旁陪酒的这些人,这些人都不住点头:“那是那是……”
“弯乐!”大域喝了一声。“属下在!”弯乐应了一声,虽然被反剪着手,还是能点头哈腰的。
“你……”大域突然换了一种口气:“你们那里有绝色美女么?”
“有!有!”弯乐回答得很干脆。
“我说的是绝色的,不像这些一般的,看着一点感觉都没有……”大域重复了一句。
“有!有!”弯乐的回答依然很干脆。
“那好!先委屈你一下……”大域说:“你先在宣京住上一段日子,派你的人把美女给我找来,一定要绝色的,不然,嘿嘿……”大域笑而不语了。
“没问题呀!”弯乐说:“我还巴不得多跟盟主同乐一段时间呢……”
“另外……”大域一撇嘴:“你那里有个人,叫什么费劲的,也要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物!”
自己的大名竟然连部落联盟的盟主都知道了!费劲有些吃惊,随口答道:“回盟主,属下就是费劲!”
“哦?”大域放下手里的鸡大腿,抹了一把嘴,摇摇晃晃站起来,腆着大肚子,来到费劲面前。
大域抬起头,看看费劲这个高高壮壮的家伙,一咧嘴:“来呀,把他松绑,我倒要问问你……”
说着大域坐回座位,瞅着费劲。
“本主听说是你……说的,什么神仙才是护佑我们的,大名鼎鼎的妖王,反而是害人的了?”大域问。
“是的!”费劲答道,“以前那些关于神仙的坏话,其实都是讹传!”
大域一笑,那些陪酒的都呵呵呵直笑。
“你还说过什么……下雨那不是太阳妖王的便水,是月亮妖王的便水?”大域接着问。
这怎么越传越邪乎!费劲说:“回陛下,这话我没说过,我说过,雨水自然降落,如果额外求雨,那也是神仙的事情,跟什么妖王,没关系!”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域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那些陪酒的说:“你说不是太阳妖王的便水,那我问你,太阳妖王有了便水,他该怎么办!?”大域一边说一边点着头,仿佛他抓住了一个什么把柄!
陪酒的这些人都笑了,有人还在喊:“对呀,盟主圣明,问得好!要是太阳妖王有了便水,他该咋办!他要憋着吗?”陪酒者们又是一阵笑。
费劲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对这种情形有些哭笑不得了。
“回盟主……”费劲刚要继续解说,大域一挥手:“哎,本盟主没工夫跟你闲扯,你快过来,跟本盟主拼拼酒,你要是喝不过,定要治你乱言惑众的罪,要是你喝过了,本盟主可以饶了你,这就是本盟主的规矩!”
没办法,人家是盟主,一切得按照人家的规则来,这就是权力!费劲心里嘀咕着,脸上依然很平静。
大域赐给费劲一个座位,有侍者放上几坛酒来。这酒就是从这池中取的,泛着麦芽的味道,其实如果少酌几杯,何尝不是惬意之事啊!可惜现在进行的是拼酒……
趁着侍者忙乱的工夫,费劲偷偷向嘴里投了几颗“弭酒草”:来的时候就听说大域好酒,这是临行前从巫是那里弄来的,这东西是巫是研制的草丸,可以起到强烈的解酒作用。
然后就开始,一人一罐地拼,两人喝得咚咚咚直响,不一会儿,身上开始冒汗,脸上开始淌汗,发梢上都仿佛蒸腾着烟雾……
事先有所准备,所以费劲顶了下来,还好这些酒只是粮食酿造,这时候这里还没有出现烧酒……喝到后来,自恃酒量也能称霸的大域,败下阵来。
从始至终,弯乐和费劲都比较坦然,因为临行前和行路途中,对可能遇到的事情都考虑了一遍,大家是来恭贺新盟主登基的,这大域再不是东西也不会这个时候开杀戒的,因为那样会被认为不吉利。
费劲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被放了,当然大域是找了个借口说之前已经喝多了下了台阶。弯乐也被放了,释放的条件是,两个月内,敬献一名绝色美女来,否则就会被兴兵讨伐!这就是大域的规矩。
“这盟主大域,喜怒无常,做事荒唐,有时候就像儿戏一般戏耍,我看哪,他本身就是小人部落联盟发展的最大障碍!”
出得城来,费劲忿忿不平。弯乐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懒腰,依旧慵懒地抹了把脸:望了望他,付之一笑:“照这架势,能活着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城外与劲手他们汇合,飞速返回。
去宣京的时候用了二十多天,而快到茁石部落的时候,只用了十天,这种差别只能用心情不一样来解释。
正走着,已经距部落不远了,费劲看见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弯乐也看见了,就问费劲:“前面来的那个人,好像是巫是吧!”费劲说:“是啊,这小子到处游逛,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哎,巫是……”
费劲一催牛,迎了上去,来到巫是跟前,喊了一句:“你小子……”